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爷他也没办法,查不出问题。”

“别叫他二爷!”

“……是。”

夏葵捂着眼睛,头痛欲裂,呼吸一下比一下沉重。

“葵哥,有样东西从里头传了出来,说是梵哥给你的。”

夏葵一下子清醒了,抹了把脸,说:“你在哪?”

两天后,白誉找到她,两人在一处脏乱的小酒吧碰面,白誉塞给她一个信封,皱巴巴的,但封口完好。

夏葵仰头灌了一杯酒,拿着信封没动。

白誉的脸色很不好看,沉声问:“葵哥,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

夏葵也不知道,她现在活得跟底下老鼠没什么两样,从良不能,也没法再碰那些脏事。齐了梵进去前逼着她发誓金盆洗手,她发了毒誓。

那么,她还能干什么?

“你走吧,这事不要管了。”

“可是……”

“散了就散了,梵哥的话你都忘了?”

白誉紧紧咬着牙,一言不发。

把白誉赶走后,夏葵又点了两杯酒,喝完后,回到住处,坐在地上,从兜里摸出信封。

今晚的酒对她来说只是小儿科,所以她现在很清醒。

但她打开信封的手还是抖,撕了好两次撕不开,她又怕把里头的纸撕坏了,费了好半天劲,终于把里头的信拿出来。

夏葵就着昏暗的灯光抖开信纸,出人意料,上头只有几行字。

一眼看完,她的脸色大变。

夏葵说自己是烂人,这是她的真心话。她生父不明,有个继父,酒鬼赌鬼伪君子,每次喝醉了酒开始跟她张狂,说他把她妈干死了,说她妈自己活该,在外头找姘头,边说边打夏葵。

实际上,在夏葵的记忆里,妈妈是她混乱残酷的童年里唯一的温柔,只可惜,这么温柔的女人看男人的眼光不太好,先后找的两个男人都是人渣。她为了挣钱经常一个人打几份工,后来突然有一天,大概实在忍受不了这样的日子,给女儿留下一笔钱后消失了。所以,并非她继父害死的,要真害死,他怎么敢明目张胆的叫嚣。

她那个继父后来欠了一屁股赌债,被人追杀,逃命途中给了自己一针,用量过猛,就这么没了。夏葵那时不过十五岁,被这帮人抓回去打得半死,那时候她已经神志不清,忘记了生死,疯了一般抓住打他的人咬下一块肉,那人的尖叫差点刺破她的耳膜,把她甩到一边。她从地上爬起来,把嘴里的肉吐在他们面前,口中全是血,双目赤红地望着那些想要她命的人。

然后,她被这帮人的老大看上了,可她并非天生狠人,经过几次大事之后,才有了今天的夏葵。

长大后,她乖张狡猾,对权力有着很强的欲望,对金钱有着很敏锐的嗅觉,她有着女人的敏锐,男人的狠劲,她的威名一时令人胆寒。

没有人知道,这位流氓姐姐私下里一直藏着她母亲唯一一张照片。但她从未提过她,这位在她十五岁留下一笔钱后,离家消失的母亲,她不知道该以什么心情面对,她记得她的温柔,也无法忘记她消失后独留自己坐在黑漆漆的小房间里惶惶不可终日。

但年龄渐长,看多了人情冷漠,夏葵忽然有点理解母亲的选择,人性总有懦弱的一面,尝尽生活的凄苦,活不下去了,就想逃走。

所以,后来的时日,每每想起,她更多的是一笑了之。

母亲离开后,没人管教的她过着乱七八糟的生活,现在回想起来,路就是在那个时候走偏的。

16岁那年,接到一个陌生电话,大概是母亲,电话那头明明是哽咽声,她却听到了死亡的信号。

母亲走了,留给她一封信。

她始终没有拆开。

她开始坠落,每一步都是往深渊走去,她好像浑然不知,又好像有意为之。

她开始跟着社会上的人离开原本的城市,去往看不见前路的黑暗世界。

现在,齐了梵给她留的纸上赫然写着:孟楠,独子叶雾白,Y城人。

孟楠正是她母亲的名字。

叶雾白,夏葵的拇指反复擦过这三个字,差点扣出一个洞来。

白誉觉得齐了梵很可能是调查了什么惹来的杀身之祸,现在看来他是在帮她查母亲的事,这个蠢货,都在监狱里了,还想着她的事,可调查一个妇女,怎么会惹来杀身之祸?

