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宫人的发髻极为简陋,还不至于让温如言手笨到生无可恋。
温如言偷偷捧住酒壶,穿过庭院偷溜出这方园子。
心中盘算如何溜出避暑行宫,不由得想起这大热天又没冰箱,每日蔬菜瓜果自是需要从外边新鲜运进来。
打定主意要逃跑的温如言,穿过假石景以此躲避侍卫。
“你是哪里的宫人?”背后忽地两个嬷嬷极为严厉的出声。
温如言低垂脑袋应:“奴婢是晋太妃的宫人,特意是去厨房看燕窝粥是否炖好。”
那两个嬷嬷打量片刻道:“那也该往北边走,你这走过了。”
“多谢嬷嬷。”温如言掉头便匆忙离开,脸颊滴落着细汗。
可是北边,是哪边啊?
温如言怕酒失效变回原身,又喝了小口,小脸泛起红晕,走起来都有些飘。
再次从花园穿过,先前还有些微醺,现如今温如言却吓得清醒起来。
那亭院内的人是赵瑶么?
这要是被她抓到……
温如言一想起后果,心想还不如去跳湖。
可是赵瑶平日里根本就不出门,完全就是个宅女,这烈日当空的出来干啥?
只见一翩翩少年缓缓步入亭内,两人静坐一处,看起来像是提前约会。
温如言探着脑袋好奇的八卦,那身绣着金丝龙纹的明黄色裙裳,衬得赵瑶那过于冷漠的神情柔和几分。
不得不说,若是不论赵瑶的性子,单以外貌观赏,那自然是无可挑剔。
那少年时而悄悄张望,看起来应该是被这过于出色的外貌而倾心。
可惜赵瑶是个一言不合就喜欢动手的主,而且下手特别的狠。
温如言一边腹诽,不过一边还是得小心翼翼的从那亭前穿过。
赵瑶面前摆放着整个避暑行宫的地图,指腹细细清点到底有多少条离开避暑行宫路线。
无论是哪一条逃跑的路线,毫无疑问都必须经过这里。
至于遇上齐君,这只是个意外罢了。
大早上便在这亭内候着的赵瑶,眉间微皱起来,指尖似是不耐烦的敲击桌面。
凌厉的目光忽地瞥见那低垂脑袋,匆忙从亭前走过的宫人。
南国宫规,但凡有宫人遇见帝王,都该行礼才能离去。
从皇宫出来的人,不应当公然忽视宫规才对。
温如言心跳加速的厉害,生怕被发现,急匆匆的迈步逃离。
“站住!”
这一声自背后响起时,温如言心如死灰的转过身,心想有必要这么倒霉吗?
只见那迎上前的明黄色裙摆停在眼前,温如低着脑袋脸朝地询问:“陛下何事吩……”
话音未落,便被截了去。
赵瑶望着眼前耳朵都红透的少女,扑鼻而来的酒味,看来是喝了不少。
“园子需要宫人去搬盆栽晒会日光,你且随朕去吧。”
哎?
温如言想问又不敢,只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低头应:“是。”
这大夏天的太阳,仙人掌都能晒死,你是认真的吗?
待入园内,温如言搬起一盆又一盆花花草草,一旁的李嬷嬷还喜欢使唤人。
赵瑶窝坐凉亭,手中捧着书本,视线探向那正要捋起袖子的少女,眉头轻挑,心道既然你想玩,那朕便陪你好好的玩一回。
原本正累的要死的温如言,忽地背后发凉,偏头偷偷打量那凉亭里的赵瑶。
心想,这不会是个圈套吧?
第十九章
“你,愣着做什么!”李嬷嬷严厉出声呵斥。
温如言吓得忙收回视线,双手端起那开着粉嫩花朵的盆栽。
数百盆栽整整搬了大半天,温如言借如厕的缘故,偷拿水囊装剩余的酒,借口渴偷偷抿小口不敢多喝。
宫人们个个累的不行,李嬷嬷手里握着扇子从那亭内出来说:“这些花不能晒太久,一刻钟之后都得搬进去。”
“是。”
这是折腾个啥啊!
温如言捧着水囊的手还微微颤抖的厉害。
李嬷嬷走近这方,上下打量道:“新来的?”
“是。”温如言忙低着脑袋应话。
“叫什么名?”
