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如墨的眼眸的探向这方,赵瑶伸手招了招,并未出声。
虽然有屏风遮挡,可大臣们多少是能听到声音,所以赵瑶极少开口。
温如言不解的走上前,只见从这窗外便能见到一座阁楼纳闷的出声:“以前怎么没看见有这么一座阁楼?”
“这是朝天殿新修建的一处阁楼,待我们入住之后,你大可上去看看。”
赵瑶抬手握住温如言垂落的手,本来还担心她会觉得冷,没想到她的手反而比自己还要暖上几分。
话都说的这么明白,温如言自然是明白其中含义轻哼了声应:“我没事上阁楼天天看着你做什么?”
赵瑶难得展露笑颜,眼眸含笑的揽住温如言问:“我又未说看什么,你怎的就想着天天来看我?”
这人真是大大的狡猾啊。
温如言脸颊微红的应:“明知故问,我才不理你。”
“除夕我们便搬进去住了,你想去看就看,我可没逼你。”赵瑶指腹捏了捏掌心的软肉轻声说。
这般附在耳旁的姿势,尤为的暧昧,只觉得耳朵烧的慌,温如言抬手抵住肩拉开距离说:“你不怕被大臣们听见?”
“让他们听见又能怎样?”赵瑶掌心轻托住温如言,抬手握着帕巾擦拭她嘴角笑道,“你去哪偷吃肉饼了?”
温如言尴尬的移开视线应:“都怪你催的急,我这不就只能抓紧吃完。”
赵瑶掌心轻移取笑道:“让我看看你吃饱没?”
这动作话语实在是让温如言很难不想到某种不可描述的事件,脸颊羞红的按住手说:“大白天你想什么呢?”
本来还没缓过神来的赵瑶,视线望着那面容绯红的人,方才察觉好像是有些过于暧昧了。
“我想什么,你不清楚?”赵瑶自从回拒她的主动亲热,便只能看着,心间难免有些痒痒。
“你……”
“陛下。”屏风外的宫人捧着奏折,十分为难的等了好一会才敢出声。
“进来。”
赵瑶正襟坐在主桌,宫人将奏折放下,低着头硬是不敢往别处多看一眼。
待宫人退下,温如言尴尬的合上书,偷偷松了口气说:“还好不是大臣来商议政务,否则看你怎么办?”
“你该说看他们怎么办才对。”赵瑶执笔眼眸笑意璀璨的看向那显然是害羞的人。
这人真是刷新温如言对于脸皮的道德下限。
宋珍偶尔会被征召与女帝对弈,不过近日来却好似被冷落。
好不容易某日被召,宋珍特意细心打扮,甚至想着还是要更加露骨一些才好,比较女帝好似喜欢主动一些。
偏殿内宋珍入座,可是没想到今日对弈的不是女帝,而是那个姓温的女学士。
“今日事务繁忙,你二人不凡切磋一番。”赵瑶手里捧着奏折出声。
宋珍微愣而后迅速收敛神情应:“是。”
看来是女帝有意让自己与她相处,难道是在二人之间抉择优劣?
因此宋珍下棋比平日里更要谨慎,可谁曾想温学士她根本就不怎么会下围棋,数局惨败之后,天色已然暗了下来。
冬日里总是这般暗的太早,宋珍不想浪费时机,可温学士自然不想下了。
直至离开偏殿,宋珍也没见女帝多看自己一眼,这局到底谁输谁赢呢?
温如言心塞的收拾着棋盘,本来是想去看夏香,谁曾想赵瑶非要搞事,这下倒好输的一败涂地。
苏清捧着书坐在炭盆旁,而夏香摘抄着书,视线却时不时的看向大门。
“温姑娘这几日有些忙碌,恐怕无暇顾及,你收敛些心思吧。”苏清自然不能如实说是陛下有意阻挠,只能委婉的提醒。
“嗯。”
待午后夏香帮忙清理藏书阁的藏书,苏清站在木梯架上细心清理灰烬,手中检查被老鼠啃食的书,便从抄本中重新拿出一本来替换。
藏书阁的书多有数百年前的古书,从竹简丝巾再到纸张书本,大多不易保存,因此苏清的工作多是些精细活,平日里还要摘抄重要的藏书,省得后世只剩下残本。
“青栏古语第四卷 。”苏清低着书,没想小宫人却发起呆来,“夏香?”夏香缓过神伸展双手小心捧住书,苏清从木梯下来出声:“你在想什么?”
