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
“所以,孟怀枝对你锲而不舍,不过是出于对他母神的眷恋。因为朱雀翎,是维系他们母子天伦之情的纽带,白惜月...”沧云静笑了,笑得冷蔑又讽刺,“是你,是你剥夺了孟怀枝的母爱!没有你,他会拥有正常的家庭,健全的父母之爱,他会活的比任何人都痛快恣纵!天帝之位是他囊中之物,而天底下能与他匹配的女仙也只有我,他将拥有为人艳羡的所有一切,而不是跟着你,受尽天下人的白眼和诋毁!”
“你一边向孟怀枝索取爱情,一边狠狠剥削他的亲情...白惜月,我是佩服你,我佩服你没心没肺,脸皮比城墙还厚...”
“不要说了!”
一直沉默的仙子突然大喊一声,不停地摇头:“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
“白惜月,你以为他真的爱你吗?”沧云静俏丽的鼻端逸出一声冷哼,“如果没有朱雀翎,他根本不可能看上你!”
“够了!”强行按下汹涌翻腾的种种心绪,仙子尽量以平静的口吻说道:“本宫与孟怀枝之间的事,还轮不到一个外人来说嘴!沧云静,我奉劝你一句,不要玩弄晟儿的感情,你若是伤了他的心...我饶不了你!”
“白惜月,我在做什么我很清楚,反倒是你,靠剥削别人母爱而偷来的爱情,一定很甜美吧?你就好好的,好好仔细去品味吧!”
语毕,一个掐诀,沧云静消形而去。
此时,白惜月小心翼翼提着的那口气,瞬间就被抽了个干净。她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一颗心扑通乱跳慌乱不已。
是啊,那个时候,孟怀枝他才一百岁,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奶娃娃...却能够毫不犹豫,跌跌撞撞地奔向自己,口口声声说着“喜欢”,抱住就不撒手了。
他所谓的一见钟情,一眼认定...钟情的,认定的...
真的是她吗?
白惜月不敢细思,只要一想到有那个可能,就只觉得天旋地转,心痛难当...
孟怀枝,他到底爱的是我?还是那根...牵绊着他和干娘的,朱雀翎?
第89章 归来后,就成亲
不知为何, 向来雷打不动日日到岗的苍龙阁主孟怀枝,却欠了好几天的朝会,引得众仙纷纷揣测, 难道是阁主同公主之间发生了龃龉?
沧云静满心以为是自己的那番离间,成功让两人生了嫌隙,其实不然, 因为就连白惜月, 也不知道孟怀枝去了哪里。
不过,她也无心琢磨那人的去向, 眼下,气焰越发嚣张的魔界, 才是最令人头疼的。
近来, 她常去紫微宫议事,往往一呆就是半夜,身心疲惫又没有孟怀枝的消息...白惜月这心里, 渐渐撺起一团无名火, 身边的仙婢臣属偏又周到乖顺得很, 让她挑不出一点错处来。是以,这团火只能一直憋闷在心头, 由它愈演愈烈, 却无处可发泄。
直到, 直到某个月色朦胧的良夜, 久不见人影的孟阁主, 终是现身于她的寝殿。
用海珠冶炼而成的瓦片, 珠辉散淡,同皎皎月光交融成满室的霜色。
白惜月甫一踏入寝殿,便见孟怀枝就站在榻前三尺, 恰好与窗外透进来的珠辉月色相逢。
整个人梦幻缥缈的,仿佛下一瞬就会消失。
她突然就,说不出口了。
关于朱雀翎,关于一见所钟之情,关于她和他的一切...
原本,原本她都想好了说辞,如何铺陈,如何推演,如何诘问,甚至...甚至拿捏怎样的语调和口吻,根据他的回答再配以怎样的表情和神态。
然而,就在见到他的那一刻,消散了,通通消散了。
心里撺掇已久的邪火,几乎奄奄熄灭。
她只是离他三步远,站得笔直定定望着他,就在这淡白微光之间,那人一双清亮墨瞳似晚星。
他说:“月儿,我只有你了。”
兴师问罪的心思凉了大半,她看着他,问:“发生了何事?”
