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应该也差不多该放弃那个噩梦的鱿鱼脚了吧。
嘉良心虚的看向窗外。要是知道她点外卖是给自家猫吃的,创真那个性子一定会拿他们练鱿鱼脚的新做法的。
“这里是——”
短途旅行的第一站就是恋人峡。从福太郎和御世音的恋爱故事演变而来的爱之钟现在也是结婚圣地,还可以获得恋人宣言证明书这样带着浓厚日本特色的特产。
“虽然悬崖有着殉情的感觉,不过这里可是得到日本认证的旅游胜地哦。”
说起殉情,中也觉得自己的胃又隐隐作痛起来。
在嘉良晕倒之后比他还紧张的,和那个混/蛋同名的猫,不管怎么看都是对嘉良有意思。
啊啊,真是不爽,他居然在和一只猫争宠。
“念着恋人的名字敲三下钟,就能传达给对方自己的思念……这个设定好奇怪啊。”
明明是给情侣设定的名胜,却是用来传达思念的……是日本人惯用的风格。
“那,我们一起敲吧。”
两只手握住麻绳,心有灵犀般先向右撞去,悠扬的钟声回荡在恋人峡上,像是宣誓着永远的爱一般。
“传说中这个钟是神给御世音的,在福太郎出海捕鱼的时候,御世音就会在悬崖上敲三下钟来传达思念。”
说来也是不可思议,明明是第一次到这里来,嘉良却对这里的名胜十分了解,让中也不由得怀疑起这场旅行是不是她早就计划好了的。
按照导航顺利找到了魔法之屋,接待他们的是一名少年。
“两位是来办恋人宣言证明书的吗?”
被不认识的人明确认定为情侣,还这么说出口,嘉良感觉有些难为情。还好还好,只是恋人宣言证明书这种不具备法律效应的东西,如果是结婚申请表的话……
那个场景,足够她用心跳敲鼓打镲。
“是,是的!”
“那请稍等一下……奶奶!您怎么过来了!”
从少年背后的门进来一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看起来有七十多岁了,除了腿脚不太利索好像没什么大毛病的样子。
“今天是我孙子第一天工作,我当然要来看你做的好不好了。”
“奶奶!”
被说中的少年小脸一红。
“我已经接受过前辈的魔鬼训练了,绝对不会有半点差错的哦。”
然而他的奶奶并没有看他,她那不算太清亮的眼睛看向的是嘉良。
“这个外表……这样啊,你是那两个人的女儿吧。”
嘉良看看周围,并没有其他人在,于是指指自己。
“说我吗?”
“那是二十多年前吧,丈夫带着妻子和小姨子来这里,也是为了要恋人宣言证明书,当时就是我办的呢。那个男人看着谈吐举止都很有教养的样子,小姨子不过初中生的年纪,这样的三人组本来就很少见,再加上那个男人也是这样作为日本人来说过于特殊的浅亚麻色的头发和红眼睛,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请问!”
反应比中也的想象要激烈许多的嘉良握住老妇人的手。
“请问,那对夫妇的名字是?”
然而她问出口的,却是这样不合逻辑的问题。
这个描述,绝对就是她的父母和姨母。他们也来过恋人岬吗,所以姨母才能这么准确的给她描述这里的风景?
那他们的关系应该非常好,为什么姨母会变得讨厌父亲呢。
连他的名字都不愿意告诉她。
“名字……对不起啊,时间过去太久,我已经不记得了……”
“……不,问这样失礼的问题的我才应该道歉。”
嘉良脸上是显而易见的失望。果然不可能时隔这么多年,还能找回那个失去的姓氏啊。
及时打破了沉默的少年递上准备好的恋人宣言证明书,嘉良和中也分别签好名,就算作为正式的恋人,得到了这里的认证。
说出来是很有面子的事,但是嘉良并不怎么开心的起来。
中也看出这一点,无言的握住了她的手。
由姨母抚养长大这点他知道,但是为什么会连父母的名字都无从得知,这背后一定包含了巨大的黑暗。
明明嘉和良,都是美好的意思啊。
“……对了,已经是午餐时间了,去吃点什么吧。”
美味的料理最能治愈人心。
按着旅游攻略上写的,两个人找到了一家名叫“武藏”的店。推荐菜是盐鲣乌冬,使用西伊豆名产,通过传统的手法保存的盐鲣与爽滑有弹性的乌冬面的结合,算得上是静冈的特色菜。
“中也知道盐鲣是怎么做出来的吗?”
