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汤给喝了,一抹嘴:“嫂夫人好手艺。”
林娘子笑得腼腆,将那小丫头支开,轻声问道:“奴家未把大官人当成外人,想要私下里问你几句话,还乞你莫要怪罪。”
“无怪无怪,嫂夫人有话请直说。”
“我听说大官人家里除正妻以外还有四房妾室?”
“是。”
她又问:“你那正房与妾室可曾和睦?可因你私宠了哪一个,冷淡了另一个便生事的?”
我想了一下说:“也还好吧。”
林娘子沉吟了一会儿道:“大官人觉得我身边那个丫头怎么样?”
我被吓了一跳:“这可不合适!”
林娘子蹙眉:“因何不妥?”
“我跟她不熟啊!”
林娘子怔了一瞬,掩着口笑得花枝乱颤:“大官人是误会了,我不是想把她给你,是想让她给林教头为妾。”
老天爷!这年月还有正房赶着给自己家男人找小三的!林娘子,你何故这么想不开?
“嫂夫人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她的脸微微红了红:“大官人莫怪,这些话我知道与一个外男讲起来失礼。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只见了大官人两回,便觉得你格外平和,与我家林教头的那些朋友们都不一样。
所以有些不当说的话也愿跟你提,其实我那一日去庙里,是求子的……”
这下搞懂了,林教头与她成婚多年膝下连个孩子也没有,眼看两个人都老大不小的了,肯定着急。
“嫂夫人既然未把我当外人,我也便实话实说,这个念头你最好不要有。”
林娘子不解:“这又是为何?我看那锦儿乖巧,又是打小就跟着我的。另外,她年轻,身子骨也结实,若是跟了我家官人,说不定明年就会……我也与她私下里说过这事儿,她自己也是愿意的。”
遇着这种事儿,哪个丫环不愿意?
当初月娘叫西门庆把春梅收房的的时侯,春梅也就是假装扭捏了一下就屁颠屁颠的了。
何况人家林教头长得还那么帅,虽然跟我比是差了点儿。
“嫂夫人,后宅里的事情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你是个宽宏大度的,你那个丫环也忠心,只是林教头公务繁忙,屋子里多个人,他顾得过来吗?”
林娘子沉吟:“这倒也是……”
“所以我说,这事儿还是不要轻易提的好。”
林娘子低头又想了一会儿,象是长长松了一口气。
“大官人这话说得知心,其实这事儿是我爹娘私下里与我提的,我初时心里也不乐意。
后来想想,现如今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我怎能仗着林教头宠我爱我便叫委屈了他?
不过与你聊了这一番之后,我倒也想通了,他平日里不爱这个,娶了别的女人也是无用。”
正说话间,林教头出来了,笑道:“娘子,又与你那救命恩人道谢呢?”
林娘子笑了:“大官人善解人意,我便与他多聊上几句又怎么了?”
这妇人着实灵透,已经开始给林教头灌醋了,我继续在这儿杵着可有些不妥。
“咦,武松上哪儿去了?菜都凉了,还不赶快过来吃?”一路小跑去找武松,把花和尚也一起扯过来。
几个人又围坐到桌子前面吃喝起来,林娘子领着丫环去里屋吃了。
吃喝完了,花和尚还扯着林冲不让人家走,说是想接着再切磋一晚。
我有充分的理由相信,他是因为没老婆?,故意拖着不让人家林冲夫妻团聚的。
林娘子走的时侯,我将马车上几瓶好酒递给她,私下里嘱她每天晚上给林教头喝上一小壶,保证他每天晚上按时回家。
果然,第二天晚上林教头就不肯在这里住了,任花和尚再怎么拉扯,他也不肯留。
切,这点事儿要是摆不平,大官人便不开生药铺了。
正宗西北淫羊藿泡的上好花雕酒,男人喝下去,用棍子打着他都不肯出屋。
看是你那个花和尚的魅力大,还是人家房里那点乐趣更加吸引人!
