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爸准备点烟的手抽搐地停下来，最后把打火机和烟塞回烟盒里。
宗才像是没看到宗爸吃瘪的表情，只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不在意地问：“怎么了？”
“你妈觉得你心情不是太好。”宗爸也不怪宗才没给他倒，一心想着任务，“聊聊？”
“就工作上的事，没什么可聊的。”
宗爸轻笑一声也给自己倒酒，“养你这么多年，你屁股一撅我就知道你要拉什么……”
“砰——”宗才与宗爸碰杯阻止最后一个字的出现，他摸着自己的脸问道：“这么明显吗？”
“是啊。”宗爸细细抿一口红酒，醇厚的口感与馥郁的香气让他忍不住多喝几口，“你的演技也就那样，别强求了。”
“……”虽然父子两人的相处模式一直是这样，但他今天是弱者难道不应该被照顾一下吗？“你到底是不是来安慰我的？”
“是是是！”宗爸一时被美酒勾走了魂，听到宗才的抱怨才回神，“说说吧，别让你妈担心了。”
“只有我妈担心吗？”
“我也担心行了吧，有完没完了！赶紧说！”
这么互怼几轮后，宗才的情绪稍微好转一些，他也有力气和心情和宗爸开口讲述自己最近的难堪。
“我的助理偷偷把我的行程卖给了黄牛。”
“嗬~”
“我的经纪人过段时间也要离职。”
“哟~”
“老楼这个月月底就要停止营业。”
“害！”
宗才把嘴唇抿成一条线，气冲冲地瞪着宗爸，“你最近迷上相声了是吧？”
“哈哈哈，没有没有，我就陪你妈看了几场而已。”宗爸挺胸端坐道：“我的错，你继续。”
“最后就是……我用了些不恰当的手段惹裴钦生气了。”
“哦……还有吗？”宗爸睁着他那双大眼期待地问。
这都已经够让人烦躁了，要是还有其他事情他说不定整个人会崩溃到怀疑人生。
宗爸接受到宗才的眼刀，收起脸上戏谑、玩笑的表情，认真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详细说说看。”
花了二十分多分钟把这几件事讲述完毕，宗才将手中的红酒一饮而尽又倒了满杯。
“你怎么打算的？”宗爸爸问。
“助理我不想招新人了，反正这段时间不忙，我自己搞得定。”宗才一边喝酒一边说：“经纪人……之后再看吧，不知道宇宙传奇怎么安排的。”
刚刚倒的一满杯酒转眼见底，“但我觉得不甘心！我很气！邹栒那个混蛋！要不是他，事情不会变成这样！”
酒精的影响让他有些大舌头，“我说我要砸锅卖铁，但就算我真的这么做了也不能把他怎么样，他被资本保护得好好的呢，谁能把他拉下来啊？！”
他还准备再倒满一杯，宗爸拉住他的手摇头道：“用这么好的酒酗酒消愁，太浪费了。”宗爸拿走酒瓶只给他倒了浅浅一层，“事情太多，让我们一件一件整理，先说说钟佳和钟简吧。”
宗才的眼神迷离，瞳孔涣散，听完宗爸的话猛然吸了吸泛酸的鼻子用手掌按住双眼。
宗爸说：“世界上留不住的有两件事，流逝的时间和决心离开的人。既然钟佳和钟简决定要离开，你该做的就是说好那声再见。”
“人生其实是先加后减。”宗爸似乎有什么感悟，他闭上眼靠在沙发上，“到了我这个年纪就会明白，越往后身边的人越少，如果像你这样对每一个人的离开都要伤心，到我这岁数眼睛会瞎掉的。”
“可是一点征兆都没有，太突然了，都不给我一个心理准备。”宗才把手拿开，手心湿润一片，“爸，我觉得我做人太失败了。明星明星做得不温不火，经营个餐厅最后惨淡收场，把他们当做姐姐和弟弟但最后也没有留下来，被那个混蛋逼到这个地步都没办法反抗，我喜欢的人也不和我说话，就我一个人演独角戏。”
面对宗才的自我否定，宗爸没有反驳也没有同意，他只是就事论事道：“先不说别的，裴钦这件事你做的是真错。谈恋爱和经营餐厅是一样的，你不用真心换真心整天搞那些花里胡哨的能有什么用？”
