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退出里间,赵瑶颇有忐忑的站立在殿内,不多时方才听见珠帘碰撞声响。
少女散落着一袭长发,眼眸明亮的看向这方,樱唇微抿紧懊恼道:“这衣裳太麻烦了。”
那衣带松垮的很,赵瑶缓缓上前伸手重新整理,眼眸探向那白嫩的脸颊微微移开说:“你好像长高了些。”
“真的吗?”温如言不太相信赵瑶的话。
原本女生一米六也不算矮,奈何赵瑶她们家族真的是基因优秀,就连赵瑶都感觉比自己高半个头不止。
赵瑶看着少女眼眸满是不信任,亦不觉得生气,只是顺手牵住少女垂落衣袖中的手,领着她往窗旁走说:“兴许是看错了吧。”
“就知道你在逗我玩!”温如言愤愤的念道。
待温如言坐在梳妆台前,赵瑶拿起一旁木梳,轻握住这绸缎般长发安抚道:“别动。”
少女乖巧的很,直至赵瑶放下木梳,方才歪扭着脖子说:“今日难得天晴,我们去外边晒会太阳吧。”
赵瑶指间正挑着胭脂,垂眸落在少女粉嫩的唇上,又觉得世间颜色皆不如此,多添上一分反倒不当,便只得合上胭脂盒。
“好。”赵瑶伸手轻握住少女的手,转而走向殿外。
亭内天气明朗,秋日里日头转凉,便也不会惧怕炎热。
可少女偏爱水榭这处,懒散的躺在竹榻,眼眸含着光亮似是犹豫的出声:“其实我是有重要的事要跟你说。”
赵瑶伸手理了理少女散乱的衣裳,侧躺在一侧应:“你要与朕说什么?”
少女生的明艳动人,平日里性情亦是如此,突然这般忸怩起来,反倒让赵瑶跟着有些紧张起来。
便微微靠近了些,指间轻扣住少女纤细的手腕,薄唇轻启道:“怎么不出声了?”
温如言眼眸极快的眨了眨说:“你还记得上回我说让你喜欢我的事吗?”
“嗯,朕自是记得清清楚楚。”赵瑶怕少女忽然间又变了心思,特意口齿清晰的说着后四个字。
只见少女抿紧樱唇,眼眸似是慌张眨的极快道,“喜欢一般不会太快就与人亲昵,所以我虽然说要让你喜欢我,那也得要循序渐进的过程,对吧?”
毕竟赵瑶这人吧,大体还是个很好相处的性子,就算恋爱观不太对劲,不过慢慢的调整相处,让她应该能太上皇对她的精神控制。
赵瑶眼眸凝视少女的神情,并无欺诈讹人之意,可话却听起来像是在逃避亲昵之举。
难不成在她眼中,自己与她的亲昵之举,反倒让她觉得自己是个轻浮的人?
心中越深想便越有些恼怒的赵瑶,顿时松开握住少女的手,长舒一口气极为冷静的说:“你想怎么循序渐进法?”
“我觉得吧,应该先相处一段时间看看两人性格是不是真的合……”
话音越说越小,温如言看着赵瑶忽地起身,还有些不太明白,便跟着坐起来。
只见赵瑶冷着张脸,没有金制眼纱具的遮挡,所以那淡漠的情绪十分明显。
她怎么看起来不太高兴啊?
温如言没敢继续往下说,转了个话题说:“我哪里说错了吗?”
赵瑶神情严肃询问:“你喜欢朕吗?”
喜……欢?
这个问题让温如言一下脑袋关机,眼神茫然的望着赵瑶应:“你怎么突然问起来这个问题来了?”
“如果不喜欢,你这般委屈求全,岂不是另有所图?”赵瑶眼眸极冷的望着少女,自然也是意识到少女她不喜欢自己。
哪怕明明自己对她那般亲昵举动,她不曾多想,玩闹时说的喜欢,轻而易举便能改口。
这般的喜欢,赵瑶宁可不要,反正掌权之后,她也不可能离开南国皇宫。
温如言没想到先前还给自己梳头发的人,一下就变了脸色。
“我图你什么了?”赵瑶的猜忌心太重,虽然早前在云城时温如言便知道,可这般冷漠直白的猜忌,还是心间难受的很。
赵瑶望着顶嘴的少女,心间更是不舒服说:“你自己心间清楚。”
没成想少女却生气的站了起来,杏眸直直看向赵瑶,面容分明就是生气的紧,却不像往日里那般气恼的说话。
突然的沉默,让水榭内尤为安静,秋风渐凉,垂落至地的青帘微微晃起又落下。
“你以为你是皇帝,我就非得喜欢你吗?”少女赌气似的将这话说出了口。
赵瑶微愣的望着,心间的弦好似在一刹那断了,眼眸燃起怒火道:“好!”