**
你若是问一个女人一生中最美好的回忆,那定然是与一个男人有关。
你若是问一个男人一生中最美好的回忆,那定然与一群男人有关。
临行的那一日,那三个大男人热泪盈眶,依依不舍,一连送出十几里地还是不肯散。
那一刻,突然好羡慕武松,他有这么好的朋友,精神上绝对是个富人。
可不象西门庆,有的只是应伯爵那帮酒肉朋友,除了钱,女人和酒肉,便再也没有别的话题。
分别时,大和尚的眼圈明显红了,嗓子一哽一哽的,连话都说不利索。
还是林冲劝他:“改日大官人还会到东京来作生意,再叫武都头过来与我二人相会,大师父何必如此儿女情长。”
话一说完,林冲也自转身抬手展拭眼角。
象武松那种感情丰富的人类,更是受不了这样的情形,拉着二人的手总有说不完的话,情动之时,三个大男人抱在一起竟然还真就哭起来了。
我被晾在一旁,尽量不去看他们,痴呆呆从早上磨蹭到中午,武松终于肯上路了。
一直走出好远,他还在不停回头看,遥望着花和尚那一大坨倚在林冲的肩膀上,抽抽答答哭得象个萝莉。
这一路,我家神兽一直泱泱不乐的,就象被迫与情郎分开的小媳妇一样,低头耷眼,不肯说话。
我便小声劝他:“行了,武都头,林教头不是都说了吗?往后我经常到东京来,还带着你,何必为了这一时的离别,就伤心成这样?”
他凶了一句:“你懂个什么?”然后就别过脸去再不理人。
又被他给噎得半天无语。
是啊,我懂个什么?花和尚说得对,我和他们不一样,随便是谁打眼一看就能看出来的,既然如此,何必强求。
幸好在重病的那一晚,倒是也想通了一些事情,自在心里画出一条线来,只要不越界,便是两相安稳。
来时走的是陆路,回去时特地选了水路,水路便捷,也能快上一些,我都有点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家里的那些娘子们了。
与我们合包一艘船的还有几家商贾,有贩卖绫罗的,也有经营瓷器的,还有一家是暗地里倒腾管制刀具的。
大宋法纪严明,平民家里的刀具超过一定数量须得到官府备案,有些高精尖的武器更是不许民众私藏。这货便伪装成个贩卖皮革的,将刀具都藏在里头。
他知道武松是个衙门里的人,便一直防备着他,不肯与我们多说,倒是在暗地里向别的人兜售。
第19章 大哥,你没穿底裤
我趁着私下里无人缠着让他把货拿出来叫我看,生怕他不肯卖,先将几叠子银票亮出来。
商人自然是见钱眼开,看到我有诚意,便将他那私藏的好货全都拿了出来。
有一把胡刀,一尺三寸来长,刀鞘是乌鱼皮做的,表面看很不起眼,刀刃一出,寒光四溢,我将那把刀隔空里挥了一下,就吓得那货吱哇乱叫,却是利刃将他的头发给削下一缕来。
这么好的东西,必须得是我的。
还有一盒梅花针,还真是跟武侠小说里写得独门暗器一样,一盒十八枚,盒上有开关,能连发六次,可击出十几丈远。
总共花了千余两银票把这两件东西给买下来,藏在我的行李包里。
再出来时,只见大厅里头热闹一片,却是另外几家商贾唤了不少歌妓龟奴上船来喝酒调笑。
武松一个人坐到最边边的角落里,叫了两个肉菜独自喝酒,满身怨妇气质,猜他是还在思念林冲和鲁达。
我走过去问他:“怎么不跟他们一起玩?”
武松冷哼一声:“无趣得很。”
差点忘了,他连李师师那样的倾城歌妓都不感兴趣,别说是这样的庸脂俗粉了。
我叫下人添了一双筷子正要吃饭?,却见一个圆脸歌妓抱着瑟琶走过来,羞达达说道:“这位官人,可肯捧个场子?点我一曲。”
我看了一眼武松那张僵硬的脸,附在那歌妓耳上道:“曲子不必唱了,你能将这官人逗笑,我就给你五两银子。”
那歌妓瞬时涨了精神,将瑟琶一放,就讲笑话与我们听。
“有一日,官太爷唤了我与众姐妹去府上喝酒,教我们众人行诗酒令给他。
不怕官人笑话,我等是何样出身?唱的曲子都是人一字一句教的,根本就不识字,哪里还会这般雅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