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两位大婶讨论,一位说:“可怜大好年华,却葬送在这。”另一位迎合说:“对方是王员外家的独苗,花天酒地,无恶不作,死了真是老天有眼,只是可惜了这位姑娘。”
念絮插进去:“大姐,这是怎么回事呀?”其中一位大婶见念絮一副好奇状:“据说是王员外的儿子要占这位姑娘的便宜,结果被杀了。”心里叹了下原来如此。
县老爷高座上面:“柳姑娘,面对王师爷的指控,你可否认罪?”
柳姑娘战战兢兢:“我认罪。”
正当县老爷要一锤定音前,念絮冲过去:“县老爷,你身为老百姓的父母官,当然不会冤枉一人,也不会错放一人,你只是问柳姑娘是否认罪,那这罪之缘是何,这又该定何罪?”
王师爷义正言辞:“哪里来的毛丫头,敢在这大放厥词,请县老爷把她拖下去!”
“王师爷,县老爷在上,这蔑视公堂的罪名您能承受?”念絮正愁不知如何应付,谁知他自己撞枪口,那就别怪哦!
县老爷看向牙尖嘴利的念絮:“看姑娘装扮,不像是本地人,那姑娘与柳姑娘有何关系?”
念絮听县老爷的语气,还算和气,应该还好说话,不如直说:“我与柳姑娘没有关系,不过县老爷应该不介意我临时为这位姑娘辩护吧?”
县老爷面对侠义心肠的念絮,看了眼柳姑娘:“不知道柳姑娘的意见如何?”
柳姑娘战战兢兢,“县老爷,我杀人的人证物证俱在,还请您留小女子一具全尸。”
念絮走到柳姑娘面前,“柳姑娘,蝼蚁尚且偷生,想想你最牵挂的人,你是替□□道,何况你只是情急之下误杀,怎可担杀人的罪名,不道,不公。”
那王师爷一挥手,从外面冲进来一群人,心想来者不善,刚琢磨如何逃脱,就被一人拉入人群。
落叶轻轻飘过两人的发尖、肩膀,再簌簌落地。
脚步慢下来,念絮看清来人的面目,恍然一惊,这不就是上次那个小哥哥,还未来得及道谢,他已经大步往前走。
“等等”念絮唤他,他停下脚步,赶到前面,微微行礼:“谢谢搭救。”
胤祯敬佩她刚才的义举才出手搭救,不曾想要她一个谢字:“无妨,姑娘,可还有事?”
念絮拉了拉胤祯的衣袖,指了下颜色各异的纸鸢。
胤祯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有个卖纸鸢的姑娘察觉他的眼光,说道:“忙趁东风放纸鸢,如今虽不是东风,买一支纸鸢。”
胤祯也不知为何,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将自己与她拉近,指了指蝴蝶纸鸢:“有劳姑娘拿下。”
将风筝递到她面前:“不知我今天是否荣幸,与姑娘一同放纸鸢。”
“有何不可”念絮泛起春风般的笑容,未曾想过他会明白自己的心意,也未想过有一天可以在除开十哥哥外的一个人面前泛起童心。
胤祯将念絮抱上马,随后坐在她身后:“只是这放纸鸢的地方有点远,姑娘可会介意随我去一趟。”
念絮望着他朗如星辰的眼睛,摇了摇。
蝴蝶尾在空中飘舞着,前方一片青葱,蓝天与地面相接,念絮跳下马,在开满白色小花的草丛中欢呼雀跃。
胤祯感觉面前的女子就恍若天降的精灵,呵护着一花一草,份外和谐。
念絮转到他的身后,拍了他的右肩,又转到他的左侧:“想什么哩?这么入神。”
胤祯笑着摇了摇头:“你很喜欢这个地方。”
“是啊,谢谢你,带我来这么美的地方,对了,我叫颜雪,不知公子如何称呼”念絮想起还不知他的名字。
“尹祯”念絮轻念了一遍,感觉人如其名。
“在纸鸢上面写字吧!”胤祯将纸鸢递到念絮面前。
念絮拿着纸鸢,正准备写字,感觉有两只眼睛盯着自己看,回头提醒:“不许看,看了就不灵了。”
胤祯笑了笑,走到一旁,转动着线圈:“你再磨磨蹭蹭,就不帮你放啦?”
念絮拿着风筝跑过来:“我写好了。”
胤祯拿着线圈,念絮撑起风筝随着他的一声“一,二,三,放”往上一推,风筝徐徐升起。
念絮走到胤祯身旁,用拇指和食指夹着线,晃动了下,风筝越飞越高。
两人并排坐在夕阳下闲话聊着:
“尹祯,你说远方的人能看到纸鸢吗?”
