蓁蓁美人心(142)

楼浩急道:“等一下!是仙圣要对我们做什么?可二脉主已经被关押……难道仙圣不是他?”

慈华君笑得温柔:“仙圣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以后都会很听仙圣的话。”

季远遇到真正危急关头,脑子终于转得快了些,哇哇大叫:“是师尊?!我一直很听师尊的话!不用更听话!他老人家叫我往东我绝不往西!叫我干啥就干啥!”

俞白怒道:“蠢货!怎会是师尊!你仔细看看!这些长老以前都是二脉修士!”

她以前与霜月君关系亲密,对千重宫诸位长老的认知也比一脉其他人多,眼见对面长老们都曾在二脉待过,心里一下便明白了。这些天太上脉一直在折腾翻找仙圣爪牙,她本以为参与试炼的长老不会是,想不到竟然都是。

端木延沉声道:“仙圣是二脉主!怪不得你们要挟持一脉修士,是想逼迫师尊将他放出来?!”

林缨声音微微发抖:“可试炼内容全由脉主决定!随行长老也是师尊亲自来选!怎么会……”

沈均终于顺利大逆不道了一回:“师尊也有问题。”

慈华君笑着摇了摇头:“一脉的孩子果然有趣得紧,不过我们时间实在不多,盼着下回再听你们说笑话。”

众长老从袖中掏出金光灿灿的符纸,抛出后霎时变作数只金色的手,极温柔地抚摸在年轻修士们的脑门上。

令狐蓁蓁刚一动,陈梦长老已倏地落在俞白身边,手里执着匕首,抵在她脖子上。那匕首极锋利,瞬间便划破俞白的肌肤,鲜血缓缓溢出。

“我说了,不要乱动。”他又稍稍用些力,鲜血很快便染红俞白的衣襟,“我知道你念头厉害,你破了谁的神魂契,我便杀了谁。也不要觉得龙群飞刃天下无敌,你尽可试试,反正杀这些孩子,仙圣不痛不痒。”

云池长老掐住周璟的后颈,缓缓道:“你也不要动,仙圣没想给你打神魂契,老实些看着就好。”

慈华君走过来摸了摸秦晞的头发,温言道:“你更要安分些,不然你的师兄姐们就要血溅当场。”

秦晞低声道:“杀了一脉修士,仙圣不痛不痒,自然因为他不是大脉主。不过我也认为师尊有问题,那封所谓指认慈华长老的信,金印做不得假,可我无论怎样递信,都递不出去,二脉主当真能用神魂契控制他?”

慈华君但笑不语,一直沉默的费隐却忽然开口:“仙圣与大脉主的情况,你去了太上宫自然明了。仙圣很欣赏你,特意与我交代过,既不能让人伤你,也不能让人杀你,你若愿意协助仙圣,他会让你心想皆事成。”

秦晞心念急转:“太上宫是什么?”

费隐没有回答,不过片刻间,通天臂陡然消失,一脉修士们纷纷落在地上不省人事。

令狐蓁蓁只觉后颈大椎被陈梦长老掐住,冰冷的气团钻进四肢百骸,他的声音听着像是千里之外传来的:“走吧,仙圣一直等着你。”

第一百四十七章 真身得现(下)

令狐蓁蓁想起小时候与大伯学写字的事。

大伯总嫌她磨人,因她觉毛笔与墨水乱涂乱画比写在纸上有意思得多。

她在崭新的襦裙上画了一道道墨痕,惹得大伯连连叹息:“这可怎么洗?哎呀,明明是个小姑娘,怎地如此顽皮?”

她扑进大伯怀里,在他衣襟画一朵野花。

他好像有些生气,可渐渐又笑得眯起眼,抬手来摸脑袋,声音很温和:“好生可爱,大伯真怕你长大后变得不听话。”

“我为什么会不听大伯的话?”年纪尚小的令狐蓁蓁问得心不在焉。

大伯道:“我也不知道,不过蓁蓁是大伯在世间唯一的亲人,你即便偶尔不听话,大伯也不怪你。”

她莫名兴奋:“那我也不怪大伯!”

他只轻轻摩挲她的小脑袋,低头看她又在肩膀画半只歪七扭八的蝴蝶,笑得合不拢嘴:“半只成何体统,好好画完了。”

令狐蓁蓁有自己的道理:“可它是侧着的。”

大伯缓缓道:“总该要正过来,不会一直侧着,大伯已等了三个甲子,蓁蓁要好好替大伯画正过来,明白吗?”

