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布利多校长一点都不生气。
“福克斯,去叫庞弗雷夫人,要快。”
凤凰低鸣一声,化为火光消失不见。
Mark缓和了情绪,板着脸道:“您大概忘了我是魔药学教授,我的生命在枯竭,我不认为校医院能够治疗前所未有的不可饶恕咒病例。”
“勇气有很多种类,Mark”,邓布利多看向他,目光慈爱,“为所爱之人牺牲是,不放弃任何希望,也是。”
这位已经满头银发却永远如同不可逾越的高山般守卫着霍格沃茨的校长补充道:“不止是你一个人关心Eduardo的安危。你选择回到了霍格沃茨。至少相信你自己的选择。”
Mark紧紧盯着邓布利多校长。
他们谁都没有移开视线。
沉默过后,是Mark先转开了头。
“还有一件事”,Mark的眼睛微眯起来,又猛然睁开,像是打瞌睡了似的,声音也更轻了些许,“我想您早就知道伏地魔是混血巫师,毕竟是您给他送的录取通知书。但我想,您想必也很好奇,为什么明知我还有利用价值,伏地魔却放任贝拉特里克斯对我反复施展钻心咒,一言不发。”
“因为他已经察觉到,他时不时无法掌控自己的情绪,他害怕控制不住自己先阿瓦达了我,也害怕在食死徒面前过早暴露他的暴虐易怒。我说过,他是个蛇脸失心疯。”
“校长,我在校时,曾偷偷在禁书区翻阅过一部书,《尖端黑魔法解密》*。”
话刚说完,Mark双目忽阖,像是骤然断线的风筝,栽进了椅子里。
他今天施了两次“‘Faciem Librum”咒语,其中一次还是在整个威森加摩成员的眼皮子底下对魔力高深的克劳奇施无声咒。
他太累了。
“过度劳累,这只是表面上的”,庞弗雷夫人直接下了诊断,她从来不多问,“他要死了。他今晚必须睡在校医院,我会配置一些药水,勉强缓解他的……症状。但是阿不思,没有治疗师能够逆转不可饶恕咒的伤害,即使是圣芒戈的治疗师也无能无力。你只能去找魔药大师碰碰运气。”
苦思片刻,邓布利多拍拍庞弗雷夫人的肩膀,承诺道:“交给我。”
庞弗雷夫人红着眼圈,将命不久矣的扎克伯格飘浮起来,带往校医院。
*
如果Eduardo能够预知未来,他一定会更用心地参与这场可爱的婚礼。
可他当时只是满怀着祝福,看着在场的凤凰社众人,还有他教授过的学生们,欢乐地为莉莉和詹姆庆祝新婚,卢平微笑着说出一个又一个鬼点子,小天狼星负责施行它们,乐呵呵的邓布利多校长居然也时不时在旁指点两句,虫尾巴被人灌了杯酒,傻乎乎地跟随众人在舞池中央转着圈圈,惹来大家善意的哄笑。
莉莉美得像是一朵百合花,詹姆却浑身冒着傻气,除了盯着莉莉傻乐,就是和哥们一起傻乐,全然不像是Eduardo记忆中那个格兰芬多学院的刺头学生。
跟随邓布利多校长来的Mark安静地坐在角落,也许是灯光的关系,他看上去竟然比平时还要苍白,鉴于魔药学教室、办公室和Mark住的单人间都在地下室,这大概就是不爱外出的后果。
弗兰克隆巴顿是那天负责给Mark领路的傲罗,他显然对Mark很有兴趣,带着他的妻子,同为傲罗的艾丽斯隆巴顿去和他说话。他们都是广受巫师届喜爱的人物,富有活力,聪慧幽默,魔力和办事能力都出类拔萃。换句话说,是Mark的反义词。
刚才过去和Mark搭话的小天狼星碰了一鼻子灰,差点想要撸起袖子和Mark决斗。
所以,Eduardo认为,自己是为了不让詹姆和莉莉的婚礼闹出不愉快,才走了过去。
“你们在聊什么?”Eduardo礼貌地插入了谈话。
他们居然正在进行一场“谈话”,这已经足够Eduardo惊讶了。更让Eduardo惊讶的是艾丽斯隆巴顿的回答:“哦,Eduardo,我们在和Mark聊吹宝超级泡泡糖,没想到Mark尝过我们夫妇没搜集到的口味。”
“Mark”!吹宝超级泡泡糖!