这一声吓人的紧,温如言后退几步,心想这要是动起手来,哪真是妥妥的被虐打。
“既然你也不信我,那不如……”
话还未说完,赵瑶出声打断:“你休想!”
明明是想好好谈心,结果弄成一场冷战,温如言捧着那小匣子重新搬回偏殿内居住。
直至初冬时一场小雪来临,温如言因为省着药丸,所以平日里还是一只小奶猫。
清早见着殿外的雪,温如言探着脑袋从窗户跃下。
原本干净整洁的雪地里便落下一串串的梅花爪印,赵瑶早朝回宫时,看着那满身沾着雪花的小奶猫在雪地疯玩,心间更是不畅。
她独自住在偏殿,当真一回也不来主殿,赵瑶生气想用食物威胁,可又怕她倔强的当真饿死也不吃,再者更怕她偷跑出玉清宫,到时寻起来更为麻烦。
因此让宫人好生备着膳食,唯恐怠慢了她。
可数月未见,她却开心的很,好似当真没看见自己一般,从长廊跑过回了偏殿。
“陛下?”女官捧着厚重的奏折,见近日女帝情绪颇为不好,亦不敢多问。
赵瑶缓过神来沉声道:“你们先去主殿,朕有事随后便来。”
“是。”
从长廊穿过,赵瑶望着那只小奶猫进了偏殿,犹豫的抬手推开殿门入内。
殿内尤为暖和,小奶猫探着脑袋窝在矮榻的毛毯里,眼眸直直的望着走进来的赵瑶。
温如言心想难不成自己跑的太急,所以进错殿门了?
可主殿与偏殿离的又不近,不应该弄错啊。“你还要置气到什么时候?”赵瑶沉声坐在一侧。
“喵。”小奶猫趴在毛毯里,不再理会人。
赵瑶看向窗外飘落的雪,方才察觉自己衣裳上亦被融化雪水的沾湿,指腹轻触及时还有些微凉。
一人一猫大半日便就这般僵持不下,最后还是温如言比不过,只好咬着白玉瓷瓶绕过屏风。
温如言别扭的穿上衣裳,绕过屏风,走至静坐在矮榻旁的赵瑶。
心想这人就是个木头,一动不动的真是佩服了。
“我好好的在偏殿待着,又没碍着陛下的眼,干嘛来找事啊?”温如言特意的将陛下两字说的极重。
赵瑶哪里听不出少女的话,偏头看向散落长发的少女说:“你知道在宫里什么最重要吗?”
少女倒着茶水递了杯过来,而后自己捧着杯茶水抿了小口道:“我又不是宫里的人,没必要知道。”
“你太放肆了。”赵瑶伸手握住放至面前的茶盏,神情淡漠的看了眼少女,“明日你来朕跟前当差。”
温如言被茶水呛得脸颊通红,差点以为自己耳朵出差错了。
“为什么是我?”
赵瑶抿唇抬手擦拭脸侧的茶水,看着极不乐意的少女说:“欠债还钱,你要是不乐意,可以身抵债,兴许等你年老色衰,朕可以考虑放你出宫。”
“你个臭流氓啊!”温如言真的以为自己耳朵出差错了。
怎么几个月不见,赵瑶怎么变成流氓了。
狠话嘛,谁不会说,可欠的债,温如言还当真没法还。
次日赵瑶大清早便等着少女来伺候,谁曾想都快出宫去上早朝,方才见着捧着女官帽的少女嘴里塞着糕点跑上来。
宫人们候在步辇旁,赵瑶看着匆忙戴上官帽的少女,并未出声而是独自入步辇。
大雪地里行走的极慢,冬日里天凉的早,温如言被冻的脸颊通红,看了看这随行的宫人们,方才发现自己这衣裳好像不太一样。
待至大殿,女帝入内,温如言同宫人候在外边,见一位女官同自己衣袍差不多,便稍稍靠近过去细声问:“请问为什么咱两的衣服不太一样?”
女官看了眼这女帝亲自派过来的少女,帝王即位多是会培养心腹,女子为官者极少,女帝自即位以来还是第一次亲自指派少女为女官,苏清自是细心的照顾解释:“你我身为女帝跟前伺候的女官,自然是旁的宫人嬷嬷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