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她才干巴巴的道:“既然她提前准备了干粮的,只怕傍身的银子应当也想到了的,还提前打探好了周边的情况,计划好了逃跑的路线,那指不定她是出逃后,怕你们再找道她,偷偷藏了起来呢?那她的安全应当还是不用太担心的,指不定要不了多久,她自己还会找回清溪去呢,毕竟她一个弱女子,又人生地不熟的,除了回家,还能去哪里……”
却连自己都没法相信这一番说辞。
孟姝兰让孟太太养得娇滴滴的,再是计划得周祥,真逃出了庙里后,就凭她那一双从没走过远路的脚,能走多远?她长得还不差,路人、尤其是男人见了,谁能不起歹心的?
之所以孟家兄弟地毯式的搜索,都没能找到人,只怕根本不是她偷偷藏了起来,而是被人给藏了起来,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吧?
这都叫什么事儿,明明一开始她才是受害者,如今倒弄得,这事儿她也有错,她也脱不了干系了一般!
孟竞已苦笑道:“她让我娘宠得不知天高地厚,若真有本事将自己藏起来,倒是好事了,可她哪有那个本事?更别提找回家去了,她连家在哪个方向都不知道。只怕多半还是落到了歹人手里去,还不定已经吃了多少苦,甚至指不定……人早已不在这世间了也未可知,我真是后悔,当初为什么没让我娘好生教她,没让我爹早些给她定下亲事,早些定下了亲事,她自然也就不会脑子发热,猪油蒙心的瞎折腾,也就不会有如今的祸事了!弄得我娘病得床都不下来,一家人也都痛苦难过,当真是一步错,步步错!”
季善抿了抿唇,道:“如今说什么都已是于事无补了,孟二哥也不必自责太过,当初你一年都没几日在家,而是一直在县里求学,又如何管得到家里的事;高堂俱在,这些事本来也不是你该管的。那,丧事都已办过了,令尊与令兄还会继续找人吗?说来我们夫妇也有责任,当初若我们不是那般的不依不饶,而是小惩大诫,指不定……”
“这怎么能怪嫂夫人和子晟兄。”
话没说完,已让孟竞打断了,“当初是她自己不自爱,自取其辱在先的,哪个做妻子的能忍受她的所作所为,哪个做丈夫的又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妻子被那样欺辱,而不闻不问的?除了她自己,就算别人还有错,那也是我们做父兄的错,是我娘的错,是我们没教好她,与嫂夫人和子晟兄何干!”
吐了一口气,“所以我爹直接说,就当她死了吧,她既半点不知悔改,不为父母亲人考虑,那父母亲人也没必要再为她考虑,再心痛她!不过,我和家兄私下商量,还是要背着我爹继续找人,到底也是亲妹妹,且不看她,还得看家母,她这大半年来,本来就、就衰老了许多,也瘦了许多,经此一事,更是瘦得只剩一把骨头了,便是旁人看了都得不落忍,何况我和家兄当儿子的……”
不过,他至今也没后悔过,当初与父兄一起做的将母亲和妹妹送去庙里的决定,且越与季善接触得多,相处得久,便越不后悔!
季善点点头,“那就继续找着吧,有志者事竟成,指不定哪日就真找到了,且经此一事,令妹便变了一个人似的呢?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届时指不定孟二哥全家都要反过来感谢如今的波折了。好了,孟二哥吃饭吧,再不吃就真凉了,我就不打扰你,先回屋去了啊。”
说完就要出去,到底心情还是因孟姝兰的事,受到了不小的影响。
孟竞却是实在忍不住得陇望蜀,已经偷来了这么一会儿难得的独处时光,却又贪心的想要更多,叫住了她:“嫂夫人且慢,我给你和子晟兄带了家书,是沈家三哥知道提前问好了我们出发的日子,赶在我们出发头天送到我家里,让我带到府城来的。嫂夫人看是现在就给你,还是等子晟兄回来后,我再给他?”
