菖市
令家兄弟都是泥瓦匠,平常干活一般都在菖市周围,不会走太远,隔不久就能回家一趟。令岫提前跟令大军说了她要带着令老头回去,令大军就提前把钥匙给了令老太。令岫和静初在二里外的巧缎镇上下了公交车,推着令老头回来时,令老太已经在路口张望了很久了。
到家后,屋子已经大致打扫过了,令老太上午做了菜盒子放在竹篮子里,现在还温热着。一路颠簸到现在,令岫和静初都饿得不行,令老太让她娘俩赶紧去吃,自己洗了手拿了一半放在令老头嘴边,原本不甚清醒的令老头似乎被熟悉的环境唤醒了神智,眼里也有了神采,自己低头一口口咬着嘴边的菜盒子,眼睛却不时看向令老太。
静初一边啃着菜盒子,一边看着难得“活泼”的令老头,转头对身边的令岫道:“我姥爷这是想家想我姥姥了吧?在咱家很少这么高兴过。”
令岫笑道:“你想着呢,别说你姥爷了,这么长时间没回来,我都想家了。”
令大军家的房子虽然是新盖的,但还是农家常见的盖法,坐北朝南三间,东西间住人,中间的是客厅。不过这房子南北向盖得深,占了半个院子,估摸着得有七八米长了,东西向也留的大,原本是四间房的地儿,改成了三间,东西间还是三米宽,客厅占了两间,都六米了。
院子东边连着正房又盖了三间厢房,从北往南依次是杂物间、厨房、门楼。这三间厢房也是平房,但只有一层,冬天还好,夏天太阳一晒,屋里闷热无比,一般人家都不住人。
令大军夫妻住在西间,东间从中间隔开,靠北的那半间做了楼梯间,可以通到二楼,靠南的那半间是令老头的卧房。后来大儿媳陈颖嫌弃令老头,不让他住这间了,让他搬到东厢的杂物间里。
现在正是大夏天,令岫自不会让令老头住东厢的杂物间,直接把原来的东间收拾出来,令老头睡大床,又抬了张夏天乘凉用的小竹床进去自己睡。
令老太让静初跟着她到北边令小军那里住,静初不肯,想在这边给令岫帮忙。令岫见静初想在这边住,就不客气的开了西间门让静初到主卧去睡。
倒是静初有点不好意思:“我大妗子知道了会不会生气啊?我去楼上春阳屋里睡好了。”
令岫不在意道:“没事,你大舅说了让你睡这屋,你打妗子别的不说,疼你这一条没啥说的,她在家也会让你住的。楼上除了一个床什么都没有,热得要命,蚊子成群,根本没法住人。你还得学习呢,就住这儿,没事儿。”
静初嘿嘿笑了两声,就抱着自己的东西进了西间。令老太刚才提着篮子回去准备晚饭了,令岫和静初又把屋子重新收拾了一下,天黑之前总算能住人了。
第二天就开始报名了,静初这次有了经验,第二天一大早就起来去赶公交车。巧缎镇通往菖市的公交车每半小时一班,最早的一班是六点十分的,到菖市半个小时,也就是六点四十到地方,再转车赶到报名地点估计也才七点多,报名八点才开始呢。
静初想得很好,但还是低估了农合招聘的火爆程度,静初七点四十赶到地方,队伍已经排了老长了。静初吓了一跳,连忙啃着包子站到队尾去。
菖市这次招聘辖下五个地方是分开的,静初报的中央城区在的地方最好,在一家宾馆里,听排在她后面的小伙子说,有个县区的的报名处在旁边露天的院子里,把人晒个半死。他就是受不了了,就换了报名地点,来这边排队了。
静初虽然无语,但看看外面白花花的阳光,也觉得可以理解。大概是第一天报名,准备工作做了很久,直到快九点才真正开始,十二点时,静初前面还有几个人。前面的几人有的唉声叹气,最前面那个急的抓耳挠腮,伸长了脑袋往屋里看,希望能让自己报完在结束。
静初淡定的提着个袋子,袋子里除了装着报名所需的资料外,还装着几袋饼干,两根火腿肠,一瓶杏仁露,两个早上吃剩的小笼包。
果然,不一会儿屋里出来个人,手里拿了一把条子,分给排在外面的人,说上午已经结束,下午两点半开始,中午大家尽管吃饭休息,下午会按条子上的序号叫人。
静初装好写着“五号”的条子,在大厅里的沙发上坐下,慢条斯理的边吃东西边看小说。等到两点开始有人排队时,就提着东西过去。
菖市负责人说话算数,下午果然是喊着号来的,静初顺顺当当报了名,记好领准考证的时间,原路坐公交车回家了。
因为离得近,比起凤城之行,静初这次少受不少罪,省了好些钱。领准考证的时候顺便看了看考场,等考试当天,还是坐最早那班公交车,转车后到考场才七点多,一点都没耽误。
菖市这次的考试几乎全是主观题,选择题总共二十道,占了二十分,剩下的八十分都是阅读理解和大作文小作文。静初都怀疑菖市农合直接用了哪年的申论卷子。
静初做的时候酣畅淋漓,回家后垂头丧气,令岫小心问道:“怎么了?没考好吗?”
