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里像条砧板上的鱼誓死挣扎。
他扭住她腰,从后又别过一只手,牢牢扣住她双手腕,明当当惊呆,不敢相信自己的战斗力低至如此,要三秒吗,大概一秒钟,她就被生擒。
他胸膛的热度烫伤她背,她臀部还抵在他小腹,但是无论明当当怎么挣扎,是扭上身,还是臀部往地下瘫,企图从下溜走,都被他识破,他把她像只小鸡一样拎起来,从腰腹上。
“啊啊啊!”明当当绝望,眼看着自己离地,被他箍着往下带了十几米。
我跟你拼了。
她在绝望中爆发极致抵抗力,心中呐喊出这一排字,像战争前的誓师大会,续足了全身力量,一个鲤鱼打挺从他手臂中挣脱,后果就是这个动作此时此景过于高难度,她往下摔了一个滚,将路牙边沾着露水的茅草吃了一嘴,满身狼狈。
“当当……”这下时郁可恼了。
他声音虽没有暴喝,但对于一个做音乐的人而言,他可以用最平缓的声调表达一百八十种不同情绪,此时平缓中声带又往后缩的这种可以听到嘶气合音的方式,做为同样音乐人的明当当算听出来。
他发大火了。
她爬起来,冷翘嘴角,示威嘲笑,维持表面上的镇静。
时郁一双眼,在暗色下犹如利器,使她真切感受到这人的情绪。
他不是李辰,什么事都依着他,他生气时她就得挨罚。
明当当只觉得眼前晃了一下什么影子,接着被连腿拔起,她“啊”一声惊慌失声,像一根长得好好的萝卜,被倏地摘去,在天旋地转只觉得颠簸的视线中,萝卜被弄了个底朝天。
他不仅摘她,还不尊重她,这是对萝卜极大的侮辱。
明当当被倒挂他肩上,用拳头使劲砸他背,“你给我放下来!”
她头发往下倒,喂了一嘴,边吐边发大火,“姓时的你王八蛋!你谈女朋友就被绿,娶老婆就被出轨,你生儿子就不是你的!!”
他抬手一巴掌扇她臀上,冷酷又无情。
阵痛从那部分传回大脑时,明当当呆,这不是真的,她对自己说。
他竟然打她屁股……
还打的那么重……
“性骚扰!变态!王八蛋!”她越发挣扎,她现在屈服,她就不是明当当。
咬他。
咬他腰。
脑内冒出这个念头时,她发现不切实际,因为走动中,如此颠簸,她趴不住他腰,得不到着落点,根本咬不着不说她反而随着时间的增长有晕吐迹象。
“你放我……”她气若游丝,呕了呕,“我要吐了……”
他闻言,脚步似有放缓。
但是没用。
明当当好难受。
她是学音乐的,不是学体操的,太他妈难受了。
正觉得难以承受之际,她向下的发被往上滑出一个弧度,接着星星月空尽现眼底,获得这一切时,同时收获一张俊颜,和耳畔他心房跳跃的幅度。
他睨她,居高临下,横抱着她问,“还闹吗?”
作者有话要说:当当:我要离开你!
哥哥:不,你不想。
第32章 妹妹
闹不动了。
浑身发软, 头晕眼花。
被他颠着不知道走了多久,到达人声喧嚣的地方。
他将她安置在一张白色塑料椅子中,带着靠背, 她往后靠在上面,看着他直起身, 背光问她,“吃点什么?”
明当当眼眶泛红,就是不说话。
他摸摸她头,笑着低喃:“听说喜欢烧烤?”