“奴婢唤翠花。”真名,当然是不能轻易暴露,毕竟赵瑶早前盘问过,现如今也只能期望她认不出自己。
话音未落,一干宫人突地笑了起来。
温如言侧头偷偷打量,心想难道翠花这名字不够大众?
李嬷嬷咳嗽几声,其他宫人顿时安静不少,“还愣着做什么,快些将这些花花草草都给搬进来。”
“是。”
亭内的赵瑶目光虽停在书上,可是听着那名字时,还是不禁一愣。
宫人的名讳,入宫会有嬷嬷赐名,若是得各宫主子赏识亦会赐名,其中姓氏多是附庸风雅以花名或诗词。
翠花,分明就是少女胡说八道。
那少女长着乖巧听话的样貌,说起谎话眼都不带眨一下,真是人不可貌相。
赵瑶心中越发怀疑,她对自己说的话几分真几分假。
傍晚时盆栽方才搬回庭院各处,温如言随着众宫人入后院用饭。
白粥馒头外加一盘青菜,这便是干了大半天苦活的宫人晚饭。
温如言喝了口粥,伸手便要去拿馒头,才发现那盛放馒头的盘子已经空了。
而宫人们吃饭的速度,远远超出温如言的想像,粥还没喝几口,宫人齐刷刷地起身。
“你,快点,待会就要熄灯!”
李嬷嬷一脸严肃的看着那端着粥碗目瞪口呆的温如言。
于是天刚黑,园子里就已经熄灯,温如言是新来的,所以被安排最狭小的床位。
刚冲洗个澡的温如言,手里握着帕巾擦头发,看着已经呼啦大睡的宫人们,整个人都傻了。
这个时间点,明明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那窗外长廊忽地亮起来,吓得温如言忙缩在被褥里。
“翠花,出来!”
温如言闷在被褥里好一会,才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是翠花啊。
从里间出来的温如言,望着捧住一盏灯面色阴沉的李嬷嬷,吓得脸色苍白。
“李、嬷嬷,您这是有什么事吗?”
“今夜轮到你去当值守夜。”
什么?
温如言半信半疑的去往主殿,待入里间,外门哐啷地合上时,方才察觉不太对劲。
这近距离如果被发现,根本就没有跑路的可能,温如言看着那一旁正燃着香,顿时心生一计。
待脚步声临近,坐在窗旁矮榻的赵瑶掌心捧着书,未曾将视线从书上移开出声:“添茶水。”
“是。”温如言低头上前,倒着茶水,而后退在一旁。
这般呆站好一会,温如言腿脚僵硬不舒服的很,白日里忙活大半日,现下自是哈欠连连。
可恶的就是,蚊虫太过恼人,温如言吃疼的拍上右脸。
赵瑶翻着书说:“夏日里闷热,你傻站在一旁,倒不如过来扇风。”
“是。”这是连喘口气的机会都不给啊。
温如言拿起圆面扇,坐在一旁扇风。
“你……”
赵瑶本是想斥责她不懂尊卑规矩,可见少女满脸的麻灰印迹,顿时话都说不出来了。
“怎么了?”温如言眼眸眨了眨,心想这样子应该看不出来吧。
赵瑶抿唇不语,指间握紧着书本,随即抬手探向少女面容,指腹清晰的抹去香灰印迹出声:“这样太丑了。”
温如言有些害怕的想起身,没想脸颊被捏住,顿时疼得很叫出声来:“疼、你轻点啊!”
“敢直呼朕,你在宫里学的规矩都忘了?”
温如言被迫偏头凑近过来,丝毫未曾察觉脸上的香灰被抹开,只好讨饶道:“奴婢知错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该低头时果断低头。
赵瑶见少女吃疼的紧,便松开指腹从袖间拿起帕巾仔细擦了擦手出声:“朕念你是初犯,便不予计较。”
温如言伸手揉着脸,心想难道是自己长的比较大众,所以才没被发现?
两人俱不言语,顿时房间内安静的很,温如言右手扇着圆面扇,困倦的厉害。
可偏偏赵瑶半点反应都没有,温如言看了看逐渐暗下来的灯盏出声:“蜡烛快灭了。”
“你这是在使唤朕?”赵瑶偏头眼眸直直的望向少女脸上那些点点的香灰印迹被被揉成一团黑,活像一只小花猫,唇角不禁微微上扬。
温如言可不知赵瑶的心思,只是被突然盯着瘆得慌,忙起身去拿蜡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