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阴阳怪气地说了这么一句后,抬手示意手下的人离开,还甩给景天一个轻蔑的眼神。
景天愤怒地攥紧拳头,却也无法反驳这侍卫头领的话。
墙倒众人推。
“啪”的一声,公子襄将茶盏摔在地上,滚烫的茶水在地板上氤出一层水汽来,逐渐渗透进这严肃的气氛中。
回来禀报的破海跪在堂下,低着头,不敢发声。
彦幽也站在一侧,破海来得急,直接就冲进了卧房,她甚至都来不及闪避。
自从嫁给公子襄以来,彦幽虽然见过公子襄冷脸的模样,却从没见过他生过这么大的气,一时间也被吓得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谁让你擅自去皇宫的?”
公子襄冷声问道。
“少阁主,是属下的错,属下……”公子襄打断破海的话,“私自带酒去皇宫误事,知道该受到什么责罚吗?”
“属下知道。”
“滚。”
“是。”
轩辕彻和凤浅进门时,正好撞见准备出去领罚的破海,见到公子襄一脸余怒未消,旁边站着他的夫人彦幽。
“阿彻,凤姑娘,你们怎么这大半夜的还过来?”
“听你这边出了点意外……”轩辕彻还想继续说下去,只见公子襄向自己递了个眼神,他便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天色不早了,夫人先回去休息吧!”
公子襄收敛起方才的怒色,转而以温柔的态度对彦幽说话。
“你……”彦幽有些被生气的公子襄吓到,一时间还没来得及回过神来。
“怎么了?”
公子襄轻轻拍拍她的脑袋,安抚着,“是我刚才吓到你了吗?”
凤浅忍不住调侃道:“少阁主对少夫人还真是温柔多情啊!”
被凤浅这么一说,彦幽当即有些羞色,她只留下一句:“我先去休息了。”
眼看彦幽才离开,云爷进来道:“少阁主,破海他……”“他犯了我的规矩,怎么?
云爷难道要替他求情吗?”
“属下不敢,只是破海他跟了少阁主这么多年,从没有过一次失误,这次既没有酿成大祸,还请少阁主从轻发落吧!”
“既是我的老部下,就更应该知道我的规矩。”
公子襄瞥了一眼云爷,“如果侍卫搜宫搜到了雪妃怎么办?
如果暗玄因此暴露了又怎么办?
没有酿成大祸是我们运气好,不能作为替他减轻罪责的理由。”
云爷不再分辨,只回道:“少阁主说的是,属下明白了。”
轩辕彻看着云爷退出去后,问道:“子襄,此番侍卫搜宫并未搜出雪妃的踪迹,难不成雪妃已经不在那了?”
“不,若是雪妃离开的话,暗玄早就信禀报了。”
公子襄亲自替凤浅和轩辕彻斟了茶,“太子别苑中一定有暗道或是密室,否则侍卫不可能察觉不到雪妃的踪迹。”
凤浅疑惑道:“这太子别苑是景天新搬进去的宫室,他怎么会想到在里面修筑密道呢?”
“依景天的城府,一定想不到这么深远,多半是雪妃的主意。”
第1642章 只是做戏
公子襄说到此,起身将门合上,吩咐不准任何人接近后,才又重新开口,“阿彻,凤姑娘,有件事我需要提前和你们知会一声。”
“何事?”
“我的这位新夫人,多半是雪妃派来的。”
“什么?
!”
凤浅听到这个消息,惊讶得几乎要不敢相信,“你确定吗?”
她几乎是闪电般记起来之前,她教彦幽做菜时候的那个小小的试探,要是彦幽真的是雪妃的人,她还能避开自己的试探,反套路自己,那这人可真不了的。
公子襄摇头,“这只是我的猜想,暂时还无法确定。”
轩辕彻清楚公子襄向来谨慎小心,绝不会对任何人或者事妄加揣测,他既这么说,定然是有自己的道理。
“子襄,何以见得?”
