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哇!”小天赶紧拍马屁“侠女!你终于来了!”
“去!搬你的奶。”顾以沫站在一群小屁孩中间,“大家快动起来!”
话音一落,孩子们跟一群猴儿似的,有人扒车顶,有人开后备箱,四道门全开,十来个蜂拥而入。就差没人把车翻个底朝天了。
而此时,车下,一个人静静的躺着,跟地上的石头没啥区别。
顾以沫拖着自己的行李转身往寝室走。周老师笑着迎了出来:“我说你啊,以沫,昨天还在电视上见嘞,今天就窜到跟前来了。也不提前打声招呼。”
“周老师,我是日思夜想啊,所以直接就奔过来了,怎么惊不惊喜意不意外?”顾以沫拖着行李箱跟着周老师,渐渐远离车子。车下有一道目光紧紧跟随。
“好好好!拿着寝室钥匙,你说你啊,放着奢华的酒店不住,硬要在这来住八人寝。我在这支教两年了,今年干完就走,哎,日子太苦了。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呆下来的,都五年了。”周老师比顾以沫大三岁是重本大学毕业的学生,当时啊,凭着一腔热血说着要来改造什么乡村教育,倒是有一幅拯救中国教育资源不公平的愿景,可这一落笔就不知画卷有多长啊。
不过,也是,梦想也许就是头一热,谁愿意年复一年的呆在这儿。
“没事的,回大城市好好发展,爸妈也想你了吧,以后挣了钱,记得回来看看孩子们就是了。还有我哦!不要忘了我!”顾以沫抱了抱周老师。
“哈哈,谁会忘了你啊,天天都在电视上晃来晃去,看都看烦了。”周老师本来还伤感,一下就被逗乐了。
“去去去,我要铺床单了。”顾以沫装的一脸愤怒把周老师往寝室外推。
顾以沫随便扯出了一条床单,往床上一扔,也不管四个角有没有铺好,四仰八叉的倒在床上就睡得天昏地暗,不省人事。
对于经常颠倒白天黑夜的演艺工作者,这随身必备的技能,顾以沫是炉火纯青。有一次导演一叫卡,顾以沫硬是在地上蹲着拿着剧本就睡着了。剧组所有人都收工后发现,诶,顾以沫怎么还蹲在哪里,没出戏哪哎呦,可真专业。
顾以沫的助理小扬走上去一推,顾以沫直接趴地上了。得了吧,咋家艺人又睡了。
顾以沫揉揉眼了:“咋啦,下场戏,诶,导演呢?”
“我的个乖乖,导演一喊卡你就睡了。走吧,沫姐。”小扬把顾以沫从地上拽起来,对他家这人艺人又是心疼又是好笑。
天暗下来了,太阳挂在西边发着最后一丝光亮。照的一切昏昏沉沉恍如隔世。
顾以沫推开寝室门,也不知自己这一睡就从上午睡到傍晚了,只发现孩子都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哼,没良心的。搬了一堆好吃的,都自己搬回自己家了,她呢,一觉醒来连个饼都没有了。
幸好,还是有人记得她的。
周老师老远就看到她在站寝室门口,看天看地,然后靠着柱子,捂着肚子连连叹气。周老师走上前去:“哎哟,这谁家的孩子没饭吃啊。”
顾以沫也是干脆一副没人要的样子,蹲了下来,翻了个白眼:“饿死算了。”她知道以周老师的厨艺水平也别想吃啥好的了。白水煮面也能给你放错酱油和醋,吃她的面还不如喝西北风。平时,周老师都是去吃百家饭,今天留下来陪她也算够意思了。
算了,明天开始自力更生,求人不如求己,再说了那瓶老干妈还压箱底没拿出来。
只有在这个时候顾以沫才有一丝丝怀念城市生活,手机上一点,足不出户,想吃啥就吃啥。
“真的?今天可是有麻婆豆腐,鱼香肉丝,不吃啊?好,不吃算了。”周老师抿嘴笑着,转身就准备走,“哎哟,我今晚可有口服了。”
顾以沫站起来,撒开脚丫子就往厨房狂奔,前一秒还饿的焉嗒嗒,这一刻简直如狼似虎。一到厨房就闻着菜香味了,嗯,周老师看来半年不见长进了,掀开锅盖,里面放着两个瓷碗,一碗盛着麻婆豆腐,看着就有食欲,鲜红的辣椒洒在白花花的豆腐上,金黄的油挂在碗沿,因为两个碗挤在锅里的,斜着放的麻婆豆腐油都快溢出来了。另一份鱼香肉丝看着简直不亚于菜馆做的,一丝丝的莴笋配着肉丝,乖巧玲珑。
