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俩正说着,静初的手机响了,一看是大学同学阿玲的号码,阿玲当年跟静初和莎莎住一个宿舍,是静初为数不多的保持着联系的大学同学之一。
静初给令岫看了眼手机屏幕,示意自己出去接电话,令岫挥手道:“去吧去吧,我看电视。”
手机一接通便传来阿玲有点儿嗲嗲的声音:“静初……,你猜我现在在哪里?”
阿玲是闽南人,即使说普通话也带着闽南话特有的软糯,跟她有些粗犷的外表形成极大的反差,因为这个,静初第一次跟阿玲见面时对她颇为不喜,但相处久了却发现她性子活泼爽朗,做事特立独行自成风格一点也没有想象中的矫揉造作。那嗲嗲的语气纯粹是地域口音问题,听惯了就没什么了。就像静初和弥心三观不合却是很亲近的好朋友一样奇怪的是:她和阿玲三观相似却并不亲密,她们会在很迷茫的时候相互倾诉向对方讨主意,却不会没事儿腻在一起事无巨细的互相关心,颇有点儿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感觉。
静初想了想道:“你今年研三了吧?还没毕业,按说现在应该在家里过年,不过呢,你向来喜欢往外跑,这会儿这么问那肯定不在老家,外面那么大,我实在想不出来你在哪儿,自己说吧,你在哪儿呢?”
阿玲笑道:“哪有那么好,我现在在宿舍楼的阳台上,外面月亮很亮很圆,刚才在改论文,改的快要烦死掉了,实在不想弄了,就出来给你打个电话。”
静初道:“是在弄毕业论文吗?这么早就开始了?”
阿玲哀嚎道:“是啊,早就开始了好吗?基本框架已经出来了,现在正在逐步完善,这个比咱们的本科毕业论文难太多了。不过,思路都已经有了,慢慢来就可以了,我现在烦恼的不是这个,是毕业后的去向问题。”
“噢,也对,你也是即将毕业要找工作的人啦!怎么回事?说来听听,看我能不能帮你出点主意。”静初恍然。
“好吧,我给你说说情况。我现在呢有三个选择,两个是高校老师,学校都不是太好,一个是三本,学校在城里比较热闹的地方,工资待遇也会好一点;一个是二本,但学校比较偏僻,在武夷山上,工资的话,没考职称之前每月估计只有两千多。还有一个是臻市的一个公司,主要做信息整合方面的工作,工作压力可能比较大但比较有挑战性,工资当然也更高。”阿玲条理清晰的分析着,显然也是思虑良久了。
静初听得直吸气:“听了这个,我第一次如此后悔当年没有直接上研究生,哪怕读经济学也好啊!你这一毕业就可以到高校里当老师,这是我的终极梦想好嘛?现在对我来说遥不可及的东西,你唾手可得,我羡慕的心尖儿都疼。要是我,当然要选武夷山上的二本学校啊,学生更乖一点,地方也幽静,风景肯定也很美,还是产大红袍的地方吧?天啊!要是我,工资再低我都去!不过咱俩性格差异太大,嗯,你喜欢到处跑,地方太偏对你来说不方便。哎呀!不行不行,这个选项对我诱惑太大,我现在都不能冷静思考了,回头我慢慢理理再给你说哈!这关乎到你以后的发展问题,你得多征求点儿意见才行啊!爸妈、老师、朋友,而且你要是有了心上人什么的,两个人一定提前商量好,不然以后会很麻烦。”
阿玲打着哈哈道:“我爸妈对外面的事情不太懂,问了也没什么用,他们一直想让我回家,但你知道我的,最受不了束缚,所以肯定说不拢,还是别问了。老师的话,回头也会去问问,除了你倒也问了别人,但他一个劲儿让我去臻市,私心太明显了,我都不敢听,我觉得相比之下还是你的更有参考价值,我等你的消息哈!”