“我派人去太极宗打听过彦幽两姐弟的消息,两年前彦幽曾经以蒙面琴师的身份去过南燕,为当时的老南燕王演奏过。”
公子襄说着从袖中拿出一封书信,递给轩辕彻,“这是南燕那边的探子传回来的书信。”
书信里告诉公子襄,彦幽那场琴艺表演完后,深受老南燕王喜爱,本想将她留在南燕宫中,但这位琴师拒绝了王宫头牌琴师的尊位,随后离开了南燕。
通篇没有提到关于雪妃和彦幽的关系,凤浅问道:“这能看出什么来?”
“凤姑娘可知道当年那场烧死老南燕王妃的大火?”
公子襄指的是当年司空圣杰的生母在生下他当夜发生的那场火灾,据说司空圣杰的生母就是在那场火灾中丧生的,可现在看来,那位老南燕王的妃子并没有葬身火海,而是成为了现在的雪妃。
“巧合就巧合在这里。”
公子襄从轩辕彻手里拿过那封书信,放在蜡烛前烧掉,“那场大火的幕后策划者,是太极宗的人。”
彦幽口中虽说这单任务是背着太极宗接下来的,公子襄可没有完全相信她。
每当公子襄想要稍微探听一些彦幽背后的买主是谁,这个女人都能装傻充楞打哈哈过去,直到现在公子襄居然都没有从她口中得到什么实质性的信息。
她,远没有看起来这么简单。
轩辕彻微眯着眼睛,瞧着那捉摸不定的火焰,问道:“既然彦幽这么危险,你为什么还要把她放在自己身边?”
“如果她真的是受雪妃雇佣而来的,我倒要看看雪妃究竟还想在我身上打什么主意。”
半天不开一口的凤浅忽然看着公子襄,问了句:“那你之前与她的诸般亲密,只是做戏?”
“不错。”
公子襄几乎没有片刻的犹豫,“我早已见惯了人心险恶,断不会将自己的心交付到任何人手中。”
他这话说得冷漠,却也是事实。
“那你还带她去登台抚琴,将她是你夫人的事情昭告天下?”
凤浅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做戏要做的这么逼真吗?
“那是为了看看,她会不会趁着鱼龙混杂和雪妃联系,我好顺藤摸瓜,看看雪妃的情报网是如何运作。”
公子襄快速答道,像是在肯定什么。
凤浅摇摇头,都想拍手了感叹道:“少阁主好演技,倒是连我们这些外人也给骗了过去。”
她看着眼前这个人,又问道:“那彦幽呢?
你是否骗得了她一颗真心?”
“这不重要。”
公子襄看着被烛火烧得黑黢黢的灰烬,“她待我真心如何?
不真心又如何?
既然彼此都是博弈者,又何必在乎对方是否真心。”
听完公子襄说的这些,轩辕彻也明白了,“难怪你明明知道雪妃就藏在太子那处,却迟迟不动手,原来是这个缘故。”
“雪妃既然还不愿善罢甘休,那我们就看看,她还有什么招数。”
公子襄说完后,又对两人嘱咐道,“你们既已知道这个中缘由,在彦幽面前,自然就知晓该如何应对了。”
从公子襄房间中出来,凤浅不由得打了个冷颤,轩辕彻将外衫脱下来轻轻给她披上,又搂着凤浅的肩膀,问道:“还冷吗?”
“阿彻,你和公子襄这么多年朋友,没有觉得他是个很可怕的人吗?”
“子襄是亲眼见过死神的人,浅浅,但凡见过死神的人,都不可能完好无整地回来。”
“如果彦幽不是雪妃的人,他这么算计自己的夫人,岂非令人寒心?”
“他……本来就对彦幽就没动心,自然不会在乎对方是否寒心。”
“先前看着他对彦幽那般温柔体贴,我还当真以为他们会是一对璧人呢,现在看来……”公子襄回到内寝时,彦幽已经睡着了。
今晚是他和自己这个夫人第一次同床共枕,被褥才刚铺好,外面就传来破海惊动皇宫侍卫的消息。
门轻轻被扣响,是弘明的声音:“禀少阁主,破海大哥已领了罚回房间了。”
“知道了。”
公子襄略顿了顿,又叫住弘明,“你先等等。”
“少阁主还有什么吩咐?”
“去药堂找一些活血化瘀的膏药送过去,不必告诉他是我的意思。”
“是。”
弘明退下后,公子襄坐在榻前的椅子上,闭上眼后,伸手按着头,妄图将不断涌上来的疲惫感强行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