“会的,你看,纸鸢越飞越高,就是为了让远方的人看到。”
“那你再放高些吧,这样,就会看见了”
“好啊,你卷动线圈。”
繁花从中,落日熔金,无不让人艳羡如此良辰美景,能见到已然是幸运之人,念絮想到此,掰断线,风筝随风而落,却不知所踪。
胤祯看着念絮,心中百味陈杂,也不知所云。
回到完颜府宜雪轩后,小轩窗前,念絮对着明月转动着线圈,问着亦诗:“亦诗,你相信纸鸢可以传信吗?”
亦诗听过信鸽传信,这纸鸢倒是头一回:“也许吧”
在完颜府另一头,宜松斋内,胤祯比对着纸鸢、宣纸、字画的笔迹,皆出自同一人,不禁自责:“原来你就在我身边,我却一直没发现。”
寿宴
完颜府门口,宾客如云,云依迈上台阶,向完颜将军府管家李叔打了声招呼,就笑语盈盈朝着宜松斋跑去,不时有端着果盘的侍女微微行礼,千转百绕才进入松影参差的庭院,不停唤着禟哥哥,却把在书房练字的胤祯唤了出来:“九嫂,怎么找九哥找到我这来了。”
几年不见,没想到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竟越发有着胤禟的英武之气了,不过此时却有正事:“对了,你九哥不是借住在你这儿了,大清早的怎么都不见人影。”
九哥果然英明神武,早就交待过他要好好招呼这位贵宾,胤祯遂道明缘由:“九哥去拜会完颜将军去了。”于是又吩咐飞钥:“飞钥,给九嫂上一壶上好龙井。”
依云倒显得有些亟不可待:“飞钥,别忙活了,你好好招呼你家爷吧,我先走了。”也就不在乎胤祯说了句:“九嫂,刚来,真不坐了。”
草木皆葱茏,绿意掩映下,念絮倚着屋外的阑干,份外慵懒地数着草丛中星星点点的白花:“一百,一百零一。”
一缕青丝飘过脸颊:“念絮,你这发呆的境界又上一层了。”云依蹲在念絮身旁。
念絮揉了下眼睛,云依今日穿着一件藕粉色的襦裙,裙底一层层折叠,若是散开,如河畔清荷随着微澜亭亭而立:“云依,这般娇美可人,小心被某个王孙子弟瞧下,让姐夫哭去。”
云依起身打算撕碎念絮这嘴,两人在园中跑着、笑着、灿烂的笑容璀璨了这处小轩,胤禟靠着红墙,默默审视着这一切,倒觉得十分安谧自然。
念絮玩闹中瞥到一抹墨绿色身影,浅浅笑容盛开,配上他的倾世容颜,不料融入其中,忘记玩闹,忽略云依的轻扯。
云依朝着念絮的目光望去,原来他来了,欢悦地奔向他:“禟哥哥。”
胤禟与云依耳语几句后,牵着云依的手走到坐在石凳上的念絮旁:“快进去吧,完颜将军等着你。”
念絮疑惑叔父到底和这家伙说什么,絮絮叨叨说这么久,从他身边过时,忍不住抱怨:“哼,明知道我也等在外面,还这么能折腾时间。”
云依看着念絮刚才无聊透顶的状态,倒是明白了些许,拖着念絮的手:“就别和他计较了,咱们进去吧!”
胤禟无耐,谈话也能得罪这个大小姐。
屋内茶香四溢,一个眼神烁烁的人面对夫人说道:“记得上回见到絮儿还是五年前,也不知如今出落得如何了。”
一个温柔的声音从对面传来:“是啊,絮儿也是我从小看到大的,若不是要参加选秀,倒是和咱们凌儿很是般配。”
念絮隔着轻纱听到这里顿了顿,云依推了一下她才回味过来,随着两旁侍女将轻纱挑起,念絮和云依款款走入,微微行礼:“念絮(云依),给叔父(完颜将军)祝寿,愿松柏长青,福寿双全。”
兆佳氏.司茹拉起两位姑娘的手:“都起来吧。”
完颜罗骏瞧着念絮,回忆起皇上的来信,想起夫人所说的话,倒是荒诞至极,招呼一个侍女:“你去瞧瞧,十四爷过来了没有。”
侍女走近禀报:“回禀老爷,刚才请十四爷的人来回话,说十四爷临时有事出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