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着一条苍绿色的长裙,头上用简单的发簪束着髻,眼睛偏大,眉毛偏浓,瞧着有精神,明朗大方,气质甚佳。
“姐姐长得真漂亮…”离离心里流着口水搓手。
然而她来的时间实在太敏感,离离虽对她的美貌垂涎欲滴,但在她自报家门之前离离绝不会被美色冲昏头脑,绝不会把大门敞开。
她从半开的门缝中露出一个头,腼腆笑着问“姐姐是?”她散发,着洗得白布衣裳,气色颇佳,笑起来眉眼弯弯,看起来灵动喜人。
那姑娘提着菜篮子不答反问“你们是新搬过来的吧?”态度亲切自然。
“喏。”她指了指左边哪所恢宏的院子,灿烂地笑着说“我住那里。以后我们就是邻居了,多多关照。”
离离顷刻心中暗叹:哇,有钱人。“哪里哪里,我们才是请姐姐多多关照呢。”她真心实意回答着,边说边把自家大门打开。
那姑娘是个自来熟,透透瞄他们家的布置一眼,便拉着她开始七大姑八大姨八卦“我看你们家今天请了大夫。没什么事吧?”
“唔…”还没等离离想好要怎样既不生分也不太热络地回答,那姑娘仿佛又觉得他们之间不太熟,问这个不太合适,自己退缩了。她说“算了算了,我还赶着去买菜呢,我们有空再聊啊。”
她再认真想了一想发现这句话也不太对劲,于是摸了摸方丈脑袋,咧嘴笑着重新说“不是。我是叫你有空要来找姐姐玩。诶,对了!你们要是有什么需要的可以来找我,要是姐姐刚好能帮得上忙呢。”
离离发自内心对这个大方热情好客的姐姐很有好感,笑着大声说“谢谢姐姐!”
“不客气。”姑娘挥手上街“我真赶时间先走了。再见。”
“姐姐再见。”离离说。
自以为乖巧有礼的离离掩上门,兴致勃勃冲进屋子内,正巧小奴正在给小乌乘粥。她扑过去双手挂到他的脖子上,乱喊“啊啊啊,小奴,你知道吗?我被富婆包养了!”
小奴冷不丁被她一扑,手上端着的粥差点洒出来,有些许怨愤。他把粥放到灶台上放稳,将她稍微推开“干嘛?”
离离遂松开胳膊握住小奴的一双手猛摇“我们到这儿来的时候看到的大户人家姐姐,她刚刚来敲我们门了!她说以后我们遇到困难可以去找她。”
“哦,”小奴不屑地说,“她又不会施舍给你钱。
“噫。那老实说,你高兴不高兴?”离离抡着小奴的手一阵瞎晃。
“还行。”小奴面无表情,过了一会儿忍俊不禁,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嘿嘿,”离离傻笑“是吧。我也很高兴。
3
两人傻乐一阵又要开始忙正事。毕竟谁都懂没解决完的破事还有一堆。离离松手正色问小奴“诶,小奴。你为什么觉得小乌的药方不对?”
“医生写了整整两页中药名,太多了。”
“……仅仅如此吗?”离离眼神中透露着无奈。
“唔。”连我都没有吃过这么重的方药。
“好吧。”
于是分工完毕,离离外出抓药,小奴继续留在家照顾小乌。在离离走后,小奴把白粥端起来递给小乌。
粥是温的,小乌接过,礼貌说“谢谢。”小奴摇摇头坐到一边。
他目光不经意落到床边桌子上那个襁褓上,刚要起身,想起小乌正在喝粥又坐下。
小乌确实饿了,很快把一碗粥喝得见底了。他清楚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于是便没有再要一碗,礼貌地把碗里的递给小奴再说谢谢。态度并不疏离,但也不亲近。
小奴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口“小乌。”他目光看向襁褓的方向并没有多说什么。
但小乌心领神会。
他马上红了眼眶,垂下视线。
再开声,声音哑哑的,一向冷淡的声线竟然显得有些温柔“把他埋了吧。”
他努力着尝试下地。
离离来时和小奴在这个边陲小村庄里大致转过一圈,因此大致知道药铺的方向。他们住得偏僻,走了好一会儿才到。
抬头一看,药铺上挂着一副牌匾,上面写着惠民药店。她走进去还饶有兴致看了一眼门口两只葫芦。
扑面而来一股药香,离离把药单递给老板。老板的气质也和医生差不多,四五十岁,十分稳重。他凝神看了药方好一会儿,抬起头来看离离,目光十分疑惑“您这是什么方啊?”
