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宠淑媛(44)

作者:浣溪砂 阅读记录 TXT下载

王福忠急步上前,心疼不已。他高高举起双手,徒劳地为李韬隐遮住几点雨滴。他一面抱怨着小太监手脚太慢,半天还没找到伞,一面忍着怒气道:“苏姑娘未免太过不识好歹!”

李韬隐正负手走着,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王福忠就怒声道:“苏姑娘的一切皆是王爷所赐,理应事事以王爷为尊。依奴才看,您宠她太过,让她恃宠生骄,忘了自己是个什么身份!”

李韬隐渐渐沉了脸道:“福忠,你是母后赐给本王的,伺候了这么些年,春秋也有些高了,不如去乡下颐养天年吧。”

王福忠呆若木鸡,不顾雨势,立刻跪了下去,急道:“奴才知错,求王爷收回成命!”

李韬隐停下脚步,面容冷峻,过了好一会儿,方淡淡地道,“起来吧,日后万不可再说这话。”

王福忠知道这是收回成命的意思,悬着的心慢慢落了回去。他谢了恩,从地上起来,小心地跟在李韬隐身后。

李韬隐默然走了一段路,见马车近在眼前,才喟叹一声,温声道:“你是本王最看重的下属,不可对她心存偏见。”

他的声音又轻又慢,似乎浸满了一生的温柔。

“她心思敏感,对本王的心意,既想抓住,又怕抓不住。”

“本王有这么多的心意,”他抚了抚自己的胸口,隔着湿透的衣裳,那里有一颗心脏,在缓慢而有力地跳动,“却小心翼翼,不敢一下子放出太多,生怕把她吓跑。你也万不可吓着她。”

情根深种

天色很快就暗了下来。雨势已歇,澄澈的月光倾泻而下,暖风飘扬。

各家的皮革帐篷已经搭好,羽林卫派出的精兵强将,轮流把守猎场附近。众人用过晚膳,或四处散步,或备齐明日的骑装,十分热闹。

为了不引起鄂家的怀疑,苏婳和李韬隐共住一帐。他们虽常有接触,却从未在一室内共眠,

苏婳内心忐忑不已。她见李韬隐穿着一身湿衣服前去沐浴,便悄悄带着侍女出了帐篷,四处散散心。

夜色茫茫,苏婳和侍女一人提着一盏纱灯,烛火照出周围一小圈光晕,苏婳信步走到一处小树林。

刚下过暴雨,地上尽是坑坑洼洼的积水,树枝上的水珠滴落,很快便将裙角濡湿。

苏婳拧了拧眉,正欲转身,回帐内换鞋袜,却突然听到细细簌簌的声音。

苏婳抬起一边眉毛,眸光深邃起来,莫不是遇到了蛇?

她一边示意侍女莫要发出声音,一边攥紧手中的纱灯,睁大眼睛,小心翼翼地往回退。

正在这时,突然有说话声传来。

“华昌,你近来是不是在躲着我?”是个女子的声音,隐含怨怼,听起来有些似曾相识。

苏婳吓了一跳,屏住呼吸,想了想,悄悄将纱灯里的烛火吹熄。

真是尴尬。她虽然想多多探听些鄂家的秘闻,可这种苟合之事,不听也罢。

侍女见到苏婳的动作,忙跟着做了。

两人蹑手蹑脚地往回走,意图离开这是非之地。

月色朦胧,男子的声音隐隐传来:“珠珠,你莫要胡搅蛮缠。我近来有些事要忙,并非故意躲着你。你也快到说亲的时候了,我上次问过父母,他们对你家不太满意,‘为人子,止于孝’,我遵循圣人之言,又怎么能忤逆父母?珠珠,并非我有意负你……”

苏婳心头猛地一跳。

她想起来这是谁了!

