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飞文连忙窜上床:“我操,你昨天晚上没睡啊?”
俞绥幽幽道:“你跟老秦的呼噜声打二重奏,我怎么睡。”
“我们平时也打二重奏,也不见你......”杨飞文说到一半对上俞绥沉沉的眼神,连忙改口,“行,我帮你跟老顾请半天假,你记得去吃饭,下午再......”
“请一天。”俞绥说。
杨飞文:“可是你一直这么躲也不是办法......”
纪检部突击查寝,众人措手不及,他们寝室险中求生,一件电器也没有丢失,一分也没有扣,晏大部长离开时只带走了一本装订书。
经眼尖的人转述,大概是某cp帖内热传的同人装订册子。
俞绥翻了个身,斩钉截铁地说:“我不去。”
俞少爷的尴尬症顺着每根神经都过了一遍,再厚的脸皮也撑不起这样的洗礼,只能在寝室里做法让晏休的大脑失忆。
“哦,俞绥生病了?”老顾有点担心。
杨飞文作为中国好室友,这种事干起来炉火纯青:“是啊老师,你不知道今早起来他那脸色多可怜,我都不忍心让他多说一个字,立马就端了热水让他好好睡一会。”
老顾不疑有他:“最近是到换季了,平时告诉你们这些毛孩子加衣服,就是不知道听,这不是就生病了吗。”
今天正好是老顾看早课,老顾拍拍杨飞文:“也不能一直躺着,得看看校医,你去隔壁喊黄老师来代下课,我过去看看俞绥!”
杨飞文连忙摇头:“不不,不用了,他喝了药睡一下就好了,还是别去打扰他了......”
一整个上午,晏休边上的位置都空着。
“什么情况啊?”易田抓着杨飞文小声问,“怎么突然就生病了?”
杨飞文嘶一声:“这事是军事机密,真不能说。”
正聊着,旁边过去一道人影,他拎着白色的装订本子,放在易田的桌子上,一晃从班级门口离开。
易田:“......”
杨飞文:“......”
老顾正批改作业,他的镇班宝贝晏大部长忽然出现在他跟前。
“等会。”老顾在评语后面写上句号,从柜子里摸出一把钥匙交给晏休。
“他可能还在睡觉。”老顾说,“生病情况不严重就不用打扰他了。”
晏休颔首,闷在喉咙里的声音依旧有股冷调的朦胧感:“好。”
第22章
纪委不在,文三的泼猴闹翻了天。
那本同人文《老鹰抓小鸡》第一册 被杨飞文以权谋私借走以后,好长一段时间在江湖上消失匿迹,如今再次出现,居然是从纪委手里出来的。
几位大主持挤在易田的桌子周围,人手过了一遍那本装订册子。
易田把那股震惊憋回去,目露凶光:“说吧,是谁舞到蒸煮面前去的!”
杨飞文疯狂摇头:“不,班长你误会了,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这个反应,直接说明了这事跟他有关系。众人扭头盯着他,恨不得把他瞪出一朵花儿来。
但杨飞文也不知道怎么解释这个事,毕竟吧,册子是俞绥借过去的,还是从俞绥床上崩到晏休脑门上的。
大少爷现在还躲在寝室里面玩自闭呢,杨飞文怎么也不可能这个时候把俞绥交代出来,要不然俞绥现在可能就不是请假了,该准备准备转学了。
“好吧。”杨飞文脖子一伸,眼睛一闭,“这事怎么样我真不能说,来吧,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希望诸位英雄好汉手下利索,别让杨某人感觉到疼——”
众人:“操!”
杨飞文外号年级卖报小行家,是个耳听八方的万事通和八卦佬,最没有原则的就是他,有时候一包辣条就能撬开他的嘴。
但是现在众威之下,杨飞文紧闭牙关,大家面面相觑,觉得这事八成跟俞绥有关。
“知道了就知道了吧。”梁文跟易田说,“反正全校没几个人不知道这个事,再说除非晏休从来不上贴吧,不然怎么也瞒不住。”
易田作为班长,因为不太守规矩打入他们内部,但是本质上她还是一个班长,老师的好帮手,过手的事多,知道的内行比他们多一点。
她看得通透多了:“哪有那么简单。”
曾经的易田也是一个对学生会满怀憧憬的普通女生,还进学生会待过一段时间。
易田说:“我们学校的贴吧毕竟代表咱们二十六中的颜面,还是老师了解学生的重要途经。所以我们学校的贴吧是有人看管的,不然你们以为贴吧的管理员都是哪里来的?”