“哈?”
“自己配的方吗?”药师的目光十分怪异“可这方子药物的性味都是相冲的啊。
“……”
离离拿回药单,灰溜溜地回家了。
回家推门而入,总觉得自家院子有什么不一样。仔细看,院子里枇杷树底下孤零零地立着一个冢。一阵风吹过,树叶飘落,掉到冢周围的泥土上。
☆、第 29 章
1.
离离回家后将他们被骗了的事实义愤填膺地给小奴说了。无可奈何,只得另谋出路,到地下交易所将棕熊的金丹出售,换金币给小乌熬汤。
他们对小乌可谓仁至义尽。
接着不知道踩了什么狗屎运,离离有幸与邻居家侠义万丈的姑娘——小青结为好友,并获得游览“大观园”,免费汤水供应的门票。
嘢,小青姐姐家可真是好看!
她与小奴齐双双步入坐北朝南的二进制庭院,大开眼界。只见房梁屋檐上尽是精美繁复的雕饰,院中草木生机恰到好处,点缀一院子的雍容陈腐。
西厢房廊道台阶前,小奴脚步一顿。
小青回头问他“怎么啦?”
“……恐怕我不合适进去。”装了一脑门封建礼教思想的穷酸书生小奴语言一顿。
小青愣了半晌,笑起来“有什么不合适嘛?小孩子一个……没关系,进去吧。”
本上了两级台阶的离离不知联想到了什么,一步蹦哒下来,凑到他跟前。脸上大写着谄媚,她眨巴眼睛问小奴“老妖怪,你几岁啦?”
“……我没比小乌小多少。”小满腔委屈说。随后故态复萌,不作搭理,冷漠无比。
“啧。”
小青只有一个姐姐,名叫小丹——小青的父亲在她母亲病逝以后便没有续弦。说来奇怪,小青父亲身为县衙一个,真是勤恳得令人发指,小奴离离到他家来叨扰这么多次,却从未有幸面见他本人。
小青姐姐小丹是西施美人,自小体弱多病,深居简出,因此府中可谓就剩下小青一活人,常年透着一股沉重的冷清。
这也是小青总爱出门找人“玩”的原因之一。
2.
转眼孟夏。
清晨透着点点凉意,鸡啼时分,意识渐渐清明,离离朦朦胧胧把胳膊收回被子里来。
才发现手都冻麻了。
她循着暖意往小奴那头蹭了蹭又睡过去,直到耳边有清脆的鸟鸣响起。
这时胳膊已经暖和起来。
这才不过卯时而已,可小乌已不见了踪影。
他们每日上山狩猎取金丹谋生,卯时下山将小青拜托的草药送至她家。
今日也如此。
只是这日来时,碰见一陌生男子手提药箱,二人疑惑,紧随其入。
那蓝衣男子宽肩细腰,腰板挺得不卑不亢,步伐不紧不慢,他熟练地顺着抄手回廊转向东厢房——小丹的房间。
小丹是一个活在小青话里的人。
闺房门前挂有流苏,小青从内拨开,简单地和医师小靛打了招呼后,她将一众人引入。
这是一间规规矩矩的小姐绣房,入门先见湘帘。入内,猩红的穿花蝴蝶帘半掩窗户,窗外的阳光只照进来一半,整间屋子便很有一些欲语还休的朦胧意味。
只是小靛视若无睹。
他径直到小丹塌前坐下,三根修长的手指心无旁骛地放到她莹玉般的手腕上。
连眼睛也没有多眨一下。
杏色的琵琶袖下垂,指甲染了蔻丹。
“蓝医生可否留步?”
谁也没料到这场变故,小靛同样。他本转身离去转过身来静候下文。
就像真不知道她要说什么似的。
“……你说,心病还需心药医”她略微抬眸,眉眼间葳蕤风情昙花一现,“我想和蓝医生说句话。”
“……”
“我……”
她话未出口,忽然望进小靛一双不喜不悲,处事不惊的眸子里,仿佛透过他的眼睛,可以看见烽火战争背后的岚烟青山,苍茫大海,使人心绪无端变得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