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朴在电子播报结束前就关掉了车载音频,他看着还在梦乡中的白宛年彻底犯了难。
如果就这样放任白宛年睡下去,等醒过来之后就只能回去了,小omega也不知道该会闹成什么样。如果把人吵醒,他的起床气也不是闹的。
邵朴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他有预感,最多一周,他就要离开小世界。今天之后可能就没有机会再带年年出来,错过了就没有机会。
他的身体会在临近离开的几天内很快崩溃,可能连现在的勉强清醒都做不到。他想尽可能的在离开前做多一点的补偿,哪怕是一点点,那也好。
邵朴伸出手,按下了智能系代扣,然后弯下腰。他的手从白宛年的两个膝盖下穿过,右手从白宛年后背与背椅的缝隙小心的伸进去,站定双足,他一用巧劲将白宛年整个人抱进了怀里,站了起来。
小心的护住小omega发丝凌乱的脑袋,邵朴缓缓转身到了车门前,感应门缓缓打开,他抱着人下了悬浮车。
晚夏的时节刚入秋的时候,傍晚的风没有那么喧嚷,反倒是白矮星也就是太阳的光过分暖和。白宛在邵朴怀里翻了一个身,被年轻的alpha一把捞了回来,吓得邵朴心里咯噔一下,后怕。
就在邵朴决定找个地方休息,把年年放到路边的躺椅上的时候,怀里的粘人精醒了。
“果果?呜啊~”白宛年睁开眼睛,朦胧的视野中只有邵朴是聚焦的。
他第一声呼唤就喊了邵朴,那无比依赖着的模样,让邵朴心都化了。他把人揽进怀里,自己坐到了椅子上,把悬空的年年放到腿上,让他靠着自己的胸膛。
他用大衣裹紧白宛年,腾出一只手来拍着怀中人的背,放轻声音哄他:“睡吧,我在。”
白宛年迷迷糊糊的看了邵朴两眼,确认了邵朴的样貌和身份之后,他闭上眼睛放逐自我任性瞌睡,在温暖的怀抱里眯了过去。
“嗯~呼呼...”他打起了小呼噜,看样子真有些可爱。
邵朴抱着他,看着身边人来人往的街道。星星逐渐展露光芒,时不时闪过巡航舰的警示灯,答案无疑也是美丽的星空。
人流渐稀,昏黄的日光(白矮星光芒)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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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来临,寒冷驱散温暖,他垂下眼帘。
一首轻松的弹奏乐从不远处传来,跳动的节奏,缓和的拍子,似乎在为今日叹息又好像是在期待明天。
没等邵朴往对面高楼底下弹奏音乐的人看去,怀里就传来了动静。“嘻嘻~”
“嗯?”邵朴低头,看见一只脸上印着红印两眼放光的年年。“怎么了?”他问白宛年。
可哪知白宛年却摇摇头,一脸意味深长的蹭了蹭他的前胸,顺带用那两只无处安放的手揩了几处邵朴的油。
摸摸喉结,按按腹肌,他在亲了一下邵朴的下巴之后,趁邵朴还没反应过来就站了起来。“哈哈,哥哥别打我!”他突然喊出声,做了个抱头的动作,捂着脑袋求轻打。
邵朴愣住了,眼睛乌黑透亮,注视着白宛年的视线里闪过一丝好笑和无奈。
他站了起来,拉住他的手,然后说:“没事,走吧。”邵朴拉着白宛年踏进熙攘的人群。
被他护在身前的白宛年看见他又被行人撞了的右肩,一道灵光思绪从脑海深处闪过。熟悉的感觉,似曾相识的场景。
他听见自己这么说:“哥哥,你是不是喜欢我?”和我喜欢你一样的喜欢。
“嗯?”邵朴听到他说话,但没有听清。于是抽空低头看了他一眼,以作询问:“你说什么?”
白宛年看着他清俊的面容,还有比初见时眉梢多了的几分人气儿。几个月前才见到他的时候明明还没有那么高,也没有现在这么壮和结实。
厚重的刘海被留到了后面,想到他第一次给人理发竟然是替alpha打薄刘海,白宛年就忍不住得意。
喜上眉梢的悦色点缀了白宛年精致的面容,白里透红,粉嫩可人。邵朴不由得看呆了,他能感觉到心里有什么乱了,心拨动弦的力量。
他伸出手,挡住了白宛年的眼睛。
白宛年下意识闭上眼,黑暗突袭,他抬起手想要阻止。
“别这么笑。”邵朴低头,额头抵上自己手背,他的声音嘶哑,似乎在失落。
“求你。”
白宛年满腹疑惑,但却没有下一步动作,他站在原地,满眼空无。伸出手摸到邵朴的手腕,藏着小心思以及深深的关心,他问:“哥哥你怎么了?”他很担心邵朴。
“......”