“平时小打小闹没什么,但只要有人带头搞事聊那些不给聊的东西,那东西肯定活不过五分钟。”
“我们贴吧的大管理员就是通讯社,剩下的管理员名额,信息老师占一个,会长陈詹妮占一个,我们亲爱的部长大人也挂名了。”易田指指那本子,“他可是有权限的。部长要是不看贴吧还好,就怕他老人家龙颜震怒,一键锁楼,顺便把cp整成禁词......那我们绥儿和部长就成了违禁cp了......”
分析言之有理,威慑力度极大,满桌骇然,无人敢说话。
易田做下总结:“所以我们可能要低调一段时间了。”
部长他老人家正在跟宿管大爷唠嗑。
具体地阐述一下这个场景,应该是晏休在听,宿管大爷在唠。
男寝的宿管大爷是个有故事的老人,他是二十六中某个副校长的亲戚,退休以后没事干,干脆跑过来看门,说是每天看年轻的生命跑前跑后能给他带来活力。
副校长也就随他去了。
大爷还养了一只猫,那猫吃百家饭长大,是个胆大的肥猫。大爷说话的时候它冷不丁从看守桌后跳出来,好奇地扒拉晏休拎着的塑料袋。
“诶,”大爷赶紧说,“药别让猫给抓了。”
晏休换了一只手拎。
“额头不热的话,感冒冲剂冲下去,睡一觉就好了,都不要一天的。”大爷伸出根手指,向楼上指了指,“我今天取敲过那孩子的门,生了病气色好差,平时挺乖一个小孩,今天也有点小脾气,不让碰。”
晏休迟疑着嗯了声,问:“您大概什么时候去敲的门?”
大爷说:“第四遍铃响的时候。”
那就是第二节 课下课的时候。
某人昨天头发没擦,湿漉漉地爬上床,后来那毛巾还飞去扔杨飞文了。
晏休琢磨着大少爷的脾气,觉得没准就是没吹头发对着空调直接吹感冒了。
晏休正要走,大爷忽然又喊了他一声。
他回过头,听见大爷问:“你跟那孩子是同班同学吗?”
“......嗯。”
大爷又问:“关系怎么样啊?”
晏休一愣。不知道是不是他自己多想了,也可能受这两天看过的读物潜移默化的影响,他觉得大爷好像话里有话。
不过他明显想多了,大爷弯腰抱起那只肥猫,笑了笑:“我随便问问,人上了年纪,就喜欢看小辈相亲相爱。你看你这来看望同学的心就不错。前段时间我看见两兄弟吵架,太割心了,为个黄毛的枕头都能打起来......”
晏休:“......”
事实上二十六中广大学生都不会希望在宿舍里等到纪检部部长上门探望。
其中俞绥一定要排到不希望的首列。
这个寝室大门紧锁,西伯利亚的风从门缝底下钻出来,往晏休的脚踝上窜。晏休用钥匙打开门,扑面而来的冷气跟冰窖大门打开的那一霎那有异曲同工之妙。
空荡的寝室里草木不生,窗帘紧密,光线昏暗,只有俞绥的床上鼓着的山包隐约还显示着生命特征。
那少年在初秋里开着十七度的冷气,裹着厚被子睡得正香。
晏休走到他床边,发现大少爷还是趴着睡的。他双手紧紧攥着被角压在胸前,脖子下是枕头,脑袋垂着,催了一个月也没剪过的头发长得遮住脸侧,像颗呆滞的毛球。
晏休伸手往俞绥额头的方向试探,感觉什么温度都没摸到。
他只好拿出体温计,无从下手地对着俞绥打量一圈,堪堪在他额头一点,负五度。
晏休:“......”
他只好对着自己测了几次,惊喜地发现这支体温计坏了,只根据它自己的心情给温度。
晏休扔了体温计,毫无波动地翻出他们寝室的空调遥控器,连摁几下调到及格线上,仍然不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