她不明白,满心疑惑地睁开眼,入目是璀璨的金色枝叶,它们如此繁茂而美丽,遮蔽住大半殿顶,与破碎的窗楹缠绕一处。

令狐蓁蓁茫然四顾,这里是一座空旷却破碎的大殿,四面的墙塌下大半,碎石满地。巨大而充斥清光的水池嵌在地砖中,池内长着一株金色巨树,她正躺在宽敞的枝桠间,听着风过时枝叶发出近乎细碎银铃的美妙声响。

“蓁蓁。”

有个人影坐在池边,用熟悉的声音唤她。

令狐蓁蓁骤然起身,果然大伯徐睿坐在那里,戴着斗笠低低将头脸遮住。

“本想用我们最平常的模样再见,可大伯近来事情太多,一时疏忽,没能把这具身体照顾好。你乖乖在那里不要靠近,大伯和你说说话。”

没能照顾好的意思是真大伯徐睿的身体开始腐烂?

令狐蓁蓁移开视线,过了许久才低声道:“你怎么找到大伯的?”

仙圣极有耐心:“蓁蓁,徐睿不是你大伯,他放任你如野兽般过活,我才是大伯,你什么都是我教的,包括那出门在外清算干净的臭毛病。”

可徐睿是真的。令狐蓁蓁摇了摇头。

仙圣缓缓道:“徐睿自己来的中土,他以为在鞠陵于天过几十年,就能躲过南荒帝的怒火,哪有这么容易。你身上汇聚了多少复杂因缘,以他的本领,根本没有能力保护你。不过他能在神魂契下抗一个多月,非常了不起,死时还念你母亲的名字,倒是个痴心人,我对他尚有一丝敬意,为此才琢磨出怎么用神魂契操控死物。”

令狐蓁蓁闭上眼:“……你真残忍。”

仙圣站起身,背着手朝前走两步:“大伯对外人残忍,对蓁蓁绝不会。上次在紫林镇打伤你,也只是大伯太生气,我一直跟在后面想替你疗伤,结果你动手抢盘神丝。大伯想你拿盘神丝,却并不想是那种状况拿,触发盘神丝,便是我也没办法了。你之前说大伯试图杀你操纵尸体,那是你自己胡思乱想,你若死了,还有什么意义。”

令狐蓁蓁吸了口气,腾风而起,落在他身边:“你用神魂契操纵父亲,害死我父母,把我打造成盘神丝有缘者,逼我拿盘神丝,对我穷追不舍——你说对我不残忍,我不懂你。你直接告诉我,要我做什么?”

仙圣又背过身,不愿让她看见徐睿腐烂的脸,声音里却带笑:“蓁蓁,大伯见着你高兴,先不说这些。你饿不饿?糖水蛋吃吗?这次是大伯亲手做的。”

令狐蓁蓁急急拽住他的袖子:“让我见真正的大伯,我想见。二脉主,你出来。”

仙圣长叹一声,背着手缓缓走出殿门。没一会儿,殿门处又款款行来一道身影,轻袍宽袖,须清身长,眉眼秀逸,神采湛然,正是二脉主时泰初。

他手里提着一只食盒,仿佛曾经在荒山中,又仿佛是在二脉山那段日子,极自然地递过来,面上含笑:“是你爱吃的,拿着。”

令狐蓁蓁没有拿,只眼怔怔看着他。

二脉主蹙起眉,好似有些无奈,凑过来卷着袖子替她擦眼角几粒小小的泪珠,柔声道:“在紫林镇是大伯不对,你能安然无恙,大伯真欢喜,以后和大伯好好的。”

不够熟悉的声音与触感,却是最熟悉的语气和力道。令狐蓁蓁不由想起曾经与他在荒山中度过的岁月。

大伯为了她学会烧饭煮汤,不管她是抓了鱼还是逮了野鸡,都乐呵呵地替她做一顿美食,糖水蛋只有他做的最好吃。也为了她学会替小姑娘绑头发,给她讲故事,讲浩瀚人世间各种各样不同的道理,还有不同的人。

后来他时常消失几个月,她便学会了算日子,每每算到他快要回来,便站在崖边放出飞刃,一次次回旋在山道上,期盼那段在霞光中归来的温暖。

那曾经是她唯一的温暖。

令狐蓁蓁握紧腰间直刀,含泪退了两步:“你之前对父亲也是这样吧?听话你就慈祥,不听话就把他折磨至死。”

二脉主一声喟叹:“你父亲我很喜欢,可惜他不是真正的思士,但他为了对抗我,能想出寻找思女孤莲托生的点子,对我来说真是意外之喜。他是我最喜欢的弟子,不过你不同,大伯把你当唯一的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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