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玉很平静,甚至饶有闲情地问道:“问心镜?这是什么法宝?”

“这是当年我闲着无聊炼制出来的。问心镜是一镜两面,当有一个人站在问心镜面前时,他所心仪的人若是同处一地,就会被问心镜直接召唤过来。”

衡玉点头,等着情女继续介绍。

“问心镜一镜两面,被召唤过去后,你们两人会身处于同一个空间,但这个空间暂时被问心镜一分为二了。只有完成问心镜的拷问,你们才能顺利汇合。”

衡玉眨眼:“问心镜会拷问什么,要如何进行拷问?”

情女想了想:“打个比方,你站在问心镜前,如果镜子把你照得清晰无比,这说明对方对你用情至深。如果镜子完全照不出你的身影,说明对方从未对你动过心。”

“这面镜子,可以体现出对方对你的动心程度。但你并不知晓自己对对方的动心程度。”

衡玉一只手托腮:“原理应该和记录倾慕值的玉牌差不多吧。”

“的确差不多。”

两人聊了会儿问心镜,稍微放松放松气氛,情女又开始介绍起以前的事情。

-

了悟身处于一间密室里。

这间密室并不大,正中央摆放着一本古籍和一个蒲团。

观察片刻,了悟缓缓走过去,弯腰捡起古籍。

他将古籍翻开。

古籍扉页上写着的那行话映入视线——

[近来钻研佛法多有感悟,遂成此书——虚乐]

这是万年前那位虚乐佛子对佛法的感悟吗。

了悟心下想着,盘膝坐到蒲团上,理了理僧袍衣摆。

他正要从储物戒指里取出香,焚香后再进行阅读,就见有道金色字迹缓缓浮现在半空中:【将整本佛经理解完,可见问心镜】

问心镜?

想起这件法宝的用处后,了悟缓缓抿紧唇。

他轻吸口气,摒弃掉所有杂念,焚香后垂下眼,认真阅读起古籍来。

慢慢地,他的神情变得若有所思,时而蹙眉,时而赞同点头。

整本感悟并不算厚,了悟用了两个时辰的时间,便完全阅读完。他合上书籍,闭眼慢慢理解其中一些佛理。

在这个小小密室里,时间缓缓推移而过。

等了悟再睁开眼睛时,他已经来到一片新的空间,视线完全被一面巨大的流光溢彩的镜子占据。

-

这边,衡玉刚打算开口说些什么,情女的眉心突然微微蹙起。她抬眸看向虚空:“那位佛门之光召唤出了问心镜。”

了悟!

衡玉抿唇:“情女前辈,请问他现在在哪里?”

情女笑:“不用急,问心镜现在就接你过去找他了。”

情女话音刚落下,衡玉周围的景致突然变得扭曲起来。下一刻,衡玉发现她身处的空间变了,眼前只有一面巨大的金色镜子。

“这就是问心镜吗?”衡玉抬眸看向自己面前这面镜子,微微拧起眉来——

镜子从底部一点点亮起来,最后,光芒布满整个镜面。

几乎就在光芒布满镜面的下一秒,她的身影清晰出现在镜子里。

问心镜另一面——

了悟身体僵硬地站在原地,他默默注视着镜子一点点亮起,就仿佛是在等待着审判般。

他摩挲着腰间的玉佩,像是要从玉佩里寻找几分面对真相的勇气。

很快,光芒完全布满镜面,他站在镜子前,但他完全无法在这面光洁的镜子里找出自己的身影。

摩挲着玉佩的动作一顿。

了悟快速垂下眼。

他的睫毛很长,垂下来,就完全遮挡住他眼里的所有情绪。

深深吸了口气,了悟再抬眼去看镜子时,发现镜子以非常缓慢的速度出现一片灰色的影子。

那抹影子很轻很淡,淡到几乎隐去。

但他还是清楚认出——

那道影子就是他的身影。

第一百零六章

问心镜迅速破碎开。

了悟没收敛好自己的情绪, 衡玉已经先一步看到了他。

他站在白茫茫的空间里,脸上神情不像是难过,也不像是高兴, 反倒带着几分茫然失措。

衡玉快步走到他面前。

要靠近时,又觉得有些紧张, 步伐下意识慢了下来。

“你——”衡玉不自在地别了别头发,“你在镜子里看到了什么?”

