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秦桉,就是照进来的那束光。
郁楠想到这,感觉手脚一阵发凉,他犹豫了半晌,才调整好情绪,拎起一个口袋走到了隔壁班门口。
秦桉就坐在座位上,正悠闲地靠着椅背,看着喷壶和漏斗菜鸡互啄似的吵嘴。
郁楠往那一站,身高腿长,脸也好看的要命,让人想不发现他都难。
“哎!睡美人来了啊?”喷壶见了他,一把推开漏斗,往这边走过来。
刚走没两步,就一把被秦桉拽住了:“是找你的么?哪来的自信?”
秦桉说完,甩开喷壶,插着裤兜朝他走过来,走到跟前,往门上一靠,姿势相当闲散,头顶都快顶到门框了。
他的视线在郁楠身上打量了一番,才问:“怎么拎这么多东西?”
“给你的,”郁楠有些心不在焉的扯扯嘴角,把口袋递过去。
喷壶跟了过来,一见到吃的,眼睛都亮了:“嚯!这么体贴啊?有我的份儿吗?”
他边说边伸出手,还没等碰到口袋边缘,就被秦桉“啪”的一巴掌打断了。
“滚!你哪来那么大脸呢,”秦桉笑骂着,然后乐呵着伸手去接口袋。
郁楠把东西递到他手上才撒手解释:“白陶买了好多吃的,让我给你送过来一份,说昨天谢谢你了。”
秦桉拎口袋的手一顿,笑容也僵在脸上,接着视线敏锐的扫了过来。
郁楠有些不自然的笑笑:“她说,多亏你借给她手机。”
“嗯,”秦桉淡淡的应了声,看不出脸上是什么情绪。
郁楠没说话,只是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他的神色,静静的等待着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秦桉跟他对视一眼,很快便挪开了视线,把话题岔开了,说:“今天放学你一个人回家吧,不用等我了。”
郁楠心下一惊:“……你有什么事吗?”
“今天周五,我有特训啊,”秦桉说的理所当然。
也对,把这茬忘了。
冬季赛他拿了单项冠军,现在已经是特训生了,每周有两次校外特训。
郁楠松了口气,笑了:“也对,我忘了。”
“脑子又离家出走了吧,”秦桉笑他。
“这一周一周过得太快了,没反应过来,”郁楠说。
“别给自己的蠢找理由,”秦桉呛他一句,听到预备铃响起,便说:“快上课了,回去吧。”
“好,”郁楠点点头:“那我回去了。”
送走了郁楠,秦桉盯着人离开的方向,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
郁楠今天很奇怪,感觉整个人都心神不宁的。
是错觉吗?
秦桉想着,低头看了看手里满满当当一口袋的零食,一点食欲都没有,转身便扔给喷壶。
“胖壶,拿走。”
“什么情况啊秦队?你不吃?这不是睡美人的爱心零食吗?”喷壶莫名其妙被投喂这么多零食,高兴的嘴都合不拢了。
“爱心个屁!”秦桉回到座位上:“没有我爱吃的,你们拿去分了吧。”
“瞅瞅我们秦队,多么关心自己的亲亲小宝贝,”喷壶说着,抛了个辣眼睛的飞吻。
秦桉面无表情的举起桌上的一本字典,作势就要扔。
喷壶吓得手脚并用,拎着一口袋零食就跑了。
秦桉看着一群兄弟欢呼着把零食分了,脑海里却始终是郁楠那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从小到大,郁楠在他面前没瞒住过什么事情,就算他伪装的再好,也会被自己一眼识破,比起敏锐的直觉,这更像是已经渗进骨髓的一种习惯。
郁楠在自己面前是什么样子,他怎么哭,怎么笑,自己再清楚不过。
他笑起来的时候,桃花眼会像狐狸一样弯成一双月牙,眼底的光清澈而纯粹,像洒满了星光的清泉,仿佛碰一下就会碎成波光粼粼的一片星河。
所以他伤心的时候不能笑,一笑,他便露馅了。
想想自从认识白陶开始的一连串事情,秦桉突然没由来的一阵心慌。
郁楠遇到白陶的时候,会笑得很开心,会凑上去示好,会很积极的去帮忙。
而白陶今天,却因为昨天的事买了双份的零食,郁楠因为这件事情,绪很低落,甚至连刻意掩饰的心情都没有,就差把“闷闷不乐”四个大字直接写在脸上了。
他很在乎白陶。
秦桉想到这,心底像是被惊雷击中,说不上是什么感觉,但就是酥酥麻麻的很不舒服。
已经上课了。
他烦躁的抓抓头发,转头碰碰躲在书桌底下偷偷吃零食的喷壶:“问你件事。”
“嗯咳咳……秦队,什么事?”喷壶在课上,被他冷不丁一拍,差点噎着。
“就你喜欢的那个女生,隔壁艺术班的许梦苒,”秦桉顿了顿,思索了一下继续小声说:“我做个假设,如果她有一天,给你朋友,就比如说给我吧,她给我买了零……她给我买了早饭,让你给我,你会怎么想?”
