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葵翻了个身,把空调调到最低,裹着被子,不一会就睡着了。
下午这一觉,她倒是睡得深沉,一觉醒来的时候,外头已经全黑,摸出手机一看,八点了。有一条叶雾白的微信,叫她起来吃饭。
夏葵洗了个澡,换了一身衣服下楼,餐厅里没人,她又点开“避暑群”,搜了下聊天记录,原来一群人都到叶雾白的房间里打牌去了。夏葵没急着上去,摸了摸肚子,饿过头了,呼唤出老板娘,点了碗面。
“什么料的?”
“有肉就行。”
老板娘热情地推荐:“牛杂、牛腩、大肠、三鲜?”
夏葵听得头晕,随意挥了挥手:“大肠。”
“得嘞。”
餐厅里没有人,她大咧咧地一个人霸着一张桌子,老板娘诚不欺少年,这里入夜后温度降得很快,不用打空调,静静地坐着,不觉得热,夏葵穿着大一号的暗红色衬衣,黑色西装短裤,脚踩人字拖,一只脚没个正经地夹着鞋乱晃。她对着电扇吹,发丝还未干,她随意地把刘海往后捋,精致的五官张扬着它们的魅力,可惜这个夜里,这个时间,竟无人欣赏。
也不尽然,夏葵眯着眼,看到门口不远处有人的身影,轮廓瘦高,若隐若现,快到门口的时候,夏葵勾了勾唇角。
叶雾白低着头走进民宿,他换了一身衣服,白色亚麻衬衣,下摆松松系进裤腰,休闲西裤的裤脚微卷,露出笔直修长的脚踝。大约是他肤色白,气质温和,这一身叫他穿得出奇好看,给这清凉的夏夜平添了些许微甜。
“店长。”
叶雾白好像在想事,倏然抬头,没料到一进门就看到夏葵慵懒地撑着脑袋,似笑非笑地打量他。
他没吭声,走到夏葵身边,单手拉开一侧的椅子,隔着布料可以手臂因为使劲露出的肌肉线条,椅子脚没有发出和地面摩擦的刺耳声音,随后他自然而然地坐下,这才看向夏葵:“起来了?”
“嗯,饿了,你去买了什么?”夏葵朝他手上的袋子努了努嘴。
“我也不懂,随便买了点零食。”叶雾白怕夏葵没听明白,补充道,“他们在打牌,说是饿了。”
夏葵随便拨弄了下,里头有鸭脖、薯片、辣条、面包。
“刚才的那家小店?”
“嗯,这附近好像只有这家小店。”
这会,老板娘端着面出来了,一边喊着小心烫,一边稳稳地把面搁在夏葵面前。
“大肠面,慢用。”
夏葵拿起筷子,慢悠悠地拨弄了两下,夹起一筷子,吹也没吹,吃了一大口。
“小心……不烫吗?”叶雾白说话间,看到她又吃了一大口。
“我喜欢吃烫的。”
喜欢吃烫的,喝冰的,感觉到烫才叫火辣,感觉到冰才叫痛快。
叶雾白沉默不语地看着夏葵很快吃掉了半碗面,但她的胃口也仅限于此,不然她不会这么瘦,这面吃多了会腻,她撂下筷子,桌上的纸巾盒里抽了两张纸,随意地抹了抹嘴唇,她的唇色本就偏红,这下越发显得唇红齿白。
她吃东西很快,这是很早以前留下的习惯,不管好不好吃,烫不烫,吃得快,才不会被抢。
后来她生活环境好了,这个习惯一直没改,偏生她肠胃强悍,比梁见空那个胃病秧子好了不知道多少倍,到现在还身体倍棒。
“饱了。”她越发懒散地靠在椅子上,任由头顶的电扇把自己的湿发吹乱,“你们下午去哪玩了?”
她倒不是有兴趣,只是吃饱后觉得需要闲聊一下,要不然这个点再回去睡,真是无趣极了。也不知贾疏这么个年轻小伙,怎么想得出这般没劲的团建活动,没有酒精、霓虹灯、辣妹,一点都不刺激。
叶雾白静静地看着她的湿发散乱在脸上,她毫不在意,他手指微动,大拇指和食指摩挲了一会,到底还是忍耐住了。
“在附近发现了一条小溪,明天可以去那钓鱼烧烤。”
夏葵翻了个白眼:“真是岁月静好啊。”
“你不喜欢?”
夏葵呵呵笑道:“没,就是没想到这会是我的生活。”
夏葵偏过头,透过发丝看向叶雾白:“你能想到的疯狂夜生活是什么?”
