娇宠淑媛(49)

作者:浣溪砂 阅读记录 TXT下载

李韬隐的目光深沉,半晌,方道:“这么说,邱姑娘一个大小姐,亲自策划了这么一场大戏?如此胆色过人的女孩子,在闺阁之中倒是可惜了。”

京兆尹这才敢抬手,擦了擦额角的虚汗。他喘了口气,应声虫一般重复道,“正是如此,这个邱姑娘真是心思灵敏,倒是可惜了。”说到这里,他似乎是想到这话有得罪苏婳的嫌疑,忙描补道,“当然,这般狠毒的女子,便是机敏,也不堪为用……”

李韬隐靠坐在床上,整个人懒散下来。他摆了摆手,示意京兆尹下去。

……

皇宫内,草木葱茏,重檐卷翘。残阳铺在南山宫后的湖面上,偶尔有锦鲤跃出水面,荡着一圈圈波纹。

贵妃和鄂华凝立在湖前,身后远远地站着成群的侍人。

“安王的病,你可听说了?”贵妃的纤长手指上涂满蔻丹,她慢条斯理地捻出鱼食,一边扔进湖里,一边问道。

鄂华凝的手上拿着用来盛放鱼食的碎冰纹碧色碗,回道:“连我家的侍女都在传,说皇帝陛下为安王的怪病心急如焚,张贴皇榜,遍请天下医师,为安王治病。姑母,陛下莫非是又对安王起了怜惜之心?”

鱼食被投入水中,锦鲤争先恐后地游过来,互相撞击着,还有一些跃出水面。贵妃垂眼看着水面,面色冷若冰霜,冷哼道:“安王都快死了,区区怜惜之心,又足何惧?依本宫看,陛下是担心有人将这毒物用到他的身上,未雨绸缪罢了。”

鄂华凝舒了口气,打量了一番贵妃的脸色,道:“如此便好。姑母瞧着心情不好,是近日那杜秋娘又生事了?”

傍晚的春风袭来,吹动两人的裙摆。贵妃紧了紧身上的披风,眼中浮现出凉意:“何止生事,她简直是处处针对本宫。比方说银霜炭,往日本宫要用多少,便有多少。自从杜秋娘掌管宫务后,她竟屡次把本宫的人打发回来,说已过了冬天,南山宫没有银霜炭的份例了。”

虽然已经到了春天,但贵妃体虚畏寒,往年这个时候,仍有烧炭的习惯。尽管确实如杜秋娘所说,到了这个季节,贵妃已经没有了银霜炭的份例,但一直以来,贵妃在后宫中独揽盛宠,谁又敢多加置喙呢?

鄂华凝心中明白,可她担心贵妃又和杜秋娘掐起来,只好安慰道,“姑母莫要生气。看这情形,安王命不久矣。说句大不敬的话,等那位——”她指了指天,“驾崩以后,这天下还不是太子哥哥的天下?等您做了太后娘娘,那杜秋娘不过一个小小太妃,您要怎么教训她,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贵妃的面色慢慢和缓下来,她拍了拍鄂华凝的手,笑道:“你这孩子,心思倒是玲珑,不枉本宫如此疼你。”

鄂华凝见贵妃已经喂完了鱼,便朝身后远远侍立的宫人招了招手,示意她们将盛放鱼食的碧碗端走。她双手得了闲,小心地搀扶贵妃的臂弯,笑道:“姑母疼我,我心里知道着呢。他们都说我和姑母七分相像,便是仗着这容貌,我也敢在姑母面前放肆几分。”

贵妃低笑:“你是个好孩子,不管做什么,姑母都会好好疼你。”

她亲热地摸了摸鄂华凝的头发,目露爱怜之色:“待繁弱荣登大宝,你的身份定必现在还贵重。到时候,姑母会仔细地为你择一门婚事,让你安安稳稳地度此一生,过得比皇家公主还要更快乐顺遂……”

鄂华凝露出感激的模样,但心里却颇不以为然。

人人都说,贵妃是看两人容貌相近,才对她多有照拂。可她又不是贵妃的亲女儿,所谓嫁得比皇家公主还好,究其原因,还不是因为她这十数年如一日的小心侍奉……

……

安王的病情爆发后,皇帝觉得不详,很快便下了命令,结束这次春蒐。

李韬隐是“重病之人”,只好待在自己的宫殿里,闭门不出,好在还有苏婳陪着他。

这天,苏婳才从外面回来,便被李韬隐叫到他的宫殿里。殿里飘着浓郁的药香,一碗热腾腾的、颜色漆黑的苦药摆在桌案上,苏婳看了一眼,知道这药看起来唬人,其实里面就是黄连。