孟怀枝慢慢走过来,牵起她的手腕一把将人拥入怀中,他身上清淡又好闻的龙涎香,似乎将月光与珠芒都尽数熏染。
“父君和母神,他们离开了。”他将怀中的仙子搂得更紧,声线颤抖,“竹屋里没人了,我花了几天时间,用神力在六界搜寻,也没能寻见他们的灵息...月儿,他们走了,他们彻底的离开我了。”
“孟怀枝...”她声音很轻,听起来像叹息。
原来,越是德高望重,越是离去的无声无息。九重天上是天外天,那已是仙人能去往的极限,无上天?在神尊未现世之前,六界连听都没听说过...
去哪里寻?根本就...
无处可寻。
“没事,你还有我。”她轻抚他后背,这一刻,她真觉得自己像一个...温言软语安慰孩子的母亲。
“还好,还有你,我还有你...”孟怀枝语染哭腔,可到底没落下泪来。
白惜月心如刀绞,她知道干娘对孟怀枝很是冷漠,然而,他仍是如此眷恋着自己的父母。如果,如果干娘没有将她的朱雀翎割舍给自己,那么,那么保全了舐犊之情的干娘一定舍不得...舍不得离开自己的儿子吧?
诚如沧云静所言,她是个无情的小偷,这份铭心刻骨的爱恋,原本不该属于她的。
仙君很坚强,他没有哭,她却已是泪雨阑珊。
孟怀枝感受到颈间的湿意,他不明就里,只当是仙子心疼他,痛他所痛,如此,心头是越发感激。感激上苍垂怜,感激母神当年的割舍,感激他的小狐狸...愿意爱他。
不知是谁先吻的谁,混着泪意的吻格外缠绵,还带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决绝。
似是一种默契,起于拥抱止于亲吻,两人时常合卧一榻却从无更深的试探,孟怀枝只是从背后静静搂着仙子,仿佛这样已足够。
“如此看来,魔界是有高人坐镇。”暗夜里,一双浅褐瞳眸明明灭灭。
“嗯,”孟怀枝微微颔首,“虽我压下了消息,但最近魔界动作频频,绝非偶然...”
“前段时间,晟儿来天庭,说是魔界陈兵妖界边境,屡屡挑衅。你也知道,妖界涂山,本就是从青丘分离出去的,两界一衣带水,唇亡齿寒,青丘绝不坐视不管...”
孟怀枝应道:“新任魔尊李登宵手段强硬,一统魔界大大小小的部族势力,麾下魔兵以百万计,青丘和妖界加起来都不够打,晟儿会上天庭呈情,是意料之中的事。”
“是啊...”白惜月叹气,“看起来是要敲打妖界,实际上,是在试探天界。既然胆敢觊觎天庭,那么,李登宵的目标,实是一统六界。”
“魔界的这位高人,居然能探知母神的下落,修为属实深不可测...”仙君剑眉一蹙,心中有极其不好的预感。
“是啊,你今天告诉我这件事,再联系魔界的作为,我真的脊背都有些发冷,那该是怎样的一个敌人啊...根本无法想象。”
“届时,天魔两界交战,月儿,答应我,不要以身犯险...”他声音低沉,搂紧了怀中的人。
“太迟了,”白惜月却轻轻摇头,“我已请命天帝,一旦魔军犯境妖界,天界青丘亦会随之联动抗击,而我,将会是天庭指派的主帅。”
“为何?”孟怀枝不解,“战场刀剑无眼,你又是天庭唯一的储君,还有那么多合适的人选,天帝怎么会愿意让你犯险?”
“因为沧云静也请命了。”
仙子只答了这一句。
孟怀枝只能妥协:“好吧,我随你出征。”
“你知道的,我现在需要一场战争立威,以收人心。”白惜月眸光深沉,十分冷静,“你放心,文有景澜辅佐,武有九师兄帮持,更有晟儿和夜筝姑姑殿后...我只是去走个过场,捞个名声罢了,不会有危险的。”
“可是...”
仙子打断他:“你我虽不在乎外界的眼光,但我知道别人是如何议论我的,说我以色侍人奴颜承欢,用狐媚迷惑了你...我不可能事事都依赖你的,孟怀枝,我是天宫唯一的公主,更是天界未来的女帝,这条路,只能我自己去走...”
“我以为你不在意,是我唐突了...”仙君语气歉然,继而担忧说道,“魔界的那位高人拥有那般精深的修为,按理说,应早已是超脱物外了。是以,我想他的目的,可能并非是六界...不知底细,才是最可怕,连谈判都无从下手。”
“不怕,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你是神尊留在世间的唯一血脉,神力无边,有你护着我,没人伤的了我。”她轻拍他手背,以示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