“你都打听过了还问什么?”她红着眼冷瞪他一眼, 不想说话,偏头看大马路上停着的各色旅行大巴。
马路对面挨着的就是一条河流,白黄色石块分布河床, 夜晚好多孩子在下面玩水。
嬉闹声成片。
烧烤摊上人满为患, 她被安置的位置是马路边缘,铺着绿色的假草皮,桌子在凹凸不平的地方摇晃。
下面是一个酒店门前的广场,七八张烧烤摊的桌子堂而皇之放着。
中间一处噼里啪啦的篝火。
旅行团的客人承包了这堆篝火和旁边的露天KTV。
刘若英《后来》的声音被一个女孩子唱的荒腔走调,但不妨碍那旋律和篝火噼里啪啦的声音, 一起入了明当当的心。
她感觉到燥,又感觉到舒爽。
表皮被晚风河滩的沁凉舒润, 内心又被那个为她点一大堆东西的男人焦躁。
他还买了一只蛋糕,巴掌长的直径,够她一个人吃。
接着,他拉了椅子在她对面坐下, 从刚才带来的袋子中取了一只什么东西,弯腰将她小腿拎起来,明当当察觉他意图, 狠狠地往前送了一下。
地表凹凸不平,她椅子大晃,他倏地靠近,一手按住她扶手,两人近在咫尺,他眼睛黑亮,比月色柔,比河流潺潺,像是没有威胁,实则却令她心惊肉跳。
“上药。”他淡淡的两个字,警告的看着她。
相比揍她屁股时的一巴掌,此时态度堪称和风细雨。
他将她左脚踝抬到他膝盖上,拧开药管,往她摔伤的皮肤上打圈儿敷着。
“别以为这点蝇头小利我就屈服你。”
“小时候说过吧,我不廉价。”
还有什么?
明当当想了想,“我要的你给不起。别招惹我。”
“你要什么?跟哥说。”他抬眸,认真盯着她。
“别使用这个称呼。”她恶心,“之前的和解假的。我恨你,恨到死。”
时郁望着她,“真恨?”
“当然,”她笑吟吟,悲凉地说,“你凭什么以为小孩子不会长大?还当我八岁?八岁犯的错误我再犯一次吗?”
“是错误吗。”时郁给她的脚揉完,拧好盖子丢进袋中,他没看她,而是看着马路对面的河水,“当当,你想怎么惩罚?或者你想要什么,哥都答应。”
“你把自己搞的这么卑微干嘛?”她只会嘲笑他,“这世上谁离了谁不能活?或许你打算弥补自己内心遗憾,现在功成名就,非要对我这个小丫头找点拯救,好身为救世主的快感么?”
不然她想不通,他干嘛抓着她不放啊。
“我恨你恨到不行,你知道吧。大概我也可以讲给你听啊,在你出国前半年,你就开始拒绝我了对吧?”
“那时候你可以两个月不回家,电话也不主动打给我,让我天天想念你,然后打给你时反复担心是不是惹你讨厌?我患得患失几个月,你有问过我感受吗?”
“有什么你都说出来。”
“时郁,我真的恨你,你现在的仪态让我更加不能接受。你凭什么兼济天下式的豁达,因为你比我富有吗?你开了NEXT,你用手段签了我,给我造世主的关怀,我就该感激涕零?不这么做,你就一步步逼着我,从公司,再到外头,你不给我喘气的空间,以为是对我好吗?”
她叫嚷着说,“我现在都病了,我感觉很不好,你害得我……”
结果她都这么惨。
他仍然云淡风轻,只是起身用体型优势压迫她。
“别摸我。”她拒绝贴在额上的那只手。
他不仅摸,还对她加以言语苛责,“逼你去漂流了?逼你离开酒店一个人往山上走了?不为你,这趟拍摄我没资格来吗?”
他也不扪心自问,他说这话羞不羞耻?
明当当感觉自己鼻腔里喷出的气息带火。
还有唇上,也干燥的要命。
她偏头,固执避开他,然后因为地表的不平坦,她椅子晃着,像要摔下去。
“你发烧……”他拉住她的椅子,单手从袋子里摸索。
她虚弱笑了笑,“小瞧你,退烧药都提前买?”脸色一变,又讽,“真煞费苦心!”
“再说话,小嘴封起来。”
“你封!”她不甘示弱。
然后眼神一晃。
这人疯了。
他那只戴几百万腕表的手,从袋里出来时真的拿了一卷胶带,在她眼前晃了晃,警告,“继续不听话,哥真的会把你捆起来。”
她一时脑袋晕乎,也不知他说的真假。
只觉得他眼睛好亮,又黑又危险。
“你变了……”
“什么?”他强行喂了一管退烧液进她嘴里,那张平时水润的唇此时干燥到起皮,温度来得特别猛,管子出来时她当水喝,小巧舌尖恋恋不舍在上面勾了两圈。
时郁拉出一截银丝出来。
他嫌弃,眼神却越发深沉凝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