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体会去吧。”温如言探手从一侧拿出小手柄铜镜心疼照了照自己被摧残的脸蛋,下颌一侧都有明显的淤青。
原本候在外间的宫人忽然收到吩咐,便着急的从御膳房取来熟鸡蛋。
赵瑶剥着鸡蛋而后用帕巾包裹轻敷上她侧脸出声:“你别担心,这应当不会留疤的。”
温如言一手剥着花生问:“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呢。”
“什么?”赵瑶轻移动鸡蛋,有些不知道她到底了解到什么程度。
“你为什么只会坐秋千呢?”温如言将花生递向赵瑶嘴旁。
赵瑶吃下花生犹豫的应:“我也不知道。”
“真的?”温如言觉得赵瑶一定是没说实话。
“事情过去太久,我也有些忘了。”
温如言见赵瑶当真不愿提及幼年时的事,便也只能改寻别的途径。
毕竟心病还需心药医,如若能让赵瑶解开心结,兴许能有效缓解梦游症呢。
某日温如言去藏书阁,苏清捧着茶盏还未饮,略微迟疑的问:“温姑娘怎么突然对陛下的生母感兴趣呢?”
温如言翻着关于宫中历任妃子记录册书,忽地偏头看向苏清,眼眸打量了下走近问:“苏女官今年入宫多少年了?”
苏清有种不太好的感觉,正当犹豫时,一旁吃着糕点的夏香乖巧的应:“温姑娘,苏女官今年入宫已经十二年了。”
“小香儿真乖。”温如言抬手揉了揉夏香小耳朵。
十二年前的赵瑶才刚十一,她的生母庄灵琼是在当年的冬日里去世的。
很是无奈的苏清看了眼小宫人出声:“我当时初入宫,并未听闻什么关于庄太后的事,怕是无能为力了。”
温如言看着册子上简略的几句,凑上前问:“那庄太后跟陛下关系怎么样?”
本来还以为赵瑶幼年便没了父母陪伴,没想到竟然陪伴十一年,那赵瑶不可能没有印象。
除非两人的关系特别的糟糕,以至于赵瑶根本就不想再提。
“陛下素来不善言谈,当初除却与庄太后几乎与旁人没有交流,我小小一名女怕是无从得知。”苏清这话说的并无虚假,因着太上皇的强压,就连女帝最初即位,众臣心里也清楚,这只是被推上去的一个木偶罢了。
若是从前温如言还会信,可看着朝堂官员们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自然也能揣测几分别的意思。
苏清当初能在太上皇跟前当差,现如今赵瑶还能留着,总得有两把刷子。
“那你总可以告诉我庄太后是因为什么去世的吧?”
“听闻起初是染上恶疾,而后便郁郁而终。”
“恶疾?”温如言心想这难道还是遗传性?
苏清见温如言不肯罢休,心间多少能揣测,这事女帝定然是不知情,否则她没必要特意隐晦来向自己询问。
那自己就更不能轻易透出风声,否则怕是后果严重。
“嗯,只是染病所以冬日里便没了。”
温如言手里握着书册问:“你跟我说说是什么恶疾?”
“此事已有些年头,你若想知道为何不去询问陛下?”苏清试探的反问。
“她、她整日里太忙了。”温如言搪塞过去,转而又问,“你且同我说说恶疾具体的症状。”
苏清颇有些为难,毕竟当年庄太后的死因多少是有些蹊跷,不过既然太上皇都没有再追查,那自己没必要将事件说的太过离奇。
“据说是染上一种传染性疾病,不仅是庄太后,还有庄太后贴身伺候的宫人都全身生了烂疮,面部腐烂流脓而且奇痒无比,庄太后受不了刺激因此得了失心疯,这才郁郁而终。”
温如言本以为庄太后是因为精神相关的疾病,没想到是这种诡异的病症。怎么听都感觉像是中du了。
毕竟宫斗剧里都有这种剧情,温如言很难不往那方面去想。
“那赵瑶怎么没染上呢?”母女之间,一天总得见个面,按理应该更容易传染啊。
这个问题突然问的让苏清不知道怎么回才好。
事实上苏清当时也有这般困惑,后来在与女帝接触时,才发现女帝完全没有任何悲伤,方才明白女帝与庄太后兴许并没有多少母女感情。
否则也不至于完全没有任何反应,当时苏清见着还觉得十分诡异。
“这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苏清眼眸微微躲闪的应。
温如言翻着这书册过于简陋的几句记载出声:“庄太后其容可比明月,其性宅心仁厚,特赐仁德封号,这赐的人是太上皇?”
