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难受的是他的手真的无处安放,总不能搂住尤岁沢的腰吧?这也太奇怪了。
闻之纠结片刻,还是把手插回了兜里。
他看着尤岁沢近在咫尺的锁骨,突然有些后悔自己今天戴了帽子,不然现在抵在尤岁沢锁骨处的,应该是他的额头才对。
当然,他现在抬手把帽子掉个头,让凸出来的那部分帽沿移到脑后,他一样可以跟尤岁沢的锁骨来个亲密接触。
不过他做不出这么突兀的举动,只好在对自己帽子的羡慕嫉妒中度过了漫长的排队时间。
“我们也进去看吧?”闻之跟着队伍向前走:“这雨看起来一时半会停不了。”
就算停了他们也只能回家,下了这么一场大暴雨,游乐园的很多项目应该都会关闭,防止雷雨再袭。
这个演艺厅是在地下,闻之一进去就感觉到了一阵凉意,从脚心直冲头顶,让人直接打了个哆嗦。
尤岁沢问:“冷?”
“刚进来的时候冷,现在还好。”
闻之自己是还好,但他有些担心尤岁沢,毕竟这人昨天病刚好。
他头一回主动抓住了尤岁沢的手掌,摸了下温度:“你手太凉了……”
“没关系。”尤岁沢没有抽回来:“平时也凉。”
闻之犹豫了下,没有给尤岁沢放开,而是握住了他的手,说得很官方:“给你捂一下。”
他听见尤岁沢在灰暗的环境里轻笑了下,像是一根羽毛在他心头挠了一下,掀起一阵痒意。
这个演艺节目有点类似于实景电影演绎的感觉,观众没有座位,周边的环境只有表演处带着光。
大家跟着演员不断地转场,通过演员一幕幕地演绎在脑海中圆润出整个故事。
跟着演员跑还是累的,爬上爬下,重点还挤得很。因为这个演艺节目以恐怖因素为主,里面的女鬼演员时不时地会跟观众来场互动。
比如说突然冲向观众,吓得那片人全部往后退,这就苦了后面的人了,被挤得欲哭无泪,有的还被踩到了脚。
尤岁沢干脆直接搂住了闻之的腰和肩,把他护在身前。
闻之照例抓住尤岁沢揽着自己腰的那只手,给他升温。
闻之从小体温就偏高一些,高中那会他经常晚上扒着尤岁沢一起睡觉,其实冬天的时候尤岁沢是一点都不抗拒的,毕竟身上趴着个大暖炉的感觉还挺舒服。
可一到夏天就会很热,空调又不能开一晚上,对身体不好。但闻之根本不管热不热都喜欢扒着尤岁沢不放,往往两人早上起来都是一身汗。
这个转场快结束的时候,灯突然黑了,周围出现几个胆小女孩的尖叫,还有观众小声的议论声。
几秒后,灯再次亮起,尤岁沢感觉怀里的人僵了一下,他侧头擦过闻之的耳垂问:“怎么了?”
“……那个女鬼演员在你背后。”
“……”
尤岁沢立刻挣开闻之的手,捂住了他的耳朵。
“啊啊啊啊啊啊啊!”
果不其然,尤岁沢的先见之明不是没道理,虽然光线很暗,面朝后方的只有闻之一个,但很快有人发现不对尖叫了起来,这人头发也太长了,还一身白衣。
闻之避免了耳鸣之灾,却没能避免被挤压的命运,以那个女鬼为中心,周围的人纷纷后退,闻之干脆拉过尤岁沢的手从人群中挤了出去。
最外围果然宽敞多了,连空气好像都新鲜了点。
“杀害女鬼的凶手出现了。”尤岁沢说。
“哦,是太太?”
闻之有些心不在焉,全程根本没注意这些演员演绎了一个什么样的故事,注意力全在尤岁沢的手上。
他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思绪乱成一团,他的手怎么还捂不热?
自己和尤岁沢的关系是不是过界了?这样握着他的手他会不会反感?
如果尤岁沢当年对他有过那么一点的喜欢,那么现在呢,他对他这么好,是因为还喜欢他,还是因为云姨拿自己的命换了他的命?
