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白玉突然出声,引得屋内人都看向他,叶白玉面不改色,“我说得不对吗?”
宁曲衣颇为无奈的笑笑,夏遥也觉得刚才话题叉开了,“我救下天山派的女弟子,将人送回天山派,我便下山,却在山脚下遭到清心教的伏击,我中了埋伏受伤,勉力逃脱,无助之际林三小姐救了我。”
叶白玉想到在醉风楼夏遥刚走,林幽就来寻她,听说她走了又匆匆追赶,羽容说林幽敬佩夏遥,想成为夏遥那样的人。
叶白玉说:“林幽救你并非偶然吧!”
夏遥愣了愣,然后有些苦涩的笑了笑,“确实,她本来就是来找我的。”
夏遥说:“天山派离越刀门不远,林幽带我回了他们家,越刀门的门主好客,不仅收留我还替我寻了他们地界最好的大夫,我原本相等伤势好一点就告辞,哪知清心教的人会因此追上门来,杀了越刀门一门。”
夏遥说到此处,面上怒意与悔恨各占一半,夏遥说:“越刀门除了林幽无人存活。”
夏遥说时,声音哀婉又悲伤,她悔恨,若不是她借住在此,救了她的越刀门,也不会遭此惨祸,她从不怕死,却牵连无辜之人惨死。
她有罪,却无法赎。
第72章
夏遥的神情,语气感染了所有人,一时无人说话。
苗九借着烛光往床上看去,这人和她有同样的命运,有同样的仇人,尽管还未互相认识,苗九就对她生出同病相怜的感触。
没人说话,让气氛有些压抑,最后叶白玉说:“不早了,先休息吧!我们这边有些简陋,你们将就在这里休息一晚。”
夏遥点头,接受这个安排,现在能有一个栖身之所已是幸运。
所有人沉默接受这个安排,闻起率先踏出房门,叶大虎跟在后面,“这就休息了,我们还没吃晚饭呢?”
一旁的连翘小声呵斥:“都什么时候还想着吃!”
叶大虎有些委屈,也小声说到:“我知道,但是饿了是要吃饭的嘛!活着总要活下去。”
连翘没说什么,反而跟在后面的叶白玉道:“下个面吧!我也饿了。”
闻起听罢去了厨房,连翘和几个徒弟去帮忙。
叶白玉还站在门口,他站姿挺拔,像一把锋芒毕露的利剑,宁曲衣在他身后,觉得叶白玉好像比第一见的时候长高了些。
宁曲衣跟在叶白玉后面,想跟他一起出去,夏遥却叫住了他们。
叶白玉和宁曲衣一起回头,夏遥说:“谢谢。”
叶白玉没什么表情:“刚好碰上而已。”
夏遥因伤还是坐着,但她背脊挺直,那是她在世为人的唯一信仰。
夏遥说:“你舅舅曾经送过我一句话,我将他奉为我的人生准则。”
叶白玉不知为何夏遥会突然提到他舅舅,但他还是顺着夏遥的话问:“什么话?”
夏遥说:“他告诉我,人行一世,不过衣冠正,身影正,行大道,随心而已。”
叶白玉听着这话,他舅舅倒从未对他说过这样的话,他舅舅只说过希望他开心而已,叶白玉感觉这话的意思也差不多。
夏遥接着说:“你很好印证了你舅舅的这句话。”
叶白玉想了想,他做事也挺随心的,点点头算是承认,然后说:“先休息,我等会让苗九给你把饭带过来。”
叶白玉说完就走了,宁曲衣也跟上。
出去后宁曲衣对叶白玉道:“清心教已经越出他们的势力范围,开始滥杀,越刀门救了夏遥就遭到血洗,你救了夏遥不怕惹祸上身!”
