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的力道让宋清不禁吃疼,只得应:“父亲放心,儿子定会与大哥同心协力。”
这一日早朝忽然传来宋太师去世的消息,赵瑶下令以王侯之礼制下葬这位三朝元老。
待出丧之日,满朝官员随同出丧,茶楼酒肆当日亦闭馆。
宋太师一倒,朝堂之上虽未出现旁的幺蛾子,可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宋家已逞没落之时。
唯独宋清没有这种自觉,尤其独揽大权之后,顾峰一等人的巴结更是心高气傲。
早朝众官员入殿,温如言手里握着折扇有些热的扇风,只见这两兄弟分明就是面和心不和。
大理寺卿李一也不肯多搭理宋清,平日里多是与吏部尚书宋朗同进同出。
赵荣将军初升兵部尚书还有些忐忑,早间同张尤谋走的极为近。
“张大人,我这要是弄不好,会不会被陛下摘了官帽啊。”赵荣行军打仗那是二话不说,可每日一堆文书看的眼睛有点花,偏生还有许多字不认识,更是苦不堪言。
张尤谋安抚:“你莫担忧,我选的兵部右侍郎张文此人可重用,若是再有不懂,大可同我协商。”
赵荣低声交待了句:“那新来的左侍郎宋墨,我该不该找个机会弄他下去?”
“不急,你且看看此人能力如何。”
“哎,好。”
夏日里大殿门并未关,温如言偏头看了眼身形笔直的苏清,自从便会提了李一之后,便不知该怎么跟苏清说话。
一向话唠的温如言,第一次觉得不能说话太痛苦了。
大抵是温如言的视线过于明显,苏清偏头询问:“温姑娘有事?”
“没事。”温如言尴尬的移开视线。
好一会才又稍稍移着视线,没想却被抓个正着。
苏清出声:“温姑娘,若是觉得想要去如厕,大了去便是。”
“我现在没有如厕的感觉。”温如言一本正经的摇头。
“那是想要去御膳房拿些吃的?”
“我早间吃了面条,现在不怎么饿。”
温如言尴尬的笑了笑,碍于苏清满是困惑的眼神,只好硬着头皮说:“其实我宫里有一个特别聪明的小宫人,不知道苏女官能否收个女学生?”
苏清不解的看着,还以为温如言是在说笑应:“女学生?”
“她是真的聪明,我平日里有点忙加上没有管理藏书阁的苏女官知识渊博,所以想请你帮忙。”
“我……”苏清其实是不想的,可是这个温如言是女帝人,如果是女帝的意思,那自己就拒绝不得,“好。”
于是当正清扫主殿的夏香听到温姑娘要将自己送至藏书阁时,眼睛一下的红了起来。
温如言哄了好一会,才见小宫人止住眼泪。
两人来到藏书阁,苏清坐在主桌看着小宫人,简要抽查诗文,只见怯懦的小宫人当真用了心思读书,虽不算对答如流,却也算是十分聪慧。
“她当真只学了半年?”苏清有些惊讶。
温如言有一种自家孩子有出息的骄傲感说:“对,真的是特别聪明的孩子。”
苏清看了眼躲在一旁的小宫人说:“你每日未时来藏书阁听课。”
“是。”
两个人出了藏书阁,夏香跟着温如言细声道:“藏书阁里的书苏女官都会读吗?”
“嗯,苏女官是个很厉害的人,你可以学很多有用的东西。”温如言每回来藏书阁借书,苏清都不用翻目录直接穿过书架在上万本书中拿。
夏香看着温如言说:“夏香跟着温姑娘也可以学很多有用的东西。”
温如言抬手轻揉夏香脸蛋应:“你最近说话可真甜啊。”
夜间温如言因为太热而窝在水榭竹榻,可水边蚊虫多的吓人,全身没几处好地方。
赵瑶从药箱拿出药膏,看着褪去衣裳裹着薄毯的人忍笑道:“你这样我怎么给你涂药?”