季善听得竟有家书,心情这才霎时好了不少,笑道:“孟二哥现在就给我吧,我先看了,等我相公回来后,再给他看便是。本来孟二哥回去后,我们还曾遗憾,没能托你顺道帮忙带封家书回去,后来知道你此行是有十万火急之事,也就顾不得遗憾了,倒是想过指不定你会替我们带家书来呢,不想果真有家书,真是太感谢你了。”
孟竞见甜美的笑容重新回到了季善脸上,心里也瞬间松快了不少。
毕竟事情已经过了这么久了,再多的伤心难过,再多的担心恼怒,也已被疲惫和时间冲淡了。
因也笑道:“那嫂夫人稍等片刻,我这便给你取去,本来我还问了沈三哥,有没有其他东西要给你们带的,横竖马车也是空着的,沈三哥却一直摆手说没有,我也只好作罢了。”
季善笑道:“孟二哥帮忙带家书已经够我们感激的了,哪还好带其他东西的,你本来就有急事;且我们正月里回来时,带的也够多了,也的确没什么需要带的了。孟二哥快去吧。”
开什么玩笑,孟竞是赶回去给妹妹办“丧事”的,谁还好意思让他帮忙大包小包的带东西呢,便沈树想不到,沈九林与路氏也不可能想不到,她还是等她的家书吧!
第175章 家书 扩大
孟竞很快给季善取了家书回来,季善接过便冲他一欠身:“多谢孟二哥了。”,然后迫不及待回了自家屋里去。
余下孟竞看着她的背影,半晌才无声叹了一口气,坐到桌前吃起饭来,不管怎么说,也是嫂夫人亲手给他做的饭菜,也就是如今大家同住一个屋檐下,他才能有机会吃到,这样的时光,随着秋闱的日子越来越近,肯定是过一日少一日的,他该珍惜才是。
季善自不知道孟竞在想什么,她一回到自家屋里,便打开家书看了起来,直看了好几遍,才终于放下了,心情也比之方才,又好了几分。
另一边,孟竞吃完了饭,见季善一直没再出过房门,便也回了自己屋里,倒床沉沉睡了过去。
傍晚沈恒下学回家时,也因此没能第一时间见到他,不过倒是自杨嫂子晒了一院子的男人衣裳和鞋袜上,猜到他和杨大回来了,“善善,是不是彦长兄和杨大哥回来了?”
季善忙拉了他进屋,“你小声一点儿,孟二哥和杨大哥都在睡呢,他们都累瘦了一圈儿,眼睛也沤了下去,你别吵着了他们。”
沈恒忙依言压低了声音,“我还以为怎么也得再过几日十来日的,彦长兄才能回来呢,倒是没想到今儿就回来了,那路上他们主仆还不定是怎样昼夜兼程赶路的,可不都得身心俱疲吗?且让他们好生睡吧,等明儿起来,恢复了精神后,彦长兄才好把这些日子缺的课业都补回来。”
季善“嗯”了一声,低笑道:“孟二哥给我们带了家书,是三哥写的,我已经看过了,马上拿来你看啊。”
说完便去与沈恒取了家书来,见他低头一目十行的看起来,笑道:“之前担心误了种辣椒的最佳时节,如今见三哥信上说了已经都种下去了,我可以总算放心些了。”
沈树的家书写得并不长,除了一开始告诉了沈恒与季善,家里一切都好,让夫妻两个放心,紧接着便说到了家里和族里种辣椒的事,同样也是让夫妻两个放心,倒是正好去了这程子季善最大的担心。
沈恒很快看完了家书,这才笑道:“我早说过,让善善你别担心的,如今就等着七月里哥哥们运辣椒到府城来吧。我可真想写封信回去,让他们到时候带了爹娘一起来啊,爹还好,早年随舅舅一起出门跑生意时,还来过府城,娘却是活了半辈子,从来没来过,真想让爹来瞧瞧府城这些年有没有变化,更想让娘来瞧一瞧府城的热闹与繁华。”
季善忙道:“那写啊,正月里我们说这事儿时,我瞧娘那神情,也不是就不想来,就是顾虑重重,可说到底她那些顾虑都不是不能克服的。远也不算远,单边也就赶十来日路的事儿,路费也花不了多少,若是她和爹单独跑一趟,肯定要贵不少,可到时候他们是随哥哥们一起来府城,本来也要雇好几辆车的,她和爹不过是捎带而已,算下来便多不了几个钱儿了;到时候本来也是农闲时节,至于家里,就让嫂子们带了孩子们过一阵子又怎么了,横竖大伯家和三叔家就在旁边,托他们帮着照看一下也就是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