上一回,她被邀至鄂府,在客房听见隔壁欢爱的声音。

如果没记错,男子便是鄂家嫡长子鄂华昌了,只是不知,这珠珠是谁……

苏婳的思绪飞快地飘,脚下却十分谨慎,仔细地退了出去。

两人的声音已经越来越远。

“你胡说!”女子的声音有了哭腔,变得尖利起来,即使隔得远,也传到了苏婳耳里,“说一千道一万,不就是你骗了我的清白身子,如今却将我弃如敝履……”说着,她啜泣起来,声音十分悲凉。

这个鄂华昌,未免也太过分了。近年来礼教待女子越发严苛,这个叫珠珠的女子若是被人发现,怕是要丢了性命。苏婳胡思乱想,注意力有些涣散,不经意间,踩到一根枝桠。

今日黄昏时分,暴雨倾盆,电闪雷鸣,将好些树枝打落在地。枝桠陷进泥地里,被踩一踩,本不会引人注意,可惜鄂华昌身边,时刻守着几名家丁。

这些家丁会些武艺,耳力过人。听闻细微声响,鄂华昌的家丁迅速发现异常,脚尖轻点,落在苏婳面前。

苏婳抿了抿唇,后退半步。她的身后,迅速闪出几个暗卫。

这是李韬隐留给她的。

夜色正稠,四周幽阒无声,两方人马,成对峙之势。

那女子听见动静,内心悚然一惊,手脚一阵发软。她忙忙收了哭声,扯住鄂华昌的袖子,声音有些尖锐地道:“快……快杀了她!”

在这个时代,女子丢了名声,就会被剥夺生命。她不能让任何人发现自己和鄂华昌的事情。

鄂华昌眉头紧皱,上前几步。

他很快就认出了苏婳。

月光倾泻而下,苏婳婷婷袅袅,穿着一袭丁香色牡丹纹素锦半袖,手上举着一盏已被吹熄的纱灯,如月里嫦娥一般婀娜慵懒,鄂华昌感觉心跳都慢了半拍。

被唤作珠珠的女子立在原地,无助地任由鄂华昌的衣袖脱离了自己的掌心。她的面色苍白,心跳快得仿佛要飞出来。

苏婳有些头疼。她朝两人见了礼,以尽量温和的声音道:“我方才路过此处,不慎打扰,万分抱歉。”她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刚到,什么也没听见。

若非必要,她也不希望把这件事抖出去。平白无故地毁掉一个女子的清白,对她没有任何好处。

那个被称作“珠珠”的女子,显然不这样想。

她按了按跳得飞快的胸膛,稍微往一棵槐树的阴影里躲了躲,小声对鄂华昌道:“华昌,你快……快杀了她。她出身卑贱,这些下等人都言而无信的……我父母要是知道这事,不会让我继续活下去的……”

她的声音虽然小,但在寂静无声的夜里,仍清晰地传了过来。

苏婳虽然同情她,可是听了这话,心里也难免陡然窜起一股怒气。她淡淡地道:“我说了没听见,便是不会告诉别人。《诗三百》有云,‘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姑娘这样的上等人,怎么还不明白这样的道理?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步田地,与其想着杀我,不如担心如何瞒过未来的夫家。你瞒得好了,日后还有长长久久的好日子可以过。”

女子被说的脸色一片绯红,又羞又急,又不愿在情郎面前和人斗嘴,只好咽下这口气,转而求他除了后患。

鄂华昌说:“我杀不了她。”

“华昌……华昌,为什么?!”

鄂华昌扭头冷淡地看了看站在自己身后几步的女子,声音透出冷漠:“她身边的暗卫,是安王的人。”

被称作珠珠的女子熄了声。

皇族执掌兵权,培养出来的暗卫,自然比世代做文官的鄂家要好。

更何况,两边的人数也差不多。

女子心头滚过一阵烦闷。

苏婳立在原处,看起来对那女子的真容毫无兴致。她冷峭一笑,加重语气:“天色已晚,我先告退。二位注意身子,莫要让家里人难寻。”说着,她让侍女重新燃起纱灯,在暗卫的团团保护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树林。

女子眼睁睁地看着苏婳走了。

鄂华昌的眼里却不由流露出一丝痴迷。

苏婳在教坊司的时候,他就曾看上她。为了讨好她,他费心搜刮来当时京城最难寻的金丝贯顶。后来在鄂府,他再次偶遇她,只一个背影,就让他倾心不已。

今日在这里,他见她镇定自若,明艳端庄,心跳骤然加快。

这样的人,非要弄到手不可,他怎么舍得杀了她。只要安王倒了,他就能……

被唤作珠珠的女子,见鄂华昌立在原处发了好一会儿楞,也不来哄她。她跺了跺脚,自己上前几步,站到他面前,却看见了他眼里残存的惊艳。

她张了张嘴,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旋即心头涌上一股强烈的忧伤和悲愤。

……

苏婳回了帐篷,坐到玫瑰椅上,对侍女叮嘱道:“今日之事,不可说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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