温如言只能像块五花肉一样趴着,手挠着脸侧的痘痘,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你就抹后背就可以,别的地方我自己来抹药。”
“好。”赵瑶见她难受便没取笑她,侧身坐在床侧指腹撩开薄毯,便见白皙肌肤上红肿印迹,好几处还被挠红了大片,看着有些显目。
清凉的药膏能缓解痒,起初温如言还别扭,后来便随着赵瑶埋头呼呼大睡。
大半夜的被吵醒,赵瑶望着困的没有任何动静的人,只能伸手翻过熟睡的人。
整个人全然没有先前的别扭,反倒是赵瑶有些害羞,却有些无处下手,好一会才缓缓落下视线。
平日里欢好的时候,虽然也见过的,可是这般平静的欣赏却又是另外一种感受,赵瑶突然觉得有些热了。
平日里盛夏都不会觉得热的人,这般看几眼却又些热了,赵瑶哪能不知是什么反应,只能红着脸细细涂抹药膏,好似烫手一般不敢停留。
一夜睡到天亮,温如言看着眼底微微淡青色的赵瑶,还以为是自己昨夜打扰她休息,满是歉意凑近主动亲了下赵瑶抿紧的薄唇。
“下回我再也不敢晚上睡水榭了。”
赵瑶望着穿上单薄衣裳的人,满眼里却都是没有衣裳的模样,只得移开视线。
白日里温如言陪同赵瑶在偏殿批阅奏折,未时夏香双手捧着书箱停在藏书阁,却有些胆怯不敢进去。
苏清正襟坐在主桌,看着从大门胆怯露出半个脑袋的小宫人出声:“还不进来?”
“是。”夏香虽然不知道读书有什么用,不过温姑娘让自己学习,那自己一定要努力学。
可是苏女官看着好凶,夏香好怕一个问题没答对,手就没了。
因此每回无论默写还是背诵,夏香几乎从来没有出过错。
苏清自幼跟着母亲读书识字虽被夸为才女,可女子读书识字极为少数,而且大多都只是当做闲暇爱好,只有男子当做功名利禄去刻苦钻研,从未见过像这小宫人勤奋刻苦的。
夏香从书箱里拿出文房四宝,小心翼翼的动作显然很是宝贝。
苏清视线轻略过小宫人执笔的手时忽地停了下来,那少了一截的尾指被宽大的袖袍显然是小宫人刻意遮住这处缺陷。
本来开口问,可是又碍于这年岁的小姑娘正是爱美的时候,便又只好止住了。
某日早间苏清犹豫的询问,才从温如言那得知这小宫人的遭遇。
一向不正经的温如言很是认真的说:“这孩子心思单纯,谁对她好她就对谁好。”
苏清听后又问:“温姑娘为何要让她读书识字呢?”
温如言握着折扇想了想说:“其实我本来也没多想,在南国女子读书不能让她高官厚禄,但是至少让她了解这个世界并且了解自己的处境,做一个清醒人。”
“了解又有什么用呢?”苏清想起那时自己的艰难处境,“清醒人,只会徒增烦恼罢了。”
“一定有用的。”温如言看向从云层透出来的日光,“苏女官不就是意识饭自己的处境,并且努力在反抗吗?”
苏清微愣的看着温如言,一直以来从父亲到兄长都只以为自己因当年李一的失约而拒绝亲事,甚至连母亲都劝自己另则郎君。
“我这是反抗吗?”
“如果不是反抗,你为什么不好好当高官夫人,反而一个人守在藏书阁?”
温如言本来也只是猜测,可当看见藏书阁大片的文稿,便更加确信苏清当年的婚约或许另有隐情。
或许苏清是被父兄逼婚,与李一有过几次私下会面,可是这世家大族如何不懂女子传出那等传闻,相当于是官方放消息铁定要结婚。
可是都城里还是传出两人乃男才女貌天作之合的好姻缘。
当年苏家与宋家争李一作女婿,谁会想到私放这等可能毁了苏清贞洁名声的传闻。
宋家不可能让苏家得逞,因此宋家绝对不会报出传闻来帮苏家推波助澜,唯一的可能便是苏家当年一手放出消息,为的就是要抢占舆论先机。
苏老公侯本以为李一是个读书人,应该不会冒着背信弃义的坏名声,所以拿自己嫡亲孙女的贞洁名声做赌注,谁曾想宋太师横cha一脚抢走李一这个女婿。
所以当苏老公侯听到李一做宋太师的女婿时才会不顾身份在朝堂破口大骂,结果这下反倒更加坐实苏清被李一玩弄丢弃的浪荡名声。
从始至终苏清都没有出来为自己辩解一句,因为如果否让那就是苏老公侯在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