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习的第二天上午，部门主管来巡查，将上班摸鱼的万尤逮了个正着。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 我在上班时间看见你玩电脑！”主管大怒，当着众人的面大声训话，“再让我看见一次，就不是扣你工资这么简单！”
大家装作认真工作的样子，私底下却在偷偷乐，显然大家都对万尤没好感。
万尤被训得一声不吭，终于等到主管走远了，他便眼底冒火地瞪了贺垣一眼。
然而贺垣这会儿正专心致志改着图，压根儿看都没看他。
这实习生是什么回事儿？是没听见他说的话吗？
万尤挨了训，一肚子怨气没处撒，在午间休息时气冲冲来到了贺垣的工位前。
现在正值吃午饭的点，整个部门的人基本全走光了，就剩贺垣还坐在工位上。
“实习的。”万尤喊了声。
贺垣像根本没看见他，眼没抬，给屏幕上的口红包装纸上色。
“你在做什么？”万尤不满地拍了拍他的桌子。
“没看见吗，”贺垣淡淡答道，“我在忙。”
万尤的表情瞬间变得很难看，忍不住瞥了眼贺垣的屏幕，不敢置信道：“噢我的天，你来实习就是来画画的？”
贺垣依然没理他，心想自己现在可以说是在加班。
“这样，我给你找点儿事情做，你太悠闲了。”万尤想了想，忽然笑起来。
这实习生态度实在太差劲了，万尤决心要好好整蛊他一下。
“这周轮到我们部门清洗饮水机了。”万尤说，“既然你这么有空，就帮大家把这活儿做了，怎样？”
贺垣在这时终于抬了眼。
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而是问了一句：“确定是我？”
他的眼神很冷，将万尤看得突然背脊发凉，恍惚间竟然如临大敌。
但无论怎么看，对方都不过是个实习生罢了，顶多生了副好皮相。
于是万尤很快又重新找回了自信，趾高气扬道：“我是负责开实习证明的，你的表现将影响到你的评分，我想你清楚该怎么做。”
贺垣又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
万尤以为他是怕了，心里顿时挺满意的。
“洗干净点儿啊，尤其是水槽。”万尤离开之前，还不忘多说了一句，“我下班前要检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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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尤走后，工作区就只剩贺垣一个人，没过多久贺欣就来了，手里提着两个便当。
“弟弟，吃饭啦。”贺欣将便当搁他桌上，退开两步，笑嘻嘻打量了他一下，说：“你这么穿很帅嘛，白衬衫很合身。”
贺垣这才抿了一下唇，说：“萧桉挑的。”
“我就知道。”贺欣笑起来，拉了一下他手臂，“别画了，跟我吃饭去，这是爸特地给咱做的。”
贺垣这才快速保存了进度，松了松领带，起身。
姐弟俩一人提着一份便当，往电梯间去，电梯门开，产品研发部的几个女员工步出，有说有笑的。
却都在看见贺欣和贺垣时愣了一愣。
“贺、贺姐好！”女员工们迟钝地打了招呼。
“中午好。”贺欣微微一笑，态度礼貌却很有距离感。
贺垣跟在她后面进了电梯，门关上，几个女员工瞬间炸了锅。
“卧槽，这是什么组合？”
“高冷的奶狗被贺姐看上了，所以我没希望了是吗。”
“这年龄差得有点儿大吧，不过看着挺配啊，都很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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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vip用餐区内，贺垣坐在靠窗的位置，面无表情地吃着贺简做的饭。
“上班第二天，感觉怎么样？”贺欣坐在他对面，托着脸看着他。
“挺好。”贺垣说。
“爸挺操心你的，天天幻想着你受挤兑。”贺欣笑道，“你就偶尔和他聊聊天嘛，你们俩父子沟通太少了，整得我像个传话筒。”
贺垣喝了一口汤，说：“他总把我当十岁。”
“爸是这样的习惯。”贺欣叹了口气，“我都三十了，他还不是一样把我当小女孩儿。”
贺垣沉默地吃完了饭，贺欣最近在减肥，只吃了一半。
姐弟俩提着饭盒往回走，在路过一楼饮水机时，贺垣忽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贺欣问，“口渴吗？”