顾以沫一边忍着口水一边端碗:“哎哟,好烫。”周老师后脚赶紧跟过来:“你慢点,我来。”周老师拿湿抹布垫着碗,放到桌上。
“哇哇,太棒啦。快快,开动。”顾以沫也不客气,开始夹了一大夹往嘴里塞,“你什么时候学的?太好吃了。”
“不是我做的,是小许做的。”周老师也吃的津津有味,夹菜的速度不比顾以沫慢,老实说在这山沟沟里吃到这么好吃的菜确实不易,哪知道顾以沫走了什么狗屎运,一来就吃到,她自己可是呆了两年有余也不知道,村里有这么个大厨。
“我就说嘛,你那厨艺也能有如此飞跃的长进,猪都能上树。”顾以沫说话时夹菜的速度可没慢,飞快的塞了块麻婆豆腐进嘴,眼睛又锁定了肉丝,筷子刚伸出去就被钳制住。
周老师的脸晴转乌云了:“你在给我说一遍。”
顾以沫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立马认错不耽误吃肉:“我错了。”
周老师脸上乌云散去,晴空万里:“这还差不多,我可是好心好意想好给你做饭的,这豆腐可是我切的。”
“哇!”顾以沫诚恳的夹起一块豆腐,提到眼前仔仔细细地观察,“这刀功,刀刀利落,每一块豆腐四四方方,侧面光滑平……”
周老师自己都听不下去了:“得了吧你,就是我切肉的时候,那个那个刀法不怎么好,小许看见了就进来帮忙,然后切完菜,就将就下锅炒了。”
“嗯。”顾以沫乖乖的听着,不忘端着碗往嘴里扒饭,一个头埋在碗里,露出两只眼睛忽闪忽闪,心中很是感激这位大厨,有些许期待地问,“小许是谁啊?”
“好像说是谁的侄儿,从北京打工回来,反正最近没事他就来学校帮忙。昨天他来帮孩子们搬东西,刚好看到我,就帮了我一下。”周老师也道不清楚他到底是谁,反正看着就像村长家的傻儿子一般,平时见谁有困难他都帮忙。只是今天没想到,他还能做饭,而且还这么厉害。
顾以沫往嘴里扒饭的机械动作却突然停下来了,一个念头从脑中快速闪过,甚至说不清为什么,抬起头就问:“昨天他什么时候来的?”
“不知道,我在做饭。”周老师答的理直气壮,好像谁不知道她就只切了个豆腐似的,还要重申一遍,“应该是搬东西的时候吧。”
顾以沫思绪扯回那一瞬间,校园里孤零零的小树站成一排,风吹过,什么都没有。但却明明感觉背后有人,明明感觉有人在睡觉时走近又走远。
周老师看顾以沫筷子居然没夹菜就悬在那,用筷子打在她筷子上:“想什么呢?”
顾以沫沉重的夹起一块肉,故作深沉道:“想,明天吃啥呢?这是个大问题。”
第 3 章
何必看到周身灰扑扑的他回来时,有些惊慌,谁和他过手了?看他挫败的样子还是占了下风,而且这全身上下的衣服没有一处不是脏的,搏斗异常激烈啊,看来对手不容小嘘,但明面上不敢说出来,只好压低声音试探性的问:“怎么?过手了?”
面前的男子从容地拍拍了身上的灰,眯着眼睛想了想当时的场景,竟然不自觉的笑了,嘴角只有一边微微的弧度弯了,笑得贼阴,绵里藏针。以何必自打他还是三岁黄毛时跟着他身边的经验,这种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绝对是惹到他了,此人万万是没有好下场的。
小时候何必和他打架时,他比何必小三岁,明明打不赢,还不肯认输,没办法,他家的准则之一就是,头可断血可流就是不能认输。所以,按道理来说挫败的表情是不会出现在他脸上,小时候被揍成熊样,他也能立刻爬起来,仰起他那肿的像猪头一样的脸,傲娇的说,我没输。何必有点担心,看来他遇上的人不简单,直取人心,比伤身还有威慑。
男子抬起头,硬朗的脸部轮廓配上山峰一样的鼻梁显得格外英气逼人,可是偏偏生了一双弯弯的月牙眼,他一笑时你就觉得分外亲近,就是村长家的傻儿子,阳光灿烂,可他不笑时,锋利的棱角简直杀气外露,矜贵又疏远气质让整个人看起来似深海难以接近。一双眼看不清悲喜,只觉得那双眼顿时变得深不可测,像一汪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