静初叹气道:“不知道,我做的时候很有感觉,觉得挺好的,但是就怕不得分。去年的申论就是这样,我自己觉得做得挺好的,结果分数出来才四十多分。我跟申论天生不和。”
静怡前几天放假后一天都没耽误,收拾了作业和衣服就来了。令岫一路电话联系着,顺顺当当的到了家。
静初静怡甚至令岫以前到菖市来都是跟着令老太住到北边令小军家里的,现在见令岫和静初在这边住,静怡也不过去了,非要在这边跟静初一起睡,惹得令老太骂她们娘仨没良心。骂完了,就每天提着各种吃食往这边过来。
令岫每天除了照顾令老头外,其他时间几乎都用来洗衣服了。
令岫前些天整东西的时候发现,令老头的衣服被子什么的去年都没收拾,不管脏不脏,全部团在一起塞在柜子里。令岫给买的羽绒袄、羽绒棉裤、保暖衣,都是挑的好的,几百一身,她省吃俭用自己舍不得穿,给老人买了送来,却被糟蹋的不像样子。
她去年来接令老头的时候,天还没那么冷,她走得匆忙也没注意,这些东西在里面闷了一年,很多都霉了。
令岫气得发抖,边洗边跟旁边坐着的令老太抱怨:“陈颖是媳妇,不管就算了,大军怎么也这么懒,他哪怕直接扔洗衣机里随便洗洗呢,也不至于放成这样!”
令老太哼了一声道:“不让你买你非要买,你爹就没那享福的命!就这就不错了,要不是她自己嫌弃脏,大军又死活不穿,你以为你还能看得到。”
令岫深吸口气,把冲到嘴边的话咽下去,埋头洗衣服。
静怡来后,令云家的思佩也经常往这边跑,都是正上学的孩子,静初就拘着她们一起学习写作业。
令家兄弟和令云家都是一儿一女两个孩子,令大军家的大儿子春风留了几年级,现在在上大学,女儿春阳却已经已经毕业,在筝市打工。令小军的家的春石春月都正在读大学,暑假在外面打工挣钱,没有回来。令家两儿两女四个孩子全都考上了大学,在村里也是一件让人津津乐道的事。
令云家的孩子就差得多,儿子思远跟静怡差不多大,却不愿读书,早早辍学打工了,女儿思佩还在上初中,成绩也一般。
菖市成绩下来的时候已经到七月了,静初正在加紧准备公务员考试。静初所报的中央城区的录取分数线七十五,静初考了六十五,又差了整整十分。菖市的葛城录取分数线最低,刚好是六十五,令岫后悔不已道:“早知道咱们报葛城啊,报葛城就录取了。”
静初无奈道:“我也是才知道地方不一样,录取分数线会不一样,再说了葛城在哪儿我都不知道,离这么远,哪儿想到去报葛城啊!”
大约是因为省考近在眼前,静初连难受的功夫都没有,每天一边做题,一边查消息。幸好省考制度已经成熟,报名、缴费、打印准考证都可以在网上进行,静初到镇上的网吧报名就行,不用再往朱市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