夏葵枯坐了一晚,抽光了一包烟,干掉了5罐啤酒,室内混杂着浓烈的烟味和酒味,天色蒙蒙亮的时候,她起身去浴室洗了把脸,在昏暗的灯光下望着镜子里这张惨白的脸,明显营养不良加作息紊乱,毫无精神,眼圈发黑,眼底布满了血丝,形如鬼魅。

她这人活到现在,基本上人性的良善都磨得差不多了,说好听点叫麻木不仁,说难听点就是狼心狗肺,但齐了梵就是她那仅剩的渣渣的良心。

既然他可能是为了查孟楠遭遇不测,那么她就去看看这个早就抛弃她的母亲究竟长了几个脑袋几条胳膊。

“叶雾白,小子,给我等着。”

就这样,夏葵打包了行李赶到了Y城。

现在,她看着“WUBEI”门口张贴的招牌启示,下意识地舔了舔小虎牙,跃跃欲试。

第2章

叶雾白今天刚一上班,就听副店长穆木说有人来面试,她已经见过,觉得不错。

他昨天下午下班的时候才贴出去的启示,这么快就来人了?他应了一声,先去更衣室换上工作服,将白色的衣袖卷到手肘处,两边等高,又对着镜子将领口第一颗扣子系好,这才拿起人事资料表,内容简洁明了,笔迹潦草到脱形,好两个字他看了许久才分辨出来。

叶雾白看到姓名这一栏不禁挑眉,张阿春。

他边看边走到的员工休息室,人已经在里头,虽然是自己的地盘,他还是敲了敲门,这才推门而入:“您好,久等了。”

工作休息室很小,毕竟店面金贵,他好不容易才挤出这么一块地方供员工休息,里头摆着一张圆桌,围着四张椅子,有人坐在背朝门口的位置上,听见声音,回过头。

叶雾白见到这人的样貌,不由愣了下,随即低头再确认了下表格上姓名和性别两栏:张阿春,男。

他很快掠去讶异的表情,微笑着走到应聘者面前:“我是店长,叶雾白。”

改名叫“张阿春”的夏葵朝他点点头,稍微调整了下散漫的坐姿。

叶雾白没有马上坐下,而是在休息室一侧拿出一只马克杯:“喝点什么?咖啡、奶茶、橙汁还是茶水?”

“张阿春”大概没料到他这么客气,明显愣了下,清了清嗓子,说:“奶茶。”

声音不低,清亮悦耳。

叶雾白立即为他调制起来,他的动作娴熟,不一会,一杯港式奶茶已经端到“张阿春”面前:“请慢用。”

夏葵道了一声谢,心道这家店可真人性化,低头喝了一口,味道很正,甜度适中,茶味香浓。

叶雾白耐心地等他喝完第一口后,才开口道:“张阿春……先生,你为什么来应聘这个职位呢?”

他们面对面坐着,很轻易就能将对面的人看清楚。

这个张阿春长了一张和他的名字极为不搭调的脸,或者说他的名字配不上他的脸。他甚至觉得穆木说他不错,完全是冲着这张脸。

“张阿春”留着半长不短的头发,刘海跟鬓发被随意抓在脑后,露出整张脸,巴掌脸线条分明,五官精致,漂亮到让人怀疑他的性别,可他眉宇之间的英气和不羁,确实不似寻常女生所有。

他穿着宽大的男式T恤,罩住了清瘦的身子,同样宽松的长裤,但还是看得出腿很长。

更重要的是,叶雾白一眼就看到了他后脖子的纹身,还有脚踝处也有,现在他喝着水,手腕内侧也有。

叶雾白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

对面,“张阿春”似乎毫无察觉,笑道:“不是你们贴出来的启示吗?我觉得待遇不错,就来试试。”

他的声音有点空灵。

夏葵又喝了一口奶茶,她不怎么爱喝奶茶,可这位叶店长调制的味道还不错。

她趁着喝奶茶的功夫,近距离观察了下这位店长,别人看她看得仔细,她也不能吃亏是吧。跟她之前判断的八九不离十,五官没有特别突出的地方,但合在一起就挺好看。叶店长的发色和瞳色都比普通人浅一点,琥珀色,就连睫毛也是浅一号的棕色,他眼皮很薄,一抬眸,双眼皮的折痕清晰地露出来。瞳距适中,鼻峰挺拔,鼻梁骨坡度适中,不像她鼻骨处有一块凸起,有这样特征的人,脾气大多不算太好。他低头的时候,刘海晃了晃,发质细软,被他打理得很清爽,通常这样发质的人,脾气都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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