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哄一哄我的话都不愿意对我说。”
壹原侑子只是温和地看着比自己年幼了不知道多少岁，即便已经是拯救世界之人，但是在她眼中也依旧无比年少的友人，难得的流露出了温情脉脉的神情：“你是知道的，白歌，我不会对你说谎。”
“人们如潮水一般在海岸上汇聚，最终也终将如潮水一般分离。”
栖川白歌低下了头，将下巴抵在了摩可拿软乎乎毛茸茸的头顶上蹭了蹭，神情肉眼可见的沮丧了下去：“知道这一回事和感受这一回事是截然不同的，侑子。”
“所以说你还是小孩子嘛，”壹原侑子撩开衣摆坐在了长长的木廊之上，绣着一大朵一大朵芍药的衣摆在走廊上铺开，栩栩如生的在月下身姿柔软妩媚的摇曳舒展，“不愿意面对现实这一点简直就像是不想把自己考砸了的成绩单拿给家长看一样呢。”
“我可从来都没有考砸过！”栖川白歌愤愤不平的替自己正名，“我成绩还算不错的！虽然没有到优秀的程度，但也不是仅仅只满足于六十分多一份太多少一分太少的状态！”
“你看吧，只有小孩子才会这么急切的为自己争辩。”
壹原侑子看着她重新恢复了活力的样子也忍不住舒心的眉眼舒展笑了开来，在她面容上盛开的风情在月光下朦朦胧胧的找上了一层柔软的辉光，连带着她本就艳丽的容色越发的风姿绰约，就算是见惯了美人的栖川白歌也忍不住要承认自己好友的绝代风华。
“唔……”
但是下一刻这幅月下美人图就被图中的女主角毫不留情的打破了。壹原侑子迫不及待的打开了瓶塞，无比陶醉的嗅着散发出来的馥郁酒香，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磕了猫薄荷的猫咪一样染上了飘飘然的醉意。
“这可真是难得的绝品啊。”
嗜酒如命的侑子最能分辨酒水的好坏，虽然寻常的酒水也能入口的，但是当一个老酒鬼面对着这样的绝世佳酿时，又怎么可能忍得住自己心中的激荡。
她简直迫不及待的就想要喝上一盏了。
“我是不明白你们为什么都这么喜欢喝酒的，就算是酒吞童子的酒，除了更香之外，我也感觉不出多余的东西了。”
相比起辛辣的又能够让人失控的酒水，栖川白歌更加喜欢甜蜜的，温热的牛奶或者奶茶之类的平和饮品。
“酒可是好东西，”壹原侑子虽然还没有开始喝起来，但是玉白的面颊上却也已经染上了薄红，仿佛已经因为嗅到酒味而熏醉了一般，“这可是能够消除万千忧愁的东西。”
瓷白的小盏不知什么时候被侑子捏在了指间，染成了浅红豆沙一样温柔色彩的指甲在白瓷的映衬下显得指尖修长精致，每一寸每一分都细腻的像是精雕细琢的工艺品，尽显精致。
以至于连酒水轻轻撞在杯壁上的清脆声响都成了悦耳的曲调。
但是在四月一日眼中却一点都没有感受到这样画面的美丽，他看着侑子手中的酒杯深呼吸吸气呼气，控制住自己以免在侑子小姐的好友面前失态，尽可能的嗓音平和的，但还是让栖川白歌听出了几分咬牙切齿的说：“这已经是你今天的第四瓶酒了，侑子小姐。”
“才第四瓶而已，”壹原侑子像是没有骨头一样软软的靠在了栖川白歌的身上，语气之中都多了些漫不经心地柔软，“要是因为这种原因错过了酒吞童子自己亲手酿造的佳酿，这才是要遭天打雷劈的事情。”
“哪有这么严重啊！”
四月一日震声吐槽，却被一道晴空霹雳吓了一跳。
“看吧，不好好享受人生可是会被上天唾弃的呢。”
侑子靠在栖川白歌的肩膀上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作者有话要说：好险好险……差点就忘了我的存稿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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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不过你今天特意过来了这么一趟……应该也不仅仅只是为了给我送酒过来的吧, 白歌？”
壹原侑子不是很喜欢把话说得太直白，但是在面对着栖川白歌和四月一日君寻的时候，她却又会表现出自己少见的耐心细致的一面。