了悟垂眸看她。

他眸中有清冷而温柔的光芒, 像是破碎的星光:“洛主不知道吗?”

衡玉怎么会不知道。

她难道会和一个没有好感的人十指紧扣吗?

她难道会在没动心的情况下与了悟同床共枕、雪里拥吻吗?

她一直自诩理智而克制。

可就像她师父说的一样, 感情一事就是这世间最不理智的一种存在,克制压抑自己的情感久了,反噬起来也最为严重。

理智久了,偶尔任性一点, 为眼前人不理智一回也属正常。她早已在不知不觉的相处中心悦于他。

但这些想法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对上了悟的眼睛, 衡玉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在她缄默时,了悟缓缓上前,拉近与她之间的距离。

他抬手,用指尖描摹她的眉眼。指尖滑落到眉尾时有几分不舍,于是停留在那里没移开。

他心中思绪纷杂。

了悟一直知道, 他在洛主心中,大抵是不够重要的。初时在镜中没看到自己的身影,他心中涩然, 后来看到那抹浅浅的身影, 既觉欢喜又觉哀伤——如果她由始至终都不动心的话, 是不是能更快乐些。

但种种情绪漫上来又退下去, 他只余下唯一的情绪——

“贫僧, 喜不自禁。”

撇掉所有的顾忌。

忘却所有的后果。

他心上的姑娘对他的恋慕给予了回应。这何其庆幸。

喜不自禁。

衡玉耳边反复回响这四个字。

她甚至觉得她再也忘不掉了悟说出这句话时的神态。

——他背负着最禁忌克制的身份, 将最赤忱的心意捧到她面前。这份小心翼翼的心意并不会将人烫伤,反倒温柔得让她想落泪。

可是她做不到像东霜寒那样,试图与佛祖、与苍生抢这个人。

为什么要拿一人的份量,与佛道、苍生比重。

这样只会让自己痛苦,也让对方为难。

她觉得东霜寒大抵输在这里,而她则胜在这里。

-

衡玉有些倦了。

她躺在了悟腿上,身体蜷缩着,肩膀上盖着了悟的外袍。

了悟帮她理顺发梢:“糖葫芦做好之后,都被贫僧吃掉了。”

沉默片刻,衡玉问道:“好吃吗?”

了悟笑了下:“可能是贫僧哪个步骤做错了吧,做出来的味道一般。”

“噢……”衡玉点头。

“洛主。”了悟喊了她一声。

“怎么了?”

了悟抿了抿唇,神情有些颓然。

只是衡玉躺着,无法看清他脸上的神情。

“只是想喊喊你的名字。”

他拍了拍衡玉的肩膀:“不是说倦了吗,闭上眼睛睡会儿吧。”

困意原本已经消退不少,被他这么一说,又慢慢泛了上来。衡玉扣着他的手指,把两人交握的手放到脸侧才闭眼睡过去。

察觉到她的呼吸慢慢平缓下来,了悟继续用指尖为她梳理发梢。

这样平和的时光,在他的生命里怕是已经所剩不多。所以他连梳理个发梢的动作都做得虔诚而温柔,仿佛这么一来,时间就能过得慢些再慢些。

空灵而轻盈的脚步声在这片静谧的空间里响起,情女抱着雪白色毛发的小兽进入这片空间。她的目光不受控制地停留在了悟脸上,似乎是想要从这个人身上寻找到一些熟悉的影子。

但很快,情女就失望了。

同为佛门之光,但了悟和虚乐两人从相貌再到气质,都无一丝相似之处。

直到脚步声越来越近,了悟才将视线从衡玉身上移开。

他双手合十,声音很轻:“情女前辈。”

情女也下意识放轻自己的声音:“她和你说过我的事情了?”

“只是简单提了几句。”了悟道。他用空着的手掐了个诀,屏蔽掉衡玉的听觉,免得吵到她熟睡。

了悟掐诀的幅度并不大,情女陷入自己的思绪里,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她就地坐下,抚摸着小兽脊背上的软毛。

想了很久,情女才斟酌开口:“问心镜是我创造的,秘境也是我的地盘,所以问心镜上呈现的结果我都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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