过路的行人来去匆匆,带着自己的伴侣或是家人,气氛活跃轻松,却和自己格格不入。只有手心里的人,在意他的感受。
邵朴又一次听到不远处的浪人弹奏吉他声,悠扬的旋律,生活的喜悦全都充斥在音乐里。
他突然笑起来,放开了捂住白宛年的手,他拉着小omega就跑动起来。
“欸?哥哥你干嘛!”白宛年睁开眼,还没辨清方向就被他带了一个踉跄。于是急忙询问,一个猛扑挂到邵朴身上。
“嗯?”邵朴偏头看他,清明的眼底嵌入了他独有的温柔。他温和一笑,眯着眼睛很高兴:“跟我来。”白宛年似乎看到了白矮星的爆炸,黑洞碰撞的冲击,星河坠落,他的心脏快要裂开。
扑通——
扑通——扑通——
邵朴放开他,然后走到了流浪歌手的身边。他向流浪歌手借用吉他,但得到了浪人的拒绝。“借我二十分钟,一千联邦币。”邵朴豪无人性,有钱任性。
这浪人顿时改口,答应了。就在邵朴以为他会要求邵朴拿出货币时,这浪人撸了撸袖子,露出了手环示意邵朴转账。
邵朴颇感意外,看了他一眼,确认是没有见过的生面孔。两人完成了交易,邵朴成功拿到了吉他。
他并没有向白宛年解释这件奇怪的乐器,事实上周围有不少人都对“吉他”感兴趣,人群围成了一个圈,直到邵朴接手吉他也没有散去。
这个众人眼里的大男孩带着他的小男朋友走进人群,然后从浪人手里接过“吉他”,在路人都认为他只是感兴趣看看而已的时候,与浪人演奏的不同的音乐响起。
“噔——噔楞——”邵朴试了几下音,还挺准。
他把吉他挂到脖子上,然后以邀请状向白宛年探出。他极为绅士的作了一个弯腰请邀的动作,白宛年被他突然郑重地动作好奇到,于是将手递到了他的手心。
邵朴握住他,低头亲了一下他的手。抬眼时,唇角上翘,他恣意地显示露着自己的锋芒,睿智冷然却独有柔情的眼睛一下子就让白宛年记住了。
这是他的专属alpha,该有的样子。
恣意嚣张,狂妄随性。
强大。
也极尽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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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朴握住吉他,他看着小omega弹奏不知名的乐曲。那双眼睛摄神吸魂,让人想忘也忘不了。alpha看着小omega,时不时笑一下,撩得人心慌心跳的,自己却沉静地将慵懒一扫而过。
“这首曲子,献给你。”他看着白宛年,收曲。
白宛年听过的音乐有很多,但这曲子的旋律的确是头一遭。轻重缓急,缠绵悱恻,但也利落干净。他懂音乐,可现在一时之间却弄不懂这曲子讲的什么。
他感觉到了一种倾诉,一种宁静下的急切。
‘看着我,记住我。’他在诉说,在祈祷和希冀再遇。
白宛年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无法抑制的情绪激荡着他的内心,讶然泫泣。
邵朴看见白宛年哭了,一下子就慌了。他挎着吉大步上前想要替他抹干眼泪,但碍于手脏无法实行,急地一个劲的问:“年年?你怎么了?不好听?嗯?”
不哭。
路人看得笑了出来,到底还是小年轻,真青春。其中数那邋遢浪人笑得尤为大声,说是过度夸张也不为过。
有人给邵朴出馊主意,“愣着干嘛?omega哭了能咋办,是alpha就上啊,亲到不哭了不就行了!”
“对啊!亲一个,要深吻!”
“呦!你小子还是不是a啊,不是老子可要捷足先登了。”有人吹嘘着,善意的嘲笑。
邵朴丝毫不在他们的馊主意和提议,他将吉他还给浪人,回到白宛年身边的时候,轻轻搂住了他。他用手抚摸着小omega的脑袋,说:“不哭,不哭,年年会变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