苏清缓过神看了眼书册应:“是。”
这真是太会夸人了,温如言都很难不多想当初太上皇夺位的动机,是不是也有几分为争美人的心思。
当时庄灵琼乃太子妃,又怀有身孕,若是没有太上皇,估计就是南国皇后。
太上皇夺位之后,杀尽赵氏皇族血脉,独独没有动庄灵琼和她的孩子,而且还让她们仍旧居住只有太子才能居住的玉清宫,这份心思有些过于偏爱了。
“这么好的人,怎么会冷落自己的女儿呢?”温如言看着仁德二字,心中又有些犹豫。
庄灵琼同赵瑶一块住玉清宫,她莫名其妙染上病,贴身宫人都跟着遭殃,可唯独亲身女儿没有传染,这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下du的就是赵瑶,所以赵瑶有解药。
可是赵瑶没有理由害自己的母亲,毕竟是皇宫之中她唯一的亲人,更何况当时赵瑶的年岁才十一这实在太小了。
温如言便只能想第二种,庄灵琼是个很会装的性格,她在外人看来是个待人温和有礼的女子,可实际里是个十分无情的人。
看来庄灵琼估摸着是个表里不一的母亲,所以赵瑶才不太想提起她吧。
“温姑娘,陛下正派人寻您呢。”藏书阁外头的宫人焦急的汇报。
“知道了。”温如言合上书册,随即起身。
苏清不由得松了口气,温如言却忽地回头问:“苏女官你觉得庄太后的突然染病,谁最有可能得利?”
“大概是已故晋太妃吧。”苏清多少是知道一些事情,虽然大多不能透风声,不过这事想来应是不要紧的,毕竟晋太妃当年与庄太后不合的事,皇宫内的宫人都有些听闻。
“多谢了。”温如言抬手揉了下夏香的脸颊,而后便出了藏书阁。
苏清被谢的有些莫名其妙,转过身回主桌继续摘抄书籍时,小宫人却忽然出声:“庄太后与陛下明明关系不好,苏女官为何不愿意告诉温姑娘呢?”
“你从何得知这事?”苏清微停翻书的手,偏头看向一侧研墨的小宫人。
夏香嘴里吃着酸梅小脸一侧微鼓鼓的应:“曾经听一个老嬷嬷提及当初庄太后没了的时候,陛下连一滴眼泪都没流。”
苏清抬手轻揉小宫人耳垂出声:“宫里有些事还是烂在肚子的好,你明白吗?”
“嗯。”夏香知道皇宫里有很多事情不能说,只是不知道苏女官为何不愿告诉温姑娘,便只能想着兴许这件事与陛下有关吧。
陛下一向喜怒无常,兴许是不喜欢被人打听过往,苏女官或许是在保护温姑娘吧。
从藏书阁回朝天殿,温如言迈步入水榭便见窝坐在水榭竹榻上的赵瑶,神态悠闲的很。
“我才去一会,你便让宫人来寻,有什么急事?”
赵瑶手握圆面扇给温如言扇着风应:“这盛夏里天热的很,你何故自己去藏书阁不可?”
温如言端起微凉的茶水抿了小口,眼眸探向身侧的赵瑶。
这身绣着龙纹的明黄裙裳,裙摆处以珠石点缀,而浅色腰带则正好衬托的赵瑶身段窈窕纤细,面容恍若白玉一般明亮,微挑的眼眸更是不经意间流露出与平日截然不同的妩媚风情。
这般好看的人,偏生是个醋精,真是可惜了。
“明知我就是去看夏香,你还要明着捣乱,难道不怕被人笑话?”温如言探近轻啄那抿紧的薄唇,眼眸浮现笑意取笑。
赵瑶手臂顺势揽住温如言回应几下方才应:“你明知我在意的紧,却还故意为之,难道就不在意我会不高兴?”
这真是逻辑怪,明明先无理取闹,还能说的这般有理的也是没谁了。
“我们每天都粘在一块,难道你不觉得腻吗?”温如言拿走赵瑶手里的圆面扇,自顾自的扇着风。
“腻?”赵瑶指间轻把玩着温如言的手,偏头看着她因为热而脸颊微红的面容,抬手擦拭她脸颊的细汗,“我不觉得腻,现在与你待在一处我只怕时间不够,便想着将来你我也要葬在一处棺椁,这般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