“陛下不准,所以温姑娘才没来,对吗?”夏香明亮的眼眸直直望着苏清。
苏清犹豫的移开视线应:“嗯。”
那自此夏香好似便不再期待,眼眸里也不再像从前那般光亮,只专心读书识字,再也不提温如言什么时候来。
此后又过了几日,温如言趁着赵瑶同政务阁大臣议会,这才有机会偷偷摸摸遛去藏书阁。
“这是御膳房新做的糕点,还热乎着呢。”温如言将满盒的糕点放在夏香面前。
夏香愣愣望着应:“多谢温姑娘赏赐。”
“不用谢。”温如言抬手轻揉了夏香脸颊说:“你个头长了不少,我给你量量,到时让秀坊司给你做一身新冬衣。”
苏清看小宫人说着笨拙的话语,可那眼眸里却又重新亮起光亮,对比却不知是好还是坏。
夏香小口吃着糕点乖乖的站直问:“温姑娘,您最近很忙吗?”
温如言手里握着自制简陋小手本,手中握着细长线,测量夏香的身高尺寸应:“是啊,每天都有事。”
“那陛下有没有欺负您?”夏香犹豫的问出声。
“你……”
温如言偏头看向长了不少个子的夏香,“我跟陛下没什么事,你不用担心,就是平日里不能经常来看你,你好生跟苏女官学习,知道吗?”
夏香点头应:“嗯,我会的。”
“小香儿,真乖。”
没待多久,温如言便离开藏书阁。
苏清看着还眼巴巴望着大门的小宫人刚欲开口时,小宫人便转过身来。
那眼眸没了先前的亮光,只木纳的坐在一旁摘抄书籍。
“你很喜欢温姑娘么?”
夏香微停笔应:“温姑娘待夏香好,比娘亲还要好。”
这是个很懂感恩的孩子。
“那你还记得娘亲的模样吗?”苏清晾着纸上的墨迹,便好奇的问。
“不记得了。”
宫人自小送进来,待六十才能出宫,说白了就是被父母卖进宫。
苏清翻阅内司的宫人名册,夏香进宫那一年,正好是灾荒动乱的年头。
夏香小心翻动着藏书,虽然想不起娘亲的模样,可是一直都记得那时入宫时哭诉的自己。
那年娘亲生了一个弟弟,父亲特别开心,可是后来灾荒家里没有吃的,夏香记得那时饿的有时一日只能喝水饱腹。
后来有一日娘亲寻个老嬷嬷,不知说了些什么,娘亲收下老嬷嬷一袋沉甸甸的东西,随即紧紧抱住怀里的弟弟,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夏香捂着长期握笔而被冻僵的右手拿出小块糕点吃着,只有温姑娘待自己好。
如果不是牡丹,自己还能跟在温姑娘身旁伺候,一切都怪牡丹。
苏清倒了杯热茶放至在夏香面前道:“手冷的话,捧着茶盏歇会吧。”
虽然相处一段时日,可是小宫人却从不敢多拿一张纸,甚至连一杯茶都不会主动倒,大抵是从前在宫里被老嬷嬷训怕了。
“多谢苏女官。”夏香捧着茶盏暖手,犹豫的问,“那牡丹姐姐后来怎么了?”
“牡丹被罚入西巷,你不用害怕她。”苏清以为小宫人只是害怕,所以特意安抚。
可小宫人却极为平静,甚至露出几分可惜,不过苏清再看时,又见只是寻常神情,便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毕竟长年摘抄书籍,苏清的眼睛看东西都有些模糊。
夏香有些可惜自己没有亲手报复牡丹的机会。
毕竟牡丹已经被罚进西巷,虽然夏香没有去过,不过也知道宫里的老嬷嬷经常将西巷提到嘴旁。
西巷是皇宫关押犯错宫人一处园子,平日里主要负责最低等脏活,每个宫人都身负镣铐,脸上印有罪字烙印,一辈子都不能出宫,几乎每一天西巷都有宫人因为各种原因死去。
可西巷不会有来内司审查,死去的宫人只是草席裹尸被一把火烧个干净。
牡丹半边手被烧的几乎动弹不得,平日里干活极慢,若不是收了银钱,老嬷嬷早就收拾她。
冬雪里天气极冷,牡丹正从后院端了杯热水,可紧接着便被打翻,眉眼带怒想要骂,可又只得忍住,现如今要是得罪西巷的小团体,那真是只有死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