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道:“不独那些孩子们,就是大人也一样,也要上学。”
贾敏当时就傻眼了:“大人也上学?”
王熙凤道:“是啊。圈养的家禽牲畜最担心的就是瘟病,因此有很多规矩。什么时候上工,什么时候洒石灰水消毒,什么时候清洗笼子,这都是要一一记录在案的。若是不识字,如何胜任?我还要专门请人监督?会不会因此衍生出旁的事儿来?所以,我宁可设个学堂,学堂不止教认字教做算术,更重要的是,教导他们规矩。”
更简单的说,就是把服从二字,让他们牢牢地记在心里。服从性的优势,只要是星际时代的人就不会不知道。
贾敏听说,心中难免有些奇怪。
总觉得有些说不通的地方,可是她又说不上来。
邢夫人倒是没有想这么多,她看着年仅五岁的林韶轩就喜欢得紧,见状连忙道:“妹妹这一路上辛苦了,快进来坐吧。轩儿也来。”
说着对林韶轩伸出了手。
边上的迎春立马邀请林黛玉去她屋里玩,小姐妹俩手拉着手跑了。
留下贾敏和王熙凤两个相视而笑。
既然来了王熙凤的陪嫁庄子,自然要参观这座庄子。也就是这次的参观,让贾敏对王熙凤刮目相看。
林家跟着王熙凤弄反季节蔬菜,因为弄得早,比别人多挣了一个冬天的钱。因此贾敏知道王熙凤素来不藏私,若是有人来学这反季节蔬菜技术,她必让下面教而且还是包教包会的那种,甚至连炭火这种事情都考虑到了。大家看王熙凤不藏私,加上那蜂窝煤好用价钱也公道,因此都跟王熙凤买。不想,这个冬天反季节蔬菜的价钱没有卖起来,蜂窝煤倒是十分走俏,贾琏王熙凤在这上头挣了不少银子。
当然,知道反季节蔬菜的价钱会走低,所以把反季节蔬菜的方子白送给人,自己借机卖蜂窝煤,这样的手腕,在贾敏看来不过是小聪明。
可是看了王熙凤的庄子之后,贾敏不这么想了。
王熙凤的庄子跟别人家大大不同。
经过整整两年,王熙凤的陪嫁庄子已经很有些规模。别的不说,单说看那鸡舍!足足一里地长,这种土法大棚里按照左右两排每排上下三层架空叠放着特制的竹编鸡笼,全部是三尺见方一般大小一般规格的笼子。鸡笼两侧安置着剖开的竹竿,一侧是流淌的活水,一侧是饲料,有谷糠和草籽、苜蓿、青菜等和成的饲料,还有蚯蚓这样的活食。
每层的鸡笼底下还装了方便拆卸的方形木板,这些木板就是为了搜集鸡粪。搜集来的粪肥送到专门的大棚里发酵,制成肥料之后,就是不能自用也能出售,又是一笔进项。
每只鸡笼里面六七只鸡,而且只有一只公鸡。粗粗数去,这座鸡舍就养了两万只!
这还是三座鸡舍中的一座!
更别说那些鸭舍、兔舍、猪圈了。
站在大棚门口,迎春林黛玉几个脸色发青,捂着嘴巴不说话,而邢夫人则是两眼放光,至于贾敏,她踩着木屐,扶着丫头的手,隔着帕子道:“凤丫头,你这法子,就不怕瘟病吗?”
王熙凤道:“怎么不怕?这些鸡舍每天定时清扫,隔天要洒一次石灰水,怕的就是瘟病。好在两年下来不曾出事,可见这法子还是有效的。”
所有的鸡笼每旬都要轮换着清洗,还要用盐水和石灰水浸泡消毒。在这些地方工作的人,每天都要洗澡,工作的衣服到洗澡水和澡豆都是庄子上提供,还有专人监督。
这也是为什么王熙凤执意要在庄子上开蒙学堂的缘故,因为不开蒙学堂,没有文件交接,这养殖大棚根本就运转不起来!
因为王熙凤舍得花钱,规矩又周全,因此两年来不曾出事。不然,这事情多着呢。
邢夫人则啧啧啧出声:“这也亏了是你。谁家愿意出这么大的本钱呀?”