Mark无奈道:“是邓布利多校长给我的。我又不爱吃。”
艾丽斯隆巴顿窃笑着看看Eduardo,对Mark眨了眨眼睛,露出一个故意显眼的撮合表情,牵起丈夫说完就跑:“弗兰克,我们去跳舞,把Mark还给Eduardo。Mark!下回再尝到打人柳口味的吹宝超级泡泡糖,记得把糖纸留给我们!”
打人柳口味!
Eduardo忽略艾丽斯的喊话,忍不住笑了出来。
Mark随之勾起了嘴角,却忽然皱起了眉。
“你怎么了?”Eduardo下意识走近Mark询问。
Mark摇了摇头,从堆满食物的长桌上拿起两杯香槟,将其中一杯悬在Eduardo的手指间,示意他接下。
为什么愿意配合Mark,Eduardo怪罪于婚礼气氛太好,他刚捏住高脚杯,就被Mark那只杯子轻轻碰了过来,发出“叮”的响声。
Eduardo:“为了什么?”
Mark:“为一位伟大的无名氏*。”
面对Mark的故作玄虚,Eduardo将信将疑,但Mark随即将杯中的粉色香槟一饮而尽,Eduardo看了他一眼,也喝掉了自己那杯。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不同于时刻被好友、学生围绕着享受婚礼的Eduardo,Mark始终安静地待在那个角落,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局外人。
*
圣诞假期过后,学生返校。
Eduardo绝望地发现他们几乎人手一份《预言家日报》,面对讲台下的八卦视线,Eduardo头一回升起了一丝丝辞职的冲动。
然而即使Mark已经恢复了“清白”,学生们对Mark依然保持着敬而远之的态度,因为在学生返校当日,一位戴着巨大圆框眼镜的姑娘突然对着十米外的Mark尖叫了一声,晕了过去。
没有人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就好像平平常常站在那里的Mark把她给吓到了似的。
更诡异的是,不论好友同窗们如何询问,圆框眼镜姑娘对自己尖叫的原因顽固地守口如瓶,于是流言四起。
Mark似乎也不介意,依旧在霍格沃茨中独来独往。
冬天渐渐过去,白雪消融,春天到来,万物复苏,连打人柳也恢复了往日生机,耀武扬威地追打着练习飞行的小鸟们,看上去十分的可恶。
魔药学教授的残酷评语也在四个学院学生的口耳相传中每日更新着。
某日,Eduardo从噩梦中醒来,不知为何很想去厨房要一杯热可可。他下了塔楼 ,走到二楼时,被桃金娘逮个正着,这位以热爱帅哥闻名的鬼魂向来喜欢捉弄Eduardo,Eduardo实在怕了她,但又不愿躲得太明显让桃金娘伤心,于是只能又一次被桃金娘的猛烈追求吓得狂奔,躲进了一间空教室。
奇怪的是,Mark在,在照镜子,一面高达天花板的富丽堂皇的金边直立镜,他照得太入神,甚至没能第一时间发现Eduardo。
更奇怪的是,他穿着校医院的睡衣。
Eduardo握紧魔杖,走上前,注意管理着自己的视线,不看向镜面,而去看镜子顶部的那行奇怪的字符。
他轻声念出:“Erised stra ehru oyt ube cafru oyt on wohsi”
不像个句子。
但这样简单的把戏难不倒Eduardo,他又立刻反着将这行字符念出来。
“I show not your face but your heart's desire(我照出的不是你的脸,而是你内心的渴望)。”
这是厄里斯魔镜!
这面镜子会显示出人们内心最想要的东西,或是功成名就,或是美如天仙,所以传说中,有人终日在它面前,沉醉于虚幻的假相,为他们看到的东西痴迷,他们既不知道镜子中的景象会不会成真,更不确定究竟该怎么实现,于是被逼疯了。
Eduardo背对着镜子,一把抓住Mark的衣领,正要把Mark强行拖走,他听见一个熟悉的欠揍的声音懒洋洋地响起: “我没有疯。”
Eduardo反脚就踹了过去:“走!”
Mark还当真就站了起来,跟着怒气冲冲的Eduardo向外走。Eduardo似乎打定了主意不与Mark说话,Mark竟也沉默着。
Mark住的单人间在地下室,Eduardo要去的厨房也在地下室,他们沉默地同行了一路。
“站住”,即将分道扬镳时,Eduardo忍不住质问,“你为什么穿着校医院的睡衣?”
Mark抬起头,似乎十分惊讶地看着他,然后玩味地笑了:“家养小精灵把我唯一一件睡袍洗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