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知道的,此次太子能否成功,决定着与皇后一派这么多年争斗的胜负。但同时他也知道太子妃在太子心中有多么重要。
卫府呢?如果说太子妃不见了,卫府会怎么样?外臣要想进宫,得先征得皇帝的同意,这么一来,陛下就知道太子妃不见了,太子又不在,他这颗项上人头绝对保不住呀,他是东宫的管事太监,不要他的命要谁的命。
人都是怕死的,常禄也不例外。
他扳起指头算起了时间,太子已经走了十多天了,即使事情没有完成,依太子的性子,得到了太子妃不见得消息,是绝对会赶回来的,他不能在关键时候坏了大事。
于是决定先自己找,说不定就找到了。既然在梅园消失,就先从梅园开始重新找,足足又找了一整夜,别说是人了,连个头发丝都没有找到。
他觉得这样不行,若太子妃真的被人带出了宫,这样是根本找不到的。
正在常禄一筹莫展的时候,陈逾白收到了段暄的传信,他在这个清晨拿到了经过段暄修改整理的账簿和文书。
“明天午后我会以三皇子使者的身份去草寇山寨相谈,殿下那时候攻上来。”
“不,你今天就去,我现在就回去整兵,今日午后就攻上去。”
“今天三皇子的银两还没来,我用什么去谈?”
“我给你,你马上就去!”
“殿下为何如此急切?证据已经在我们手中,何必准备的充分一些,将其一举拿下。”
陈逾白眉心微皱:“段暄,我觉得阿沅出事了。”
昨夜,他梦见卫婵沅一直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哭喊着。惊醒后,心中十分慌乱,他是一刻都不能等了,一定要亲眼看见阿沅没事,他才能放心。
段暄摇摇头,“我看不是太子妃出事了,是你魔怔了。”
“你不懂。就当是我魔怔了,银子我给你,草寇今日午后必剿。”
一拍桌子,陈逾白起身离开了,根本不给段暄说话的机会。
这场剿匪,一切都按照布局进行着,大获全胜,当兵将攻入山寨后,立刻在陈逾白的指挥下进了后山,采矿口很快被发现。
收兵回营,陈逾白并没有松口气,而是找来了秦善和何六安。
“你们负责善后,我即刻启程回帝都。”
“是宫中出了什么事吗?”
陈逾白看着秦善,顿了顿,说道:“我担心阿沅,我不放心。”
陈逾白眼中的焦急如此明显,秦善眉头一紧,“我跟你回去。”
“不可,你现在是骑兵营的主将,要带领军队,我并没收到任何东宫的传信,只是不放心,因她从没离开过我的视线这么久。”
秦善愣了一下,他没想到作为太子的陈逾白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也深刻的理解到了他对阿沅的感情。
“好。”
当夜,陈逾白骑上了快马,直奔帝都。
而在纠结中的常禄做了决定,先找三天,找不到就传信给卫府,治罪就治罪吧,这条命能换太子妃一命,他也算死的其所。
找了三天,把皇宫他有能力可以找的地方都找了,没有一点消息。
常禄咬紧了牙关,写好了给卫府的信,刚用蜡封好,就听到了东宫正殿院落中一片嘈杂。
他慌忙放下信往门口行来,没走几步就看见陈逾白风尘仆仆的迎面走来。
一瞬间他的泪就流了下来。
“殿下,殿下你可回来了。”
“发生什么事了常禄?”
“是,是…”常禄看着自己主子,突然放缓了下来:“殿下,我说了您千万别着急。”
“说!”
“太子妃不见了。”
“怎么回事,常禄,你脑袋不想要了!快说!”
常禄将事情简要说了一遍,陈逾白未及进殿,未及换衣,先往容贵妃处行去,常禄一路小跑跟在身后。
等不了通传,推开寝殿门,陈逾白直问坐在软榻上品尝糕点的容贵妃,“母妃,太子妃在何处?”
容贵妃看了一眼身着盔甲风尘仆仆的陈逾白,先是惊了一惊,但很快就塌下了身子,慢悠悠说道:“梅花宴赏梅花时,她撒了酒,说是去整理一番,谁知人就不见了。”
陈逾白捏紧了拳头,“母妃是想让我此刻就把那份文书交给父皇吗?母妃当真以为我手里握着的薛家证据就只有那一件吗?”
