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子,他就不用回答最开始的那个问题了。
两人已经好久没有处在这种没话说的状态里了。
常欢有些沮丧地低下头。
他开始怀疑最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不应该这么暗搓搓地投机取巧。
就应该光明正大直白地告诉薄文熠,他确实在躲他,因为对方的欲求不满!
脑袋上突然传来温柔触感,常欢脑子一热,仰起头来——
同一时间,男人的大掌很轻地揉了揉他的脑袋——
“咱们以后能不能那么频繁干那事了,我觉得我有些受不了。”
“你不用刻意躲我,有事可以直接和我商量。”
两道声音同时开始,几乎同时结束。
接着,是一片沉默。
一秒,三秒,五秒,十秒后。
薄文熠:“好。”
他收回放在常欢脑袋上的手,“我明白了。”
片刻后,又说:“我看你之前的态度,以为你挺喜欢的。抱歉,是我会错意了。”
民谣再次进入了副歌部分,女歌手再次吊起嗓子来。
常欢跟着那层层叠高的歌声,脸上热浪阵阵,怎么也退不下去。
他确实没那么讨厌,甚至很多时候都爽的有些沉溺。
但是话是从自己嘴里说出来的,如果又马上反悔,就显得有些太轻浮了。
薄文熠极难得认错服软,他却丝毫没有感觉到痛快,反而第一次后悔起刚才的莽撞来。他应该再委婉些,或者——
就不该说,让这事就这么过去该多好!
·
常欢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时,薄文熠已经睡下了。
连他那边的床头灯都熄了。
就算男人之前已经察觉到他在刻意逃避,也依旧每天都给他留着那盏灯。
这么突然的,就关了,心也跟着那暗下来的一片角落一样,空落落的。
常欢鼻头发酸。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种委屈从何而来,但就是特别难受,整颗心都沉甸甸的。
常欢慢吞吞爬上床,看了眼手机。
时间已经到了午夜十一点。
他习惯性地点进微信。
最近实在太忙,和傻大个的聊天也少了,最后的记录是早上他发了玉露照片之后,傻大个的回复“好”。
和“讨厌鬼”的也停留在那个点上。
他给傻大个发完照片后,很顺手的给他发了个晚上晚归的留言,薄文熠也回了句“好”。
看着那一灰一白两个头像的最后的那个“好”,常欢只感觉鼻头的酸涩感更浓了,连眼睛都被传染了。
他收起手机,对着头顶的天花板连续眨了好多次眼睛,想努力压住眼眶里的酸意。
下一秒,薄文熠那头的灯突然亮了起来。
常欢猛地转头看过去。
男人坐起身:“你先睡。”
常欢:“啊?”
对方没回答,直接下床进了浴室。
薄文熠人走了,灯却还亮在那里。
那温柔的黄色渐渐暖了眼睛,酸意不知在什么时候已消失无踪了。
常欢慢慢闭上眼。
薄文熠从浴室里出来,看到的就是男生恬静的睡颜。
男人眉头深深折在一起,脸上极难得的闪过一抹无措。
他抬起手,如每天等常欢睡着之后那般,捏一下他的脸颊。手在触碰上的瞬间,又停住了。
薄文熠躺了下来。
这一次,一如既往的,他没有按灭那盏床头灯。
·
徐星澜走后,陆风找了个低调不惹事的演员来,接下来的拍摄一切顺利。
常欢舞蹈也学的差不多了,最后一天的课安排在周日下午。
他上完课,对着镜子做课后拉伸。
镜子里,老师正在打扫教室,将一些上课的道具收进柜子里。
常欢第一次看到老师将东西收起来,有些好奇问:“老师,你这是准备短时间不带学生了么?”
老师微笑回答:“我确实不准备再带学生了。准确来说,你是这两年里我唯一带的学生。”
常欢面露不解:“您这话,我有些不明白。”
老师解释说:“我几年前结婚后,先生就不怎么喜欢我出来工作。要不是因为你是欣欣的弟弟,我也不会同意来教你的。”
“欣欣?”常欢停下拉伸,“常欣,我姐?”