宗才立即反驳：“我怎么没有用真心了？我是真的喜欢她！”
“既然真心喜欢她，为什么非要耍这些小把戏？没有这些你就追不到她了？”
明明是安慰怎么又变成批评他的不是了？宗才觉得委屈，“那我还不是想快点！你们不也天天念叨我没有对象！”
“唉！”宗爸叹口老气，“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性子急，当初我为了追你妈，连着一个月不间断去她工作的电影院看电影，我图速度了吗？还不都是按部就班。”
被数落的宗才不甘示弱，“那还不是因为你只敢靠买票的那几分钟搭话，咱爷俩可别五十笑百步了，你以为我这胆怂性格遗传的谁？”
“怎么人身攻击呢？！”宗爸被揭穿但也懒得和他一般见识，直白地问：“就说你错了没吧？”
由于酒精的作用，刚刚觉得燥热的宗才现在有些冷，他蜷缩成一团倒在旁边，用最狠的语气说最怂的话：“哼！我错了！”
“但是有什么用？裴钦她现在都不信我了，无论我干什么她都觉得我在使计。”
“活该，谁让你狗。”
宗才蹭地坐起身，“别人身攻击好嘛！还有，你从哪学来的这些形容？”
宗爸故意嘚瑟，抖动上半身，“谁还没个手机呢～”
“……”
可还别说，被宗爸这么一闹，宗才的心情居然没有刚刚那么低落，酒还醒了一大半，“我要怎么办才能让她捡回对我的信任？”
“人家不都说了嘛，你什么都别做，就让时间见证你的本性。”
“可我看到她就不自觉地想靠近，想和她说话、想牵手、想拥抱、想……”
宗爸爸连忙制止：“停停停，再说下去就少儿不宜了。”
“你想哪去了！”宗才满脸通红，不知道是上头还是害羞，他又蜷成一团，“算了算了，这事也不是一天两天能解决的。现在最主要的是老楼和邹栒。”
宗爸替宗才捋清思路，“老楼和邹栒，你想先处理哪个？”
宗才仔细想了想，认真回复：“邹栒吧，老楼的停业不说全责，但至少一半是他的锅，不出这口气我真的没心情重开餐厅。”
“嗯……”宗爸摸着下巴思考片刻说：“可我好像记得，你刚刚说他是被资本保护的人，就算你真的砸锅卖铁也对付不了他。”
这爹可真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光砸我自己的肯定不够。”宗才的酒已经完全醒了，他正色道：“只有资本才能打败资本。”
“不懂，解释一下？”
“意思就是，我可能真的要卖房子了。”搏一搏，单车变摩托；疯一疯，平民变富翁。为了报仇他的这个决定真的疯狂，但是一旦成功，他不仅可以报仇雪恨，还能把本金和第二个老楼赚回来。
资本与普通投资者的最大区别大概就在于他们敢投下血本，能舍得孩子。
宗爸一直以来想卖房子，但这次真的要走到这一步时多少有点怵。他怕宗才头脑发热赔得血本无归，一千多万对宗才来说赚得快，但在他眼里可能是一个平民半辈子的钱，用半辈子的血汗赌一次报仇的机会，邹栒面子可真大啊。
他还是经不住诱惑拿过放置一旁的香烟猛抽几口，橘红色的火光快速闪烁。半宿，他吐出烟雾掐灭还剩半根的香烟道：“我之前也说过，不管你的决定是什么，我和你妈妈都会支持你，现在也是。”
宗才没想到宗爸会这么快接受这个决定，他诧异地确认问：“爸，真的吗？”
“明天一起找个中介把房子挂出去。”
看来是真的了，宗才感激又感动地想给宗爸一个拥抱却被对面的人嫌弃地拒绝：“起开，别跟我没大没小的。”
“……”
任务完成，宗爸功成身退，他拿走烟和酒对宗才说：“今晚早点睡，明天开始办正事。”
宗才点头，“我还有一点事情要处理，处理完就睡。”
宗爸边说边向楼梯走去：“那我叫他们上来了。”
宗才正拿手机给别人发信息，嘴上敷衍回答：“好，晚安。”
走到楼梯拐角，宗爸忽然停下脚步，笑得慈祥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