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中却突然响起了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丫头,不用那么紧张。”
陈雪低头去看,林间一抹白衣的身影闯入眼帘,顾先生!
此刻,顾先生正在树下抬头望着陈雪,手中捧着五颗与梵熙手里一模一样的绿色药丸:“看这是什么?那几日的粥,是我做的。梵熙让我放的,我没有放。”
这次轮到梵熙惊呆了,一句“为什么”都忘了该怎么发音。
顾先生收起了药丸,微笑着主动解释:“因为我不仅知道那孩子心里在想什么,而且,我相信他。他有能力自己走出来。”
“看来,这一次我们都被骗了。”陈雪灵巧地飞落回来,“不过,正因为都被蒙在鼓里,反而产生了微妙的结果吧。”说着,向着顾先生打了招呼,“没想到顾先生已经醒了,一直没有您的消息,我还以为……”
“小殿下接受最后的评判那天我便醒了,只是,觉得不必再告知你们。”顾先生是决心要离开楚轶冰的,陈雪早就已经明白了,因此也不再追问。
直到这时,陈雪才再次打量了梵熙,满意地一笑:“你背着我做出危险的事情,虽然被顾先生破坏了你的计划,但是我也没错怪你。不过,说到底你还是为我们付出了那么多,而我也没有真的伤了你,不算恩将仇报。”
梵熙理了理可怜的发梢,银针虽然没有伤到他的皮肉,但是却削断了不少发丝,害得现在头发长短参差不齐,像是被狗啃的一样。
陈雪却故意气他似得说:“头发嘛,干脆剪了得了。你不是要在人间陪沈湄嘛,总是用幻术改变头发长短,像话吗?”
梵熙心中默默觉得“这一定是报复”,之前为了手术方便,他剪了楚轶冰的长发。上次除夕的时候陈雪竟然什么也没问,他当时竟然没觉得反常,但是现在他心里一万个确定,这绝对是报复……
“嗯。”梵熙心虚地摸摸鼻子,“确实,该听你的。”各退一步,日后好想见。不然沈湄要是知道了他惹陈雪不高兴,他就惨了。
“哼。”陈雪傲娇地转身,“带我去看他,我就不告诉沈湄你的鬼主意。”
“呃……”梵熙感觉到了自己小命不保,“暂时还不能,手术后要无菌隔离一段时间。之后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你。”
“这样啊。”陈雪眼珠转了转,带着挑衅意味地转回身来看着梵熙,“那你之前电话里说的那些,你们是怎么交流的?”
梵熙觉得他开始头痛了:“这个千真万确是真的,不过是手术前说的。今天才告诉你,是因为现在正式确定手术成功,他已经脱离危险了。不然,说早了,怕你白高兴嘛……”
“嗯……”陈雪定了许久,忽地转身,自说自话地留了一句,“算了,姑且原谅你了。”说着一道转移阵法施展出来,凭空消失在了光亮中。
梵熙有些不安地问一旁的顾先生:“这算是,还会不会找湄湄告状啊?”
顾先生忍不住偷笑,却故意做摇头状:“这丫头啊……不好说。”
“那,那可不行,要不然你来帮忙做个证?”梵熙有些紧张。
顾先生真的忍不住笑了:“放心吧,她不会。她这表现是高兴,之前要找你出气,其实更多是嫉妒,嫉妒你做到了她不敢做也做不到的事。”
“真的假的……”梵熙表示不信。
顾先生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你跟那孩子谈了那么久,还不懂从微表情来判断对方的情绪吗。”
“这……”梵熙再次心虚地摸摸鼻子,“再久也比不上你……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冰雪10
那天,从灵暧回来后,陈雪认真思考了该如何搞定父母。本来不会存在的未来,现在却是不能再顺其自然了。
而陈雪的母亲也果然是个聪明的人,晚饭时便察觉出了陈雪的精神状态与往日有所不同,似乎是发生了什么好事儿?于是,饭后趁着陈雪父亲在整理厨房,母亲拉着陈雪躲进了陈雪的小房间。
“今天好像挺开心?有好消息?”母亲开门见山地提问。
陈雪也不隐瞒,将梵熙做的事和盘托出,末了,急切地追加:“妈,我们是真心的,以后不论发生什么、不论再遇到什么样的人,我都不会后悔现在的决定。所以,我们可不可以……”
母亲无奈地叹息一声,伸手将陈雪抱入怀中,就像是小时候一样:“妈知道你对他的心意,妈也不忍心再阻拦了。好孩子,你爸可能不会那么快松口,往后一年半你们都好好学习,找个好工作,在合适的时候我会帮你们劝劝你爸的。但其实,他心里也是愿意接受的,只是面子上总得有个台阶下。”
“嗯!”陈雪高兴地抱住了母亲。
楚轶冰是24号回到了普通病房的,梵熙很守信用地告诉了陈雪,不过也提醒了陈雪一句:“你确定不再过几天,等他准备好状态吗?”言下之意是,再等几天,让彼此用更好的样子见面。
陈雪犹豫了很久,还专门问了母亲。母亲的回答是:“如果这是他的希望,那就再等几天吧,人都是有自尊心的,都会想藏起软弱的一面。”
话虽如此,两天,这是陈雪能够等的极限。26号元宵节,也是学校开学注册的日子。注册完便拉着沈湄“扯谎”说一起出去玩,背着小背包,溜之大吉了。
留下父亲只来得及冲着背影喊:“晚饭回来吃圆子!”