李韬隐愿意装病,但并不愿意真的喝药,于是就叫侍人煮了苦药,摆在桌案,当有客人来访时,客人一看就知道,哦,安王殿下病重,药不离口。

那么什么药最苦呢?自然是黄连。民间还有俚语,“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想到这里,苏婳又觉得好笑。她故意把药碗端起来,走到床边坐下。

李韬隐靠坐在床上,脸上写满了拒绝。他摆手:“婳婳,我没病。”

苏婳装模做样地叹了口气,“哎呀,都病糊涂了。”她用调羹舀了一勺苦药,递到李韬隐的唇边,学着潘金莲的语气,声音娇娇柔柔地唤,“大郎,该吃药啦。”

李韬隐笑起来,胸膛闷闷地震。他的身上飘拂着醉人的淡香,修长白皙的手伸过来,把苏婳手里的调羹和药碗接过来,放到一旁的桌案上。

他的手指,碰到了苏婳的手背。

骨节分明,温润如玉。

苏婳突然觉得宫殿里有点热,脸上烫烫的。她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牖,让柔和的春风飘进来。

她今天梳了飞仙髻,额前两绺发丝被吹起来,拂到脸上,痒痒的。她用手把发丝拨下来,回过头,对李韬隐笑道:“我今日又见了鄂华凝。”

李韬隐坐在床上。这些时日,他特地吃的较少,现在他饿瘦了一些,脸色苍白清瘦,眼睛看起来更加大而深邃,很有几分病患的气质。眼下,他的幽深如墨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苏婳,一眨不眨。

苏婳莫名其妙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问道:“怎么啦?”

李韬隐笑起来,眼睛里的幽深散去,化为温柔的烟波。他笑道:“我在看你,你真美。”

被俊俏的男子夸,尤其是这个俊俏的男子还是自己的心上人,苏婳立刻高兴起来。她笑眯眯地跑回李韬隐的床边,坐下来,刁难地问:“有多美?”

李韬隐的目光静默而深情,一直注视着苏婳。他听了问题,声音低下来,答道:“美得惊人。”

因为美得惊人,所以直击心扉。

苏婳在心里默默咀嚼了一会儿,对这个回答十分满意。她眉开眼笑,也不作弄李韬隐了。她把药碗拿远一些,把头靠在李韬隐的胸膛,娇气地说:“黄连太苦了,都把你身上好闻的味道遮住了。”

李韬隐怔了一下,心头有些欢喜。他靠坐在床上,任苏婳的小脑袋埋在那里。他不太敢摸苏婳的头,因为今天苏婳的发髻十分端庄漂亮,看起来很难打理的样子,他怕把头发弄乱了,她又要生气。

李韬隐便僵直地坐着,把自己当成了苏婳的靠枕。好在苏婳也没靠多久,她舒舒服服靠了一会儿,很快坐直了身子,小脸上十分严肃,跟李韬隐说起正事:“鄂华凝告诉我,穆妃最近在为一个侍女伤心。”

大相国寺

“侍女?”李韬隐垂着眼睫看她,纤长浓密的睫毛一眨一眨。

窗外柳绿花红,鸟鸣啾啾。殿中的帐幔被金钩勾起,苏婳坐在床边,一抬头就可以看见他的睫毛和温温凉凉的薄唇,觉得很有几分缱绻怡然的意味。

她的心情不自觉放松下来,笑道:“我陪着鄂华凝在湖边垂钓,忽然来了一个侍卫,说起这件事。鄂华凝现在已经把我当作自己人,倒也没有避着我。”

李韬隐也笑,幽静如清潭的眼眸看着她,语气里颇有几分与有荣焉:“你帮他们做成了这么大的事,他们当然没有必要避着你。那个侍卫有没有说,穆妃为什么伤心?”

“侍卫也不知道,那个侍女是宫里出来的,和穆妃看起来也没多少交情。正因如此,我们才觉得奇怪。”

李韬隐凝思了一会儿,把这件事记在心里。

苏婳卷着李韬隐的发梢,一边问:“王爷,穆妃不过是个废妃,鄂家为什么专门派人去监视?”

他的头发乌黑亮丽,又十分柔顺,摸上去比绸缎还舒服。苏婳骤然发现这一点,爱不释手,又摸了两把。

李韬隐握住她捣乱的小手,猜测着道:“大概是贵妃鄂氏放不下吧?当年,穆妃比她得宠多了,还有我的母后的照拂,在宫里很吃得开。”

苏婳:“我明白了,贵妃大概是这种心态——看见你过得不好,我就开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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