老师脸上飞快闪过懊恼的表情:“哎呀你看我这人,欣欣还拜托我不要说出去,我就这么给告诉你了。”
常欢扯了扯嘴角:“这事,我姐从没和我说过。”
老师:“她也是偷偷拜托我的,说你因为演戏需要,要学跳舞。但是你之前都没学过,也没基础,她怕你去别的老师那边受苦。”
见常欢还呆在那,老师话音里的懊恼之意更浓了:“常欢啊,这事既然你姐没和你说,那你也别去和她说我把她暴露了呀。”
她说着停顿了下,语调一转,“不过我真羡慕你们之间的姐弟感情,我也有个哥哥,从小到大只会欺负我。”
常欢眼睫颤动了一下,点头表示自己不会去和常欣说的。
老师这才感激地笑了一下。
常欢继续做着拉伸,思绪却飞得很远。
他很确定,要学跳舞的事情没有和常欣说过,这件事常欣怎么会知道?
是剧组里有人和她认识么,还是说常家作为投资商,会有人定期和她们娘俩去说一些组里的事?
老师见他拉伸动作越做越慢,又走过来,温柔问他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常欢摇散脑中乱七八糟的念头,说:“没事,我拉伸好了,这段时间谢谢老师了。”
·
从电梯里走出来后,常欢背着包,缓缓走到路边。
他拿出手机,准备给老陈打电话让他过来,抬眼就看到一辆熟悉的车缓缓往他这边开过来。
是薄文熠的车。
常欢想起来,昨天睡前,薄文熠和他说过,今天会来接他,然后和他一起去看望梁老太太。
那天两人在车内说过之后,薄文熠如他说过的那样,再没有主动做过什么。
床很大,两人如果不做睡前运动,一般都是各自一个被窝,各睡各的。
现在,常欢已经睡了自己的被窝一个星期了。
照理说常欢应该是松了一口气的,但这么几天过下来,两人之间的交流好像停了下来。
虽然还是会说话,会告知彼此今日会不会晚归,但就是和以前不一样了。
如果一开始就是这样的话,常欢也许会觉得没什么不适。
但正因为有过那种紧密感,一下子这么有了距离,就分外让人难以忍受。
他突然觉得自己真像个渣男,拥有的时候嫌弃人烦,现在没了,又开始怀念起来了。
常欢捂了下脸,在脑中思肘着,以前看过的那些耽美小说中,渣男在失去后是如何用各种方法追回旧爱的。
不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薄文熠的车已经到了跟前。
司机一如既往地想要下车帮他开门,常欢抬手阻止了他,然后自己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薄文熠正坐在那,低头看着文件。
男人腿长,就算是后排空间很大,他的腿还是得弯曲起来。
常欢这么望进去,很容易就看到那潜伏在阴影中的部分。
他立刻收回目光。
不行,不能看。
在他没想出如何让薄文熠“回心转意”的办法之前,不能想这种事。因为他已经快一周没有解决过了,一想那里就容易不听话。
等常欢坐定后,汽车开始往前开。
常欢靠在椅背上,继续认真想着以前看过的各种“追妻火葬场”的小说剧情,但是不管他怎么努力,都找不到适合自己和薄文熠的剧情来。
他边想,边散漫地看着外头的风景。突然,一栋特别有特色的高层建筑吸引了他的视线。
常欢挺直背板,身体前倾,额头几乎贴在窗玻璃上,认真端详着那栋建筑。
他很快在原主记忆里找到了这栋建筑。
这不就是上一次景恒直播时候去的那家叫什么“超星”的七星级酒店么?
“怎么,还在想景恒后面的那张床?”
“嗯?”常欢转回头,毫不意外地,在没什么表情的男人脸上看到了同他语气一样的,轻微不悦。
薄文熠在生气。
他为什么会生气?
电光火石中,常欢突然get到了之前那段时间,薄文熠某种需求特别不正常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