母亲掩唇偷笑,她怎么会不知道自家小姑娘到底是去哪儿了?不过,也确实可以说是沈湄约她出去的。
一路飞奔,沈湄无奈地笑骂:“你跑这么急干嘛,当心摔跤反而叫人担心。”
“才不会呢,而且我好好走路更容易平地摔。”陈雪大言不惭地狡辩,虽然这好像也是事实?陈雪的固有技能之一应该是平地摔,能够在光滑的瓷砖地面的商场里走着走着被自己绊倒……反而跑起来的时候倒是不怎么犯傻。
沈湄还能怎么办?当然是无奈地跟上这只见夫心切的小雪儿。
进门的时候,陈雪觉得她看到了一副绝美的画儿。
上午的阳光从没有拉上窗帘的窗外照入,明媚了整个房间。楚轶冰正坐在床上,冲着陈雪露了个浅浅的微笑。床上翻开着一本书,双手正随意地搁在书页上。
虽然他看起来又清瘦了些,但是脸上却有了些许血色,整个人看起来确实是大病将愈的样子。
这一刻,陈雪再忍不住,甩开了沈湄的手,快步到了床边,也顾不得什么多的规矩,倾身抱住了楚轶冰。
有一瞬间楚轶冰没有反应过来,却很快回过神来,也缓缓抬手将陈雪拥入怀中。本来摊开在床上的书页,无声地自行合上。楚轶冰微微一笑,柔声问:“怎么哭了?已经没事了。”
趴在他怀里的陈雪蹭了蹭,答了个:“这是高兴的。”
于是,当梵熙进门的时候,映入眼帘的就是这样一幅令他一万个想要立刻转身离开的画面。这两人秀恩爱的样子,真的是旁若无人啊……我们家湄湄在门口都看呆了多久了,怪可怜的……
这么一想,梵熙拉了拉沈湄的手:“走吧,我们出去吃个饭,不管他们。”
“好呀。”沈湄也是吃够了狗粮,到底谁才是重色轻友呢!哼!
这天午后,当梵熙沈湄二人小心翼翼地回来,看到了陈雪坐在床边的小凳子上,一勺一勺地挖着苹果“汁”喂给楚轶冰。
两人默默同情了一下那个被陈雪“虐待”的苹果,然后同情了一下自己不得不接受狗粮的眼睛。但是这应该已经算是比较正常点的场景了……于是尽管不愿意当电灯泡还是厚着脸皮走了进来。然后在陈雪的询问下,梵熙将这几天的事情详细说了说。
原来,情人节那天,陈雪给沈湄打电话的时候正好是手术正在进行中。梵熙怕沈湄说漏嘴,所以就连沈湄都不知道真相,再传到陈雪耳中自然更是误会了不知多少。
而鉴于当时楚轶冰的情况几乎是差一点就是弥留之际了,谁也不敢保证手术能成功。就连曾经夸下海口的梵熙,都心里没底,只能做到用灵药护住楚轶冰全身的器官和血管,尽量避免手术中发生意外。
万幸楚轶冰还算争气,虽然手术后在监护室里呆了十天才终于得到了许可出来,不过用梵熙的话来说,这种情况下能够活下来都已经算得上是奇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