不是邢夫人说,这外头养鸡,谁家不是往外头一放,直接撒手不管的?反正鸡有回笼的习性,就是生蛋也是生在鸡窝里,比鸭子还省事。哪家跟王熙凤这样,特特地建这么大屋子,还打了这么多的笼子,又雇人定时清洗,这哪里是伺候家禽牲畜,分明是伺候主子了!
还有那些雇工,一个成年人一个月八百钱不说,还有衣裳之类的补贴,一日包一顿饭,有鸡有鸭有肉,还是白米饭。王熙凤还请了先生开了学堂专门教他们识字算数!
如果这是邢夫人的庄子,邢夫人绝对不会这么干。若是这庄子到了她手里,她头一个就是把下面多余的人手给撵了,然后把这些家禽牲畜全部放出去。
少一个人,一年少好些嚼用呢!
林黛玉终于忍不住了,她拉了拉母亲的手,道:“娘~!好臭!”
她快受不了了。
贾敏邢夫人和王熙凤三人都笑了起来。
王熙凤道:“林妹妹,这些大棚多是这个味儿!”
虽然话这么说,可是考虑到林黛玉和迎春两个打小娇生惯养,王熙凤也从善如流,没有入内。可是贾敏还是带着一双儿女,以站在门口的形式参观了所有的种植大棚、养殖大棚和肥料发酵筹备大棚。
她的孩子可以娇气,但是绝对不可以对农事一窍不通。
那天参观结束回到宅子里,林黛玉的整张脸都是青的,晚饭都没有吃几口,迎春也差不多,王熙凤只能让厨房预备点心和粥。
参观完种植大棚和养殖大棚之后,王熙凤还带她们参观了纺织工坊。曾经在两宋风行一时的水里大纺车无法用在棉花上,经过调试之后用在兔毛上的效果还不错。
两家女眷在庄子上住了大半个月,因着谷雨将至贾家要开新藕池,这才回京。别人也就罢了,贾琏却是一个离不得女人的,王熙凤才回到家,就有一个唤作秋枫的陌生丫头上来给她磕头,看她的衣着打扮和行事,也着实跟这屋里不同。
王熙凤心中暗怒,脸上却不动声色。
晚上的时候,贾琏回来,王熙凤就道:“恭喜二爷了。”
贾琏先是一愣,继而红了脸,道:“那丫头是外头送的,我推辞不过,这才收了。凤儿,你别生气。”
他知道王熙凤爱吃醋。
“原来是外头送的?怪不得,我说怎么这么眼生呢。她是什么来头?是庶出,还是原本就是丫头,或者是别的什么来头。”
“这……”
贾琏还真回答不上来。
他本来就如此,对于他来说,只要是女人,或者这个女人跟了他心就向着他,他就不计较。因此,这个丫头以前是做什么的,他根本就不曾上过心。
他道:“凤儿,这,不过是一个丫头……”
王熙凤道:“这怎么一样呢?若是别人拿正经的庶女给你,那她就是正经的二房奶奶,只比我低一线。若是送个丫头或者是歌姬舞姬给你,就该把卖身契连同籍契一起给你。不然,就是对你的前程有害。我就是嫉妒,也要为你考虑。”
说得贾琏心里直发虚。
他道:“这,这还真没有。”
他光靠着高兴,根本就没有想到这上头。
“没有?纳妾有纳妾的规矩。正经的纳妾要请官媒上衙门开纳妾文书,若是送个丫头,就要连卖身契和籍契一并送来。谁家办的事儿呀?什么都没有?那你说,这人来了我们屋里,身契却在别人手里,她是听我们的,还是听别人的?”
贾琏这才知道不好。
他道:“既然如此,那,把这丫头配个小子?”
王熙凤白了他一眼,没说话。
这主意,一听就不靠谱。贾琏是什么货色,她会不知道?这两年如果不是正经的差使压着,如果不是这两年来他天天都要去户部衙门,天知道这两年下来,这小媳妇俏寡妇他上手了几个!就是配了小子又如何?她恶心,贾琏本人可不忌讳。
贾琏道:“那,凤儿,你说怎么办?”
“你先告诉我,你收用过她没有?”
贾琏点点头。
王熙凤道:“既然如此,先喂了药,然后送到针线房,做上半年的针线。等这阵风过去了,再放她出去。”
贾琏有些舍不得。
毕竟那丫头是个好颜色。
他往王熙凤的脸上一瞧,心中咯噔一声,连忙道:“好,就这么着。”
贾琏立刻一叠声地吩咐人照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