这个问题夏葵觉得不难回答,可却难住了叶雾白,好看的男人蹙眉认真思考了会,夏葵差点笑出声:“你别告诉我是通宵唱K。”
叶雾白一脸惊讶,夏葵彻底无语:“店长,你是从哪来的出土文物?”
叶雾白当然听出了夏葵话里头的嘲讽,但他并不在意,柔软的薄唇划过一个好看的弧度:“被你挖出来的。”
夏葵扬眉,有些意外,刚才他这句是……撩人吗?可惜她段位很高,花丛老手,所以不为所动。
叶雾白一本正经的样子像是压根没注意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他接着刚才的话解释:“你之前,没人这么评价过我。”
夏葵仰头大笑,耐人寻味地评价道:“你真有意思。”
叶雾白纤长的睫毛微垂,遮去瞳孔里的光芒,过了会,他先起身:“上去打牌吗?”
夏葵跟着他站起来:“深夜寂寞,打吧,闲着也是闲着。”
两人前后脚进了房间,里头三人正在斗地主,见他们进来,赶紧招呼着换玩法。
夏葵无所谓,不管什么玩法,她都是顶尖高手,以前她就是管赌场的,没人敢来砸场子,当初有个兄弟的手就是靠她神乎其神的牌技保住的。
夏葵无所谓地往单人床上一坐,盘着腿,双臂在身后撑着,看贾疏蹩脚的切牌技术看得不耐烦,伸手:“拿来。”
贾疏不明所以,夏葵干脆上□□,随即行云流水来了一套单手花式切牌,贾疏当即长大了嘴巴,只会发出一个啊字。
接下来,夏葵双手齐上,花样百出,切牌切得这帮没见识的两眼直发愣,夏葵终于停下手中的动作,利落地把牌按在床上,得意地挑起小眉毛:“玩什么?”
“大佬,你说玩什么?”小泡用崇拜的眼神看着夏葵。
夏葵琢磨了下,跟这帮初出茅庐的家伙玩,不是欺负人么?
“保皇吧,会玩吗?”
四个人两个人一脸懵逼,叶店长是其中一个,还有两个跃跃欲试。
夏葵了然:“先教学牌,学着点。”
半小时后,夏葵觉得脸……巨疼,神色微妙地看着叶雾白。
这个才学了两盘教学牌的人,赢了,他把所有人手里的牌算得分毫不差。
赢了的人倒是很谦虚,可能觉得自己赢得狠了,还说:“要吃宵夜吗,我请客。”
“老白,我不要跟你玩了,每次都这样!”小泡气呼呼地甩了牌,抱着穆木哀嚎。
贾疏拿胳膊肘捅了捅夏葵:“没想到吧,老白就是这么牛叉。”
夏葵眯着眼,咧着嘴,嘴角抽了抽,笑眯眯地看着叶雾白,手上自动自发地切牌。
放在当初,要是有小弟敢当着她面在牌桌上让她挂不住脸,她绝对当场把他暴毙。
夏葵把牌丢下,撸起袖子,冲叶雾白抬了抬下巴:“再来一把。”
半小时后,小泡再次哀嚎:“我不玩了,我要睡觉了。”
夏葵神情淡漠地望着捏在手里的最后三张牌,牌被她轻轻放下,这一把输了以后,她已经没有前两把那么震惊窝火了,可她想不通,叶雾白是怎么做到的。
对面,叶雾白主动收拾了牌局,问:“不玩了吗?”
穆木也开始打哈欠:“十一点了,睡了,明早不是还要野营么。”
贾疏是个夜猫子,本来还想玩一会,忽悠了几句,没人上钩,穆木和小泡一人抓了包薯片,各自回房。
贾疏只好作罢,回头忍不住吐槽叶雾白:“你打牌的时候就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过目不忘的本事这么用你不觉得丢人吗?”
夏葵盘腿坐在床上,胳膊肘撑在膝盖上,单手撑着脑袋,听到这话,禁不住反问了一句:“过目不忘?”
“是啊,”贾疏指着正在理牌的叶雾白说,“他脑子贼好用,看过一遍的东西,十之八九就记脑子里了。”
“没有那么夸张。”
叶雾白及时纠正,他正在理牌,夏葵的目光不自觉地跟着他手上的动作而动,双手很明显是男人的手,指节分明,指骨修长,指甲被修剪得整整齐齐,轻松就将散乱的牌撸到一起,但依然令人联想到赏心悦目这四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