贺垣走过去查看了几眼，发现公司的饮水机已经很久没洗过，看上去有些儿脏兮兮的。
尤其是水槽，里边堆满了颜色奇怪的污水，分不清是茶叶水还是咖啡。
“部门让我下午洗饮水机。”贺垣想了想，直起身子说。
贺欣听了，即刻皱了眉：“你洗饮水机做什么…谁让你洗的？”
看来贺简的担心也不是多余的，工作区里确实有人想要欺负弟弟。
一般的实习生进公司，理应是为了学习实践的，洗饮水机能学到什么？学会如何熟练操纵饮水机吗？
这摆明了就是为难人。
“我没打算洗。”贺垣说，回头看贺欣：“公司饮水机太旧，大家换桶装水也辛苦。”
像在产品研发部里，员工基本都是女性，平时换个水都不容易。
“我明白了。”贺欣反应很快，这便打了个响指，“等着，今天下午我就解决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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鸽欧的午间休息时间只到下午两点。
上班时间一到，整个工作区就都静了下来，大家纷纷打着哈欠，开始了下午的工作。
但万尤却没有准时到岗，他中午是在外边吃的午饭，又到周边商场逛了逛专柜，这会儿才磨磨蹭蹭地往回走。
如果被主管逮住了，只要说自己拉肚子就好，这是他平时常做的。
万尤一看表，发现已经两点过十分了，他忽然就想起了那个态度很冷的实习生。
看现在这个点，他应该已经开始清洗饮水机了才是。
万尤心里顿时挺得意，不禁加快了脚步，他倒要去看看…对方究竟是怎么洗的。
他们饮水机已经一周没人清理过了，因为这是份苦差事，很多人第一次清洗，都要弄得一身脏。
这跟他那件白衬衫真是绝配。
万尤出了电梯，想直奔饮水机去，却一眼看见了工位上的贺垣。
贺垣身上的白衬衫依旧干净，纤尘不染，他这时正端正坐着，背挺得很直，又在画他的口红包装纸。
万尤看见了，直接气不打一出来。
不是交代了让他洗饮水机吗，怎么还坐在这里？
万尤正想过去质问，却与阴沉着脸色的主管对上了视线。
主管抱着手臂，就站在饮水机旁。
准确来说，是饮水机曾经所在的位置旁。
旧的饮水机已经被拆除，不知什么时候的事，竟然已经安上了崭新的直饮水机。
员工们想要直饮水机很久了，但公司一直没给换，现在可算盼到了。
万尤急急忙忙弯下身，装作一副肠胃不舒服的样子。
“主管，我不知道吃错了什么，一直拉肚子。”万尤故作虚弱道，陪着笑脸眨着眼。
“不用装了。”主管冷声道，“既然你很有闲，那就交给你一项任务。”
“啊？什么任务？”万尤感觉到大家都在看他，心里有了不详的预感。
主管劈手指了指地上旧饮水机的残骸，说：“作为对你迟到的惩罚，你负责把全公司的饮水机搬到楼下去。”
此言一出，就马上有员工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这…”万尤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主管，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呀。”
“现在就开始搬。”主管毫不留情道，“搬不完，你今天就不用下班了，这是贺总说的。”
“贺总威武！”有人直接喊了声。
万尤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不知道自己怎么惹上了老板，咬咬牙，认命去搬脏兮兮的旧饮水机。
他刚拿起，水槽里边的污水便漏了出来，直接弄脏了他的裤腿和鞋，万尤发出一声浮夸的惊叫。
“待会儿把地也拖干净。”主管说，等不到回应又厉声问：“听见了吗！”
“听…听见了！”万尤连忙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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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一个下午，万尤都在搬这些旧饮水机。到了下班的点，他终于忍不住，回工位上接了口水，气愤得整杯灌下肚。
今天没有人加班，员工们都走光了，就只有贺垣的电脑还亮着。
让他帮自己搬剩下的部分，不过分吧。
万尤浑身脏兮兮的，一步步走向贺垣，他实在是气得快要发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