“那她肯定是看上你了啊,”喷壶一脸傻子都比你心知肚明的表情。
“我的意思是,你心里会怎么想?你什么心情?”秦桉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重点。
“我肯定输得心服口服啊,”喷壶说:“你长这么帅,她看上你多正常啊,我哪敢有意见。”
“操,”秦桉简直服气了,心里一阵没由来的烦躁:“那换个人,换成漏斗,她给漏斗买早饭,你怎么想?”
“杀了!”喷壶毫不犹豫的脱口而出。
坐在斜前方的漏斗突然“阿嚏”一声,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全班人都憋着笑,回过头来看他,他不好意思的揉揉鼻子,咧开嘴笑笑,继续听课。
喷壶心有余悸的等大家的注意力都回到课堂,才小声说:“我肯定不高兴呗,伤心,难过,心如刀割,郁郁寡欢,痛不欲生。”
那就是了。
秦桉没心情听他往这继续组词造句,满脑子都被郁楠闷闷不乐的样子占据了。
我到底,怎么样才能让你开心呢?
第42章 毒鸡汤
QA:在吗?
从周五那天开始,怎么哄郁楠开心就变成了困扰秦桉的唯一难题,他原本就不是心思细腻的人,从小到大,两人之间有什么隔阂,他全部都是以言行逼供的方式,直接撬开郁楠的嘴。
而郁楠正巧也不是什么有脾气的人,用不了几句话,就会跟小狗一样黏上来,委屈巴巴的把心里藏着掖着的事倒豆子一样全部说给他听。
所以这么多年来,两人可以一直情同手足,就是因为他们的相处方式就像两个快乐的傻子,对彼此都不会藏留多余的心眼。
可是随着年龄的慢慢增长,秦桉觉得小傻子变了,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得不愿意倾诉,遇到什么事情都默默的扛在心里,就像一只长满了尖刺的刺猬,用坚硬的铠甲把自己最柔软的地方包裹起来,一旦外人靠近,就会毫不犹豫的竖起一身的锋芒。
秦桉觉得,成长真的是一个让人开心不起来的词,它在无形中,慢慢地就拉远了他们彼此间的距离。
所以连续两天了,他一直寝食难安,却总也找不到合理的解决方式,最后,他终于翻开手机,找到了那个曾经总是热衷于给自己灌毒鸡汤的死基佬。
很快,手机就震动一声,亮了起来。
你爹:想我?
秦桉:“……”
他盯着这人的微信id,愤怒的拿起手机敲下四个大字。
QA:我是你爹!
你爹:?
什么样的傻逼才能取出这样的id?
秦桉正腹谤着,对方的视频通话就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他毫不犹豫的按下了接听,侯择七的那张熟悉的混着立体美感的脸就出现在了手机屏幕上。
“我说你怎么回事啊?这么长时间没见我了,张口就骂人?你是不是闲的啊,你们老师作业留少了?”
“滚蛋,老子有事找你,你先等等,”秦桉把手机立在书桌上,才发现屋里光线有些暗,他站起来把身后的窗帘拉开,又转身坐了回来。
侯择七立马逮住机会笑他:“大白天的你把窗帘拉这么死,一个人躲在屋子里干什么少儿不宜的坏事呢?”
秦桉真是服了这种一言不合就开车的人了:“你少他妈胡说八道,以为人人都跟你似的?”
他说完,不知怎么就突然想到了大年三十那天,一个人躲在屋子看小电影被自己撞个正着的郁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