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瑶垂落于袖中的手紧紧握住,薄唇微启应:“姑姑是想借他们背后的四大世家出手平定动乱。”
“他们如果背后作乱,南国危在旦夕。”太上皇食指轻勾起赵瑶下颌叹了声道:“不过宫人们比不上瑶儿万分之一。”
那停留在侧脸的指腹簌的松开,太上皇手握帕巾捂住嘴咳嗽了几声。
外殿内寂静无声,赵瑶清晰的看见那嘴角溢出的鲜血。
按理不应当这么快的发作才对,蓝铃草至少要五年以上,这才第三年而已。
太上皇侧身平缓呼吸出声:“你知道为何要选你继任女帝吗?”
赵瑶静坐一侧应:“瑶儿不知。”
“你不知道?”太上皇面露嘲讽的笑了笑,“瑶儿跟姑姑从骨子里就是同一种人。”
“当年你敢亲手行刺,现如今的顺从,只不过是暂时收敛起爪牙。”
窗外原本的圆月忽地被乌云遮住,一阵强风刮的窗户哐啷地作响,这场景与当年竟有些相似。
赵瑶偏头望向那摇晃的烛火,恍惚间看见一个幼童持匕首悄然靠近那酒醉的人。
可烛火一晃,那孩童便被压制在地。
那场刺杀毫无计划,只不过孩童的怒火,那时母亲却一直在暗中观察。
若是成功便是胜利,若是失败便会丢弃。
自己,只是一颗棋子罢了。
太上皇移开视线看向窗外出声:“怀有身孕的消息会传与四大世家,你做好准备应付那群老狐狸。”
赵瑶收敛心神应:“是。”
待从朝天殿出来,赵瑶独坐于步辇,双手合于袖中放至身前,左手仍旧紧握的匕首未曾松开。
夜风微亮,赵瑶伸手撩开竹帘,看向宫道外的侍卫。
那回太上皇突然的急病,恐怕才是促使蓝铃草du性发作的真正原因。
六月末旬盛夏时节越发炎热难耐,赵瑶身前微微裹上衣包,侧身望向铜镜。
镜中人衣着华丽,fu部微隆起,双手合于身前悄然遮掩。
殿外蝉鸣声噪杂不休,玉清宫内寂静无声,赵瑶看了眼那瘫倒在矮桌上的小奶猫,而后出了内殿。
太上皇生辰特在御花园设宴,夜色渐浓,宫灯璀璨夺目,百官各有心思的望向赵瑶。
侍卫们守在周围,太上皇饮了不少酒,神色却极为清醒。
夜深时四大世家以子嗣为由而单独召见,本以为是来商谈册封君后一事。
毕竟孩子在女帝腹中,可谁是父亲却还不知数。
谁曾想久不见女帝及太上皇,四大世家顿时感觉不太对劲。
“南国动乱四起,诸位可有良策?”太上皇缓缓入内,赵瑶跟随其后。
四大世家手里都有不少兵马封地,王周两家世代武将更是手握重兵,而宋齐两家门生遍布朝野,此次灾荒而引起的动乱,很有可能是四家联合为之。
宋太师上前一步应:“老臣认为,该派都城精良军队前去镇压。”
“可都城若无军队看守,到时又如何是好?”
众人未曾应话,太上皇转身看向王周两位将军说:“两位将军手中可能腾出多少兵马护城?”
王大将军看了眼宋太师道:“现如今各地动乱,恐怕微臣调不出多少兵马。”
太上皇眼眸狡黠的闪过,转移话题道:“陛下如今有身孕,腹中胎儿便是南国太子,只不过君后之位,暂时还未定,诸位爱卿可有提议?”
赵瑶静坐一侧,见那王周二将分明心动,可宋太师是个心思极深的谋臣。
当初晋家贵为皇亲国戚,四大世家自是见过其中威风。
从前女子为妃怀有身孕自是容易分辨其母,可现如今情况混乱,这君后之位显然就成为背后家族之间争权夺利。
谋权让四大世家结盟,现如今亦是谋权让他们心生间隙。
只不过半月的功夫,王周二将便主动出兵请战,宋太师见此也不再提朝堂派军队一事。
西北国的兵马陆续地撤退,显然是收到朝堂内部的消息。
赵瑶却被迫待在玉清宫养胎,甚至连早朝也不必去,整日汤汤水水的不停歇。
难怪当初太上皇十来年一直不曾怀孕,女帝若是有了身孕,那便是极其危险的事情。
“嗝……”小奶猫撑得倒在手旁,那一旁汤碗还有大半没有喝完。
“这就喝不下了?”赵瑶指腹轻揉了揉那软乎乎的fu部。
小奶猫完全没有躲避的心思,仰着脑袋无比配合应了声:“喵。”
温如言侧身看了眼这满大桌的汤碗,心想这全都喝下去绝对会长一身肥膘啊。
赵瑶单手握着木勺小口的喝汤,一手指腹拨弄小奶猫下颌文:“朕现在看起来像是怀有身孕的人吗?”