容贵妃起身用不可思议的看着陈逾白,“太子,你疯了!薛家为了你废了多少心思,你怎么能如此对待有恩于你的人,为了一个女人你要和我翻脸吗?”
“孩儿从没想过和母妃翻脸,可母妃也要知道薛家是因何起势,您是因何稳坐贵妃之位!”
容贵妃睁大眼睛,愣在原地。因为什么,自然都是因为她过继了陈逾白这个太子,这个晟国的储君。
“可你年幼之时若不是我和薛家为你筹谋,你早被皇后算计了,还能位居东宫?”
是的,不论是把他当权力的棋子还是傀儡,容贵妃和薛家确实帮过自己,也正是因为如此,这种牵扯的利益,让他拿到证据时,才没有立刻给皇帝。
他还需要他们帮自己坐上皇位,而他们更需要自己获得权力地位。
“我从没忘记母妃和薛家做的一切,孩儿现在只想问一句,母妃可曾将我当做过自己的孩子?”
“是,当然是。”容贵妃一直在等陈逾白问自己这个问题,这么多年,他一直没问过。没想是在今日这样的情况下等到了。
“即是如此,难道母亲就忍心看着孩儿焦急吗?”陈逾白往前一步逼近容贵妃,眼眸中的暴虐压制不住,“请母妃告知孩儿太子妃在哪里?”
当陈逾白说出这句话时,容贵妃觉得自己和这个养子的关系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第52章 路口
她不怕他眼中的暴虐, 却害怕他抛弃自己。
“你去问皇后吧,本宫确实不知。”容贵妃撇过头,坐回软榻上。
陈逾白知道皇后定然脱离不了关系,但他认为容贵妃也有所参与, 才先过来询问, 现在来看, 会不会是自己错怪了。
“孩儿一时心切,望母妃见谅。”躬身行礼, 退了出去。
一刻也没停留的来到了坤宁宫。
皇后手中正拿着那个假的玉笛, 对身旁的鹤云说道:“这真的还回去了,赝品还有必要留吗?”
鹤云道:“娘娘喜欢这支玉笛吗?”
皇后轻轻摇头,“不喜欢,虽然它确实很好看。”
“殿下, 您等等, 奴婢这就去通传。”院中突然传来了噪杂的声音。
皇后将玉笛放在一边, “云公公,你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还没等鹤云走出门,就看见陈逾白闯了进来。
皇后和鹤云都愣住了, 本应该在阳江和平水镇剿匪的太子如何身披盔甲风尘仆仆地就闯了进来。
“太子, 你这……”
“母后, 太子妃现在何处?”
皇后一听原来是因为卫婵沅,立刻就松懈了下来,很是悠闲的说道:“太子真是奇怪,太子妃不见了怎么找到我这坤宁宫来了。”
“母后乃一国之母,后宫的权利都在母后手里,现在太子妃不见了,母后难道不应该派人去找吗?”
“哦?我却认为并非如此, 前几天我去探望太子妃,还被清心殿门口的护卫拦住了,所以这东宫的事呀,我可管不了。这不,太子你既然回来了,自己去找就好。”皇后随手翻开一本书打算看,这就是下了逐客令了。
陈逾白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本账簿放在了皇后拿着的书的上面。
皇后抬头,微怒:“太子这是何意?”
“母后还是先看看,再好好想一想,接下来的话应该如何说。”
鹤云一看这情景,忙屏退了左右。
皇后放下书,翻起了账簿,越看越心惊。
“你,你,这东西如何在你手中?”
陈逾白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话说马不停蹄地赶回来,他是真的渴了。
“不止这账簿,”他从皇后手里拿过账簿揣回了怀里,“还有很多。”
皇后疑惑,“这,骑兵营不是败了吗?”
“母后的消息还真是滞后,不过,应该很快会传回来了。”
“你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取决于母后怎么做。”
他知道皇后担心什么,这件事他没想过要告诉皇帝,经过前世,他知道自己坐上皇位的机会更大,父皇最讨厌兄弟反目,自相残杀,这件事他是绝不会亲自禀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