端上来的乌冬面上盖着厚厚一层的配料。小葱,紫菜,盐鲣,以及盐鲣的原料鲣鱼段。
“将鲣鱼搓成小丸状,用盐腌很长一段时间后还要进行干燥,才能做出这种口感。”
十分严谨而正确的科普之后,是冷酷的现实代换。
“但是它已经没办法回到鲣鱼的时候了。”
盐鲣最后只能作为有特色的小菜被端上桌,不再具有鲣鱼的可能性。
所以她也没办法回到小时候,去寻求自己父亲的名字了。
“……就算不知道那种事情也没关系吧。”
在嘉良迷茫的视线中,中也用坚定的语气说道。
“毕竟……你在我心里,一直是姓中原的。”
说到底,姓氏这种东西不过是一个从祖先继承下来的称号,在有着从夫姓传统的日本更是如此。
所以不管嘉良姓什么,在他心里的位置都是一样的,这样不就够了吗。
“……中也居然会说这种话,我确实快被感动哭了哦。”
嘉良终于露出了笑脸,然而眼底还是有着淡淡的寂寞。
“不过在和中也的旅行中想这些确实太失礼了。据说热海那边的温泉街真的是一条街,而且——有混浴哦。”
中也一口面条堵在口中。
“混……混浴?”
第45章 热海布丁
热海温泉街上最有名的店“伊豆山”,在旺季的时候连门都挤不进,不过因为是初冬和工作日的关系,嘉良和中也到的时候还有不少空房。
接待的人是个年近四十的妇女,在看到嘉良的时候莫名其妙的眼前一亮。
“你难道是长谷川先生的女儿吗?”
和在事务所的反应一样,嘉良环视周围,最后指向自己。
“说我吗?”
“诶,因为你的外表和长谷川先生实在是如出一辙……”
本来嘉良已经放弃了,没想到世界如此之小,居然能在旅馆遇到记得父亲姓氏的人。
这大概和将一份工作坚持一辈子的文化有关吧,这种时候应该感谢日本人的不开窍,还是神明的大发慈悲呢,嘉良也不清楚。
唯一做的事,就是紧握住妇人的手。
“请问,我父亲的名字是……”
“诶……”
向陌生人询问自己父亲的名字,这大概是普通人一辈子也不会有的经历。
这样的场景,中也在短短的一个白天见识了两次。
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酸楚。
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向自己的外甥女隐瞒父母的事情都不是个合适的选择。
“那个……我想库房的名册上应该有记录……”
大概是被嘉良的态度震惊到,妇人叫来另一个小姑娘带他们去房间,自己去库房找那本尘封了几十年的名册。
“长谷川……这样啊,是长谷川啊……”
到了房间,嘉良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在口中不断重复着这个姓氏。
“能找到真是太好了。”
虽然有一点点吃这个姓的醋,中也还是笑着祝贺嘉良道。
长谷川和古川也不是差很多嘛,她的父母也是挺有缘的,连姓氏都这么搭。
如果不是出了意外之类的,嘉良一定会非常幸福的长大吧。普通的读书,考上自己喜欢的学校,在学校里遇见喜欢的人,谈一场难忘的恋爱,然后平淡的结婚生子……这已经算得上是日本女性最美好的人生了。
说起来,嘉良为什么会突发奇想,明明都搬到岐阜去了,还要回东京读远月呢?
“打扰了,我拿名册来了。”
妇人拿来一本积灰的泛黄的名册,摊开其中的一页,那一天入住的客人很少,长谷川这个姓并不难找。
“长谷川一治……”
是个颇具时代风的名字,在后面的是妻子长谷川孝子,以及小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