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如言见赵瑶如此淡定,反倒有些摸不清状况说:“茌国肯定挑来的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女兵跟男兵本就体力差距悬殊,两者若是进行力量形式的比赛,这不太公平。”
如果考试答题什么的,男女智商那都是差不多的。可单纯按体力比赛来比,女生跟男生来比,那肯定只有被按着打的份。
“公平?”赵瑶执筷将瓷盘中软糯的炖肉分成小块,而后拿起小碟盛了小份放在她面前,“你当这世上真有公平么?”
温如言吃着小块的肉应:“当然有的。”
赵瑶一笑而过问:“那为何会有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那是富贵人家宁愿浪费粮食,也不肯赠予贫苦百姓。”
“粮食既然是富贵人家的,那怎么处置自然也是由富贵人家安排,你又能拿他们怎么办?”
温如言看着赵瑶应:“我虽然不能怎么办,可你是皇帝不就可以下令让那些富贵人家将吃不完的粮食赠予百姓吗?”
“我可以这么做,不过那就违背你先前说的公平。”
“什么?”温如言觉得自己有种被赵瑶绕进去的感觉。
赵瑶抿了口茶水应:“你以为富贵人家为什么会听从我的调令?”
“当然是因为你是南国女帝啊。”
“你说的没错,我是皇帝,而富贵人家则是臣民,他们只能服从,可二者之间便已经没有你所说的公平。”赵瑶捧着茶盏,眼眸凝视还有些茫然的温如言,“现在你还相信世上还有公平吗?”
温如言一时竟有些说不出话来,想了好一会才说:“我相信,只不过你说的有道理,公平它需要大家都平等的情况下才能有。”
封建社会人与人之间分为无数阶级,甚至还有连人都算不上的奴隶,自然是没有公平而言。
赵瑶吃了小块的炖肉,只觉得有些腻的很,便又端起茶盏抿了口方才应话:“我让女兵同茌国将士比拼,不就给她们争取平等的机会?”
“可是这场不对等的体能比试,也太残忍了。”
“残忍?”赵瑶并未顺着话,而是转而问,“那你觉得女子终身为父而生,为夫而活,为子而死就不残忍吗?”
温如言没有应话,因为赵瑶的话并没有错,多少女子一生被无形的铁链牢牢束缚,至死也不曾解脱。
“你说的有道理,对于她们而言这有可能是最好的选择。”温如言伸手夹了些青菜,随即就着米饭塞进嘴里。
难得见她这般顺从,赵瑶还有些不太适应,视线几番打量道:“如果你想给她们公平,就必须让她们血淋淋的面对残忍,这样她们才能离公平更近一步。”
温如言被看的别扭应:“我知道,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我怕你置气,毕竟这都是外人的事,没必要闹得你跟我生分。”赵瑶满是柔情的望着温如言说。
“你太小看我,我有这么坏脾气吗?”温如言愤愤不平的夹了一大块肉放至赵瑶的碗碟念道。
明明平日里赵瑶才是最惹人生气的人。
赵瑶执筷将炖肉分成小块轻声说:“你不坏,就是不太乖,有时比小猫儿还要闹腾,不过只要是你,我都喜欢的很。”
温如言被说的老脸一红,赵瑶最近越来越粘人了。
“你吃饭就好好吃饭,不准这么奇怪的看着我。”
“奇怪?”赵瑶看着那耳垂都红透的人,唇角微微上扬的笑而不语。
夏日傍晚时余热未消反而更添几分闷热,待张尤谋乘轿回张府,途径一处酒楼见有不少茌国将士入内吃酒,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顾兰见张尤谋的轿子入前院,便从躺椅里坐了起来,迈步迎上前。
两人一同去主殿里间,顾兰抬手握着手绢擦了擦张尤谋侧脸说:“这天一日比一日,我让人备了药汤,你且先去洗洗。”
“好。”张尤谋正思量着事,极为木纳的随着入里间。
顾兰让丫鬟退下,又关上门,转身见人发呆似的站在浴桶旁,心道真是个书呆子。
张尤谋想着早朝宋顾两人的话,便有些存了疑,心中不由得猜测是否有不对劲之处,没成想身前忽地凉了些,下意识防备回了神。
“兰儿你……”张尤谋靠着浴桶,看着自己外官袍不知何时已被褪下,里衣微敞开,而衣带则被拽在顾兰指间。
“我看你是想出神,所以就只好帮你了。”顾兰眼眸满是笑意的看着红着脸的人,不由得心软微微迎上前,轻揽住这过于纤瘦的人,“你啊,方才想什么事呢?”