心动
阿玲对感情的事一直避而不谈,静初一听她的话音顿时兴奋起来:“他是谁?我认不认识?嗯?为什么一个劲儿让你去臻市,快给我说说他有什么私心。”
“啊……不说这个不说这个,我不要跟你说了,我先挂了啊,你帮我好好分析一下哈!”阿玲一如既往撒娇耍赖的避了过去,啪的挂了电话。
静初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笑容慢慢退了下来,她深吸口气抬头望天上看,月亮果然很亮,此时月光下的另一个女孩儿应该已经回屋里去了吧!去继续和自己的毕业论文奋斗。莎莎在忙着适应新工作,茜茜和小万正在琢磨着买什么牌子的电器性价比最高,弥心烦恼着杨孟的想法,重新拿起考研的资料。
现在,周围的人似乎每一个都有了明确的未来,都有了能继续前进的方向和道路,只有自己,只剩自己,踌躇在原地,进退不得。现在,她把一切都寄托在考研上,她对自己说:考上就好了,考上后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但事实上真的这样吗?
突然间想起令老头葬礼上春石说的话,没想到这么快她就品尝到这种被抛下的滋味儿了。巨大的寂寞和无助感逐渐在心里弥漫开来,静初觉得自己像个迷失在旷野中的孩子,跌跌撞撞的坚持着,却不知脚下的路到底通向何方。
这时,身后屋门吱呀一声轻响,静怡疑惑道:“姐?你怎么不回屋啊?”
静初迅速扬起嘴角,转过身时已是寻常带笑的表情,她扬了扬手机:“刚挂了电话,正准备进去呢!你要上厕所?要我陪你吗?”
静怡摇摇头:“不用,我自己就行,你赶紧回屋去,别冻着了。”
静初回屋钻进被窝里,电热毯一直开着,被窝里暖烘烘的,热烫柔软的棉被裹着冰冷的身体,让静初舒服的直叹气。她躺好闭上眼睛,身体安静了下来,脑海里却有各种念头翻涌不休。
一夜乱梦,早上,静初睁开眼呆呆的躺着发愣,默默地回味着梦里的感觉。
昨晚,她梦见林夕了,梦见林夕对她说“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慢慢来,别着急也别害怕,我陪着你。”
梦里的那种铺天盖地般的喜悦直到现在还能感觉到,静初闭上眼珍惜的一遍遍的回味着,直到它越来越淡。
林夕,是静初整个少女时代最最珍惜的秘密,他干净、腼腆、温柔、俊秀、聪慧无比,在静初心里林夕美好的就像早春里盛开在枝头的玉兰花一样,高洁出尘,无处不好。
静初喜欢林夕,喜欢到把他放在心里一放近乎十年,却从没有向任何人说起过,这是只属于她一个人的秘密。
其实,她和林夕不熟,她不知道林夕的地址,不知道林夕的电话,不知道林夕的微信或企鹅号,她没有任何能联系到林夕的方式。说白了,这是一场不期待结果的暗恋,静初也从未想过会和他有什么交集。在过去的那些年里,林夕更像是一个意象,一个每当女孩子们谈论起自己喜欢的男孩儿时自己会想起来的名字。
尤其这两年,静初决定考研后已经把恋爱结婚这种事摒弃在了人生规划的外面,想起林夕的时候就更少了。
昨晚的梦没有让静初对林夕产生什么新的念想,但让静初知道了一种感觉,一种有人陪伴的感觉。
“原来我其实是希望有人陪着的,或者我应该考虑一下找个合适的人先定下自己的终身大事?”静初躺在床上啼笑皆非的胡思乱想着,最后自己得出结论:这大约是年龄到了,生理激素分泌有变,加上外界一些事情的影响,才影响了她的想法,过段时间应该就好了。
然而有些念头一旦升起就无法抑制,静初开始不自觉的对比想象所有自己认识的适龄男青年,只可惜她又宅又懒,交际面小的不行,可供她幻想比较的男青年实在太少,没有一个可以忍受的。
无论内心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日子还是得一天天的过。正月十四,孔良带着静毓回来了,给母女三人带了一大包各种吃食,一家人一起过了个元宵节也算是全家团圆过了。正月十六,静怡静毓都开学了,把孩子们送到学校里后,孔良也匆匆离开,回到筝市。
静初一边紧张的复习一边关注着招聘信息,虽然正式公告还没下来,但静初接到培训公司打的电话说今年鹤城农合招人,公告这几天就会下来。鹤城离柴城很近,报名考试都很方便,静初最近一直在为这次招聘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