相比之前廋的咯人,眼下好像是长了些肉,不过看着仍旧清瘦的很。
小奶猫缓缓起身,耐着爪子凑上前来,大大的琥珀色眼眸眨都不眨的看了眼身前。
“你在看什么?”赵瑶不解的低头看着这呆住的小奶猫。
温如言尴尬的移开视线,心想这个世界如果没有木瓜,那猪蹄炖黄豆应该效果也差不多吧。
夜色渐深时,赵瑶坐于床榻手里捧着书,一旁的小奶猫窝在怀里探着脑袋好奇的跟着看。
“你喜欢看这种书?”赵瑶掌心揉了揉那立起来的小耳朵,“这书讲的是一个痴男怨女最终懦弱投湖的故事,朕没看出来哪里有趣。”
小奶猫看的认真,丝毫没有理会赵瑶的话。
因着窗户微敞开,烛火微晃,连带纱帐也跟着晃了晃。
温如言被这突然的风吓得一颤,忙埋头窝在怀里,书都不敢看了。
偏殿虽然没有主殿大,可比寻常人家的相比,还是空旷的很。
“只是风而已,你怕什么?”赵瑶抿唇掌心捏住那脸颊的软肉,迫使脑袋抬起来。
小奶猫眼眸偷瞄着纱帐外的黑影低声应了:“喵。”
赵瑶指腹戳了戳软乎乎的脸颊笑道:“难道你还怕鬼不成?”
温如言诚恳的点头,毛绒绒的脑袋盯着薄毯,只露出小耳朵在外头。
“皇宫之中人是比鬼更可怕的东西。”
“喵?”
赵瑶浅笑不语,将手中的书合上,而后侧身躺下,掌心揽住着软乎乎的小奶猫细声道:“明日你偷偷潜去晋太妃宫殿一趟,如何?”
小奶猫被赵瑶单手圈在怀里,完全无法动弹,大大的眼眸满是不情愿。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那日后朕怎么让你出宫?”
“喵!”激将法对我没用!
次日大清早温如言灰溜溜的从玉清宫的宫墙跃下,边走还不忘埋怨无情压榨小动物的黑心老板。
晋太妃的宫殿去过好几回,温如言自然也很熟悉路程。
虽然比不得朝天殿玉清宫那般恢宏壮观,不过仍旧是很大的一处宫殿。
好不容易跃过宫墙,温如言才发现殿门前的守卫多的吓人。
这是酒店还是监狱?
每个宫殿里都会有宫人伺候,可大半日里居然没有几个宫人出来过。
小奶猫忐忑不安的绕至主殿,一路上偷偷摸摸跟做贼似的,可主殿门窗紧闭连条缝都不曾留。
便只好爬上屋脊悄悄地扒开瓦片,小脑袋探了进去,小心翼翼的跃至房梁。
本以为怕的要死,没想到身手敏捷到温如言自己都不敢相信,为此脖子上还特意挂上的唯一颗红香丸药包,特别用来预防突发情况。
整个主殿没有一个宫人,因着门窗紧闭,并不是特别光亮,内殿里隐约传来哭啼声,整个就是鬼屋!
温如言胆小的要命,只得咬着牙入内,只见寝宫内的床榻坐着一人,四肢被铁链给栓住,头发散乱的看不出模样。
可身上的衣裳样式繁杂华贵应当不是个普通的女子,而且身形与那晋太妃亦很像。
正当温如言犹豫不决时,忽地一黑衣人自屋顶跃下。
那原先背对着的女子,忽地转过头来,那双眼满是血渍,面色苍白的跟个鬼一样,吓得温如言从耳朵到小尾巴完全僵住。
要不是怕暴露,早就吓得大叫!
“你来了。”失明的女子哽咽的出声。
那黑衣人解开面纱,是一位留着胡子的中年男子,伸手揽住女子安抚:“我是来带你出宫!”
温如言缓过神蹲在角落,细细打量那女子,才发觉这女子好像就是那晋太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