张尤谋进退不得,红着脸低低的应:“没、没想什么。”
这里间水雾缭绕,张尤谋低头望着依偎在怀里的人,竟有些心热的紧,久不见她松开手,嗓子微哑的出声:“兰儿水该凉了。”
“就知道你是个呆子。”顾兰眼眸哀怨的看了眼不懂风情的木头,微微踮起脚轻啄唇,方才松开手。
张尤谋呆呆的望着,心跳的反而更快了,可见着一心整理衣裳的顾兰,又只好迈步窝在浴桶。
顾兰伸手挽起散落耳旁的碎发,脸颊还有些红晕,不知是被水雾熏的还是因为方才过于主动亲昵。
待两人从里间出来,丫鬟在亭内备上菜肴,张尤谋低头吃着顾兰安排的菜。
明月当空时,张尤谋同顾兰在亭内纳凉,夜风带着些许闷热并不凉快,顾兰手执圆面扇倚靠着栏给一旁批阅奏折的张尤谋扇风。
“陛下当真要让女兵去与英勇善战的茌国将士比拼么?”顾兰侧身而近询问。
张尤谋微停笔应:“嗯,而且已经下令放榜昭告南国百姓。”
顾兰想了想问:“那比试有那些呢?”
“这回比试较为繁杂,从赤手空拳比武,再到骑马射箭常见竞赛,听闻还有百家兵器利刃之比拼,最终以总比分决两国胜负。”
“我怎么觉得陛下的心思有点深不可测呢。”
顾兰柳眉轻挑,便自有一番风情。
张尤谋微停笔偏头看向顾兰,本是想应话,可见她身侧的皎皎月光时,忽地忘了应答。
不同于张尤谋,顾兰生的一张清柔如水的样貌,当初见时张尤谋便觉得这女子真是柔媚到骨子里的人。
大抵是月光过于皎洁动人,张尤谋痴痴的望着竟舍不得移开视线。
顾兰见此靠近过来,指间握着手绢轻抛向张尤谋面前笑道:“你又发什么呆呢?”
“兰儿,你现如今越发好看了。”张尤谋手里捧着手绢未曾多想说出心声。
“你现如今才反应过来,未免也太呆了。”顾兰含情脉脉的看着脸颊绯红的人,伸展手臂揽住呆子轻啄那唇。
张尤谋反应过来抬手挠了挠后脑,害羞的移开视线应:“兰儿,我还有公务没批阅呢。”
顾兰念及这人脸皮薄,便没有多调戏,只安静坐在一侧说:“我看你这些奏折,怎么不交由左右侍郎帮忙处理些呢?”
“侍郎都是宋家子弟,我不太放心他们,所以只能自己多顾着些。”张尤谋提笔沾墨应。
“那个张文我看就不错,你偏要留给赵荣,眼下自己身旁没个亲信人,这不是苦自己了么?”顾兰既埋怨她过于固执又心疼她每每熬至深夜。
张尤谋展开奏折应:“这回科举的人,吏部尚书宋朗都安排调任至旁的部门,我也是无人可用啊。”
顾兰抬手轻扇着风思量道:“宋朗这个人心思缜密行事又低调,确实不太好对付,宋清与之对比可真是小蚂蚱了。”
“小蚂蚱?”张尤谋听着这说法,不禁想起宋清在朝堂的所作所为忍着笑问,“为何他是小蚂蚱?”
“你难道没听说过秋后的蚂蚱蹦达不了几天吗?”顾兰浅笑的应。
张尤谋见着顾兰莞尔一笑,脸颊不禁又发烫的紧,低低看着奏折,生怕又惹得她拿自己打趣。
这方亭院两人含情脉脉,朝天殿内却是另一番景象。
小奶猫趴在案桌旁,赵瑶好一会没听见声响,才发现她好似睡着了。
窗外蝉鸣声嘈杂的很,赵瑶合上奏折,迈步走近伸展手臂轻扶住埋在奏折上的小奶猫。
许是因为太热,小奶猫比冬日里还要热,赵瑶抬手揉了揉小脑袋,将她放在床榻。
简单洗漱过后,赵瑶随即躺下,小奶猫蜷缩着窝在枕旁,两只肉爪捧着柔软的尾巴不肯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