叶白玉看了看宁曲衣,他说这话不是责怪之意,是站在常人角度为他分析这事的弊端:“都是熟人就在我眼前我怎么能不救,再说我为何要怕惹祸上身。”
宁曲衣笑了,确实是他认识的叶白玉,不会因为对手强大或事情艰难而退缩,只凭心想。
叶白玉从来就是一个与众不同的人,宁曲衣为结识这样的人自豪,他想他可以看到叶白玉实现他的目标那一天,他应该站在高处,俯瞰一切。
吃过晚饭后众人回房休息,一夜无事。
闻起向来是最早起来的,他去厨房把火生上,再把叶大虎和铁自力叫起来晨练。
叶大虎睡眼惺忪对铁自力道:“我去叫师妹。”
铁自力点头,叶大虎朦朦胧胧走到苗九房门外,正欲敲门门却自己开了,苗九见到叶大虎第一句话就是:“夏遥姐姐走了,留了一封信。”
叶大虎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苗九说的什么。
叶大虎说:“我去叫师父。”
叶大虎在门外拍第一声门的时候叶白玉就醒了,只是在判断敲门的是叶大虎后,叶白玉不想动,他裹着被子往床里面挪了挪,最后是宁曲衣开的门。
苗九举着信递到叶白玉面前:“夏遥姐姐走了,给你留了封信。”
叶白玉裹在被子里,整个脸只露了眼睛在外面,他懒得去看信,“信上说了什么?”
苗九看了看信,她认识的字不多,最后将信递给宁曲衣,宁曲衣接过信,快速看了一眼,“夏遥说她走了,把林幽留下让我们帮忙照顾。”
叶白玉闷在被子里没有说话,宁曲衣在说了信上内容后又道:“她应该是怕牵连到我们,才连夜离开。”
叶白玉被声音惊醒是身体本能,实际上他还没睡醒,在听到夏遥离开后,他没什么意外,他对苗九道:“你们照顾好林幽便是,若没其他事出去吧。”
叶大虎和苗九听话离开。
叶白玉原以为救下夏遥和林幽,只是他们在等待山门修好时的一段插曲,待林幽伤好离去,这事也会画上句点。
结果却因苗九的一句话变了样。
事情起因是这样的,林幽醒来后,不哭不闹,也不说话,苗九想着林幽和她有同样命运,便一直陪在她身边,与她说话,可是无论她与林幽说什么,林幽都无应答。
最后苗九说到:“我的亲人被杀时我也同你一样,有那么一瞬间我也想同他们一起去了。可是我又想,我的仇人还活着,我不能就此死去,我要报仇,于是我认了师父,我师父很厉害,我想等我把我师父的本事学会我就可以报仇,我一定要用仇人的血开祭奠我的族人。”
苗九说完这段话时,林幽的眼皮动了动,她与叶白玉交过手,也见过他与人动手,他的本事,林幽心里有底,于是她从床上挣扎起来,跪到了叶白玉面前。
叶白玉正在喝粥,他现在是越来越懒了,喝个粥都要宁曲衣亲自递到他手上,宁曲衣有时候在想,若是自己一直纵容他,下次该是要他喂了。
林幽突然跪到叶白玉面前,差点惊掉叶白玉手中的粥碗。
叶白玉定了定神,林幽就这么跪着,也不说话,叶白玉想了想,“你就是谢我救命之恩也不用行如此大礼。”
林幽道:“你我第一次见面时,我们比武,你说你赢了便收我为徒,我来履行诺言。”
林幽说着便弯腰三扣头,然后叫了声:“师父。”
叶白玉被林幽的行为惊到了,在旁边的宁曲衣也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怎么好好的,就突然拜起了师。
叶白玉当初是和林幽说过,他赢了林幽就叫他师父,当时林幽是拒绝的,叶白玉当时也是玩笑话,今日重提,叶白玉从短暂的惊愕回神。
叶白玉问:“你为何想拜我为师。”
林幽坦白:“练武,复仇。”
叶白玉放下手中粥碗,隐隐有些头疼,除了自己收的两个,要拜他为师的都是要复仇,这样可不太好。
叶白玉说:“你若是复仇我怕是当不起这个师父。”
林幽说:“为何,苗九不也一样。”
叶白玉想了想说:“因为我要开宗立派,所以我确实需要收些弟子,但我不希望我的徒弟活在仇恨之中。”
林幽没有说话,她现在唯一想的只有复仇。
叶白玉观她神色,也听宁曲衣说过一些他的近况,不吃不喝像个活死人,而此时说起复仇时,才有一丝活人气。
叶白玉见过曾经的林幽,功夫虽然一般,为人却正直,这遭逢巨变,复仇可能也是唯一的支柱了?
叶白玉想了想说:“我当时收苗九为徒时,说过我的徒弟必须言行身正,我不阻止你复仇,但你也不可因仇恨蒙蔽双眼,做下错事。”
叶白玉言下之意是打算收林幽为徒,林幽也听出叶白玉的意思,再弯腰叩首,算是礼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