毕竟她与栖川白歌的相遇……说实话，就算是她也稍微吃惊了一下, 能够和她成为这样关系的友人, 一开始也不在她的意料之中。
栖川白歌将侑子铺展开来的衣摆撩到了自己的腿上, 指尖一点一点摩挲着衣摆上面精致的刺绣, 似乎有很多话想说出来，但是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最后苦恼的皱着眉, 叹了一声才开口：“我召唤了英灵。”
“迟早的事情。”
对这件事情的发生, 侑子可以说是毫不意外, 也早就心中有数, 不然没办法解释她手中得到的属于酒吞童子酿造的美酒是哪里来的。
栖川白歌嗔了她一眼, 在壹原侑子的面前, 她少见的会有些小孩子一样的娇蛮, 但就算是这样, 她也很快就收敛起了自己的这一点任性姿态，看起来分外忧愁的绞紧了手中的面料, 似乎有千言万语, 但是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最后也只是低声说：“离开迦勒底的时候, 我本来是想着我们之后再也不要见面, 对大家都好。但是没想到最后还是会下意识的去依赖他们, 去召唤他们, 让我们之间原本可以斩断的羁绊最后还是连上了。”
“羁绊这种事情，有时候不是你一个人想断掉就可以断掉的。”侑子对这件事情一点都不意外，“你们之间的牵连是与世界相关的, 就算你想一个人离开，但是在你们之中产生的羁绊不会因为你的这样离别而断裂。”
栖川白歌沉默了许久，才望着天上高悬的明月露出了一点迷茫来。她在这个时候看起来就像是青春期满腔苦恼不知道向谁诉说的少女一样，只能朝着漫长的黑夜露出自己的茫然来。
“但是我不知道怎么做才好，”她的声音轻的像是绿叶上的露珠，只要稍微触碰到温暖的日光，就会变成水汽消失不见，“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和他们说才好……我不想看他们因为我的事情苦恼，也不像让他们为了我付出太多……他们为了我已经付出了很多了，现在人理已经不需要我去拯救了，所以我也不想让他们再因为我忙忙碌碌的又看不到头。”
侑子只是安静的听着，她知道这个时候栖川白歌并不想要自己的安慰，只是想把这些话说出口而已。
“你也知道的，侑子，”她朝着身旁的壹原侑子看了过去，苍翠的眼眸绿的能滴出水来，生机勃勃的如同盛夏正处于茂盛的大树，但是眼底轻微晃动着晕开的笑意却染上了平静的了然，“我没有几年好活了。”
她原本就是普通人的资质，就算召唤英灵需要承担的大部分魔力由迦勒底供给，但是对她来说，也依旧是相当难以忍受的负担了。
她早就已经习惯了疼痛，喜欢了身体被压榨，在时间神殿之中，属于这个身体的最后一点生机也因为那样被尽数压榨了出来。尽管芙芙最后保护住了她和玛修，但是同样的，也就只有这么几年可以活了。
“我不想看到他们伤心，”栖川白歌对自己即将到来的命运非常的坦然，倒不如说早就在进入第一特异点之后她就已经意料到了自己将要面对的结局了，“我已经足够让他们操心了，只有这一点不想再让他们经历了。”
“虽然我也知道他们在自己的生命之中已经尽力过了很多了，面对一个人的死亡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但是果然，哪怕只有一点点，我也不想看到他们因为我露出那样的神情。”
尽管睁眼的时候还非常模糊，而且达芬奇也掩饰的很快，但是栖川白歌还是看见了那一点在她的眼底化开的悲伤。
啊啊……唯有这样的表情……她不希望看见从他们的脸上出现分毫。
“所以你才一点都没有向他们透露，也没有告诉他们，就自顾自的自己一个人离开了迦勒底回到了横滨。”
对栖川白歌的选择壹原侑子了然于心，尽管不认为她这样的做法有什么效果，但是她也不会说是了。
“在他们的生命和时间之中，我只是其中的过客而已，”对于自己，栖川白歌总是相当的冷酷无情，冷静的一点都看不出对自己的任何怜惜，“他们终归是可以忘记我的。等到我死之后，这件事情就可以尘埃落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