明明所有的乱线只要闻之开口问一句“你喜欢我吗”就可以理清,偏偏他一个字都不敢问出口。
他害怕听到否定的答案,更怕一切摊开后换来尤岁沢的疏离。
闻之觉得自己就像个瘾/君子,自从重逢以后,他每一刻都比上一刻更贪心,他像是陷在一种名为“尤岁沢”的毒瘾中,越陷越深,越来越无法割舍。
明明一开始想的是再见一面就好,后面想着以后能远远看着他,再后来想和尤岁沢继续作为朋友,没多久又想成为尤岁沢最亲密的人。
这世上恐怕再没有比他更贪得无厌的人了。
闻之和尤岁沢出来的时候,雨还在下,但是小了很多。
棚内有个老头在卖雨伞和雨衣,闻之走过去说:“大叔,给我拿两把雨伞。”
“雨伞只剩一把大的了,五十一把。”
闻之闻言回头看向尤岁沢:“那拿两套雨衣?”
尤岁沢对上他的视线:“拿雨伞吧,我们打一把,这里的雨衣太短。”
闻之看向一旁买了雨衣的一个男孩,他穿的也是长裤,雨衣才到他膝盖,他只好把裤脚卷到大腿。
但雅致如尤医生,是断然不可能出现这种有伤气质的行为。
闻之扫了五十块钱到面前的二维码里,撑开了雨伞。
这把伞确实挺大的,两人都不胖,打着要比那十五块一套的雨衣好使多了。
两人并肩在走进雨幕中,雨水像是一道道水幕飘落下来,地上的水已经有半指之深。
众人皆是行色匆匆,有人顶着雨伞冲刺,有人顶着不中用的雨衣向前跑,但唯有那把黑伞下的二人,脚步不急不缓,像是在雨中漫步,自成一方天地。
第34章 我钟情于你
两人回到小院子的时候雨还在下,院里的好多花盆都被风吹翻在地,他们径直上了二楼的卧室。
今天的雨有点过大,雨势又是倾斜的,他们的衣服不可避免地湿了很多,特别是鞋子里,泡过灰尘垃圾的雨水渗进来,黏糊糊的难受极了。
这种情况对于有洁癖的尤岁沢来说无疑是种折磨,他虽然什么都没说,但闻之能感受到他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尤岁沢打开了浴室的门,转身对闻之说:“先去洗澡。”
闻之走进去开了花洒,热水器他们昨天离开之前就已经打开,没一会儿温热的水流就喷洒下来。
闻之没有脱衣服,尤岁沢走进浴室递来一条毛巾:“将就用一下,这边没有浴巾。”
闻之接了过来,放在一旁的架子上,他拉过转身准备离开的尤岁沢:“你先洗。”
“不用……”
闻之没给他拒绝的机会,抬手摘下了尤岁沢的眼镜,走出浴室直接关上了门。
尤岁沢:“……”
闻之一方面是不想让尤岁沢太难受,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尤岁沢昨天刚退烧今天又淋了雨,怕他再熬一会儿又要生病。
闻之听着浴室里的水声出了会神,拿出手机点开了林泽尔的微信,停顿片刻后给他发了一条消息。
——帮我开药吧。
那边暂时没有回复,闻之走到廊沿上,望着雨幕开始发呆。
今天所经历的一切都出乎闻之的预料,蹦极时鼓动的心跳,过山车时相握着的手,在地下演艺时挤在人群中的半拥半抱……
尤岁沢擦干头发走了出来,发现闻之并不在房里,他走到长廊上准备去书房看看,余光却看见楼下有个晃动的身影。
闻之正打着伞,把那些倒在地上的盆栽一个个摆正,让植物的的根茎重新回到土壤里。
因为动作不方便,雨伞根本没挡住多少雨,闻之身上基本透湿。
尤岁沢眯了下眼睛,真的是很想把楼下这个人按在床上打一顿。
但他也知道闻之这么细心对待这些盆栽的原因,不过是因为尤云过去就很喜欢摆弄这些花花草草。
院子里的这些盆栽虽然不是尤云以前种的那一批,但对闻之来说,都是触景伤情。
尤岁沢从书房里找到一把雨伞下了楼,拉过闻之的胳膊让他站起来:“上去洗澡。”
闻之犹豫了下,只剩下两盆没摆好了:“等一下洗……”
尤岁沢握着闻之的小臂带着人往楼上走:“这么不情愿,是要我帮你洗?”
“!”
闻之脚步一歪,在楼梯上一个踉跄,他完全没想到尤岁沢会这么说话,心里聚集的那些伤怀瞬间散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