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她赶去医院,挂了最早的专家号。
邵书楠在医院里把能做的检查几乎都做了个遍,各项指标显示一切正常。对于那位死活也想不起来的庄先生,医生说很有可能是出现了创伤后部分失忆的情况,至于今后能不能恢复,以目前的医学水平暂时说不准。
不过不幸中的万幸,除了忘记了结婚六年的丈夫之外,邵书楠其他的记忆并没有受到影响。
对此,邵书楠也只能坦然接受。
明明恋爱都没有谈过的母胎单身,忽然多了个结婚六年的丈夫……邵书楠想想就觉得亏大发了。
来医院之前,她在网上搜了半天关于庄景严的消息。意料之中,没能找到什么和她相关的花边新闻。
然而各大新闻媒体提到庄景严时,多会用到“黄金单身汉”这个称呼。看来她俩的婚姻状况外界并不知晓,是现下流行的隐婚模式。
再加上邵书楠连夜翻遍了手机里的各类社交软件,原本想看看和庄景严的相处模式,结果别说聊天记录了,根本连个好友都没加过,通讯录里更是连庄景严的手机号都没见着。
结婚六年,连个联系方式都没有。这夫妻感情简直有够塑料的!
反正这婚看起来结得和没结一样,忘了也就忘了吧。
“书楠,书楠!”成晓婉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邵书楠回过神:“啊,你的小实习生问题问完了?”
“嗯,”成晓婉看了眼时间,“差不多得准备准备去酒会会场了。”
她说着,从箱子里翻出一条小礼服裙,却不见邵书楠有什么动静:“书楠,你的礼服呢?”
邵书楠懵:“什么礼服?”
她该不会,又忘记了什么吧?
“你难道……就打算这身直接穿去酒会了?”
“嗯,不行吗?”邵书楠低头看看自己的OL套装,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常规的年中总结会而已。说起来,以前你可都是随便一件衬衫就上的,怎么今天打扮得这么隆重。”
“邵大小姐,你没觉得打扮得这么隆重的不止我一个?”
邵书楠朝办公室扫了一圈:“还真是,怎么了?”
“你不知道吗?庄总的精英团队回来了,一同出席一会儿的酒会,”成晓婉将小礼服裙展开平铺在桌上,有褶皱的地方多压了几下,“庄总身边的那几个绩优股近些年一心扑在工作上,听说都还没女朋友。而且我们这些算不上老员工的,入职多年来第一次见老板的面,可不得好好打扮打扮。哦对了,你已婚不考虑。那什么,今年的晋升奖励,好像还会由庄总亲自颁呢。”
邵书楠脑子里“嗡”了一下,正在收拾资料的手在半空中顿住。
成晓婉后半句说了什么,她根本没听见。像是突然进入了一个结界,结界内不断重复着——
庄总回来了。
不是吧,这位大BOSS据说四年都没回国一趟。怎么她才丢失了这段记忆,没几天就回来了?
这……万一见了面,怎么打招呼?
“晓婉,”邵书楠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企图做只鸵鸟,“今晚的酒会,我能不去吗?”
成晓婉不解:“为什么啊?已经出了通知这次的酒会必须全员参加,不能缺席。而且你平时不是挺崇拜庄总的嘛?刚刚都还在回顾人家一年前的培训视频。怎么庄总回来的第一次酒会,你倒想开溜了?邵书楠你说说你,人家都上赶着往前冲,你怎么……”
邵书楠迟疑了一会儿,冲成晓婉晃了晃手机,悄声说道:“刚接到消息,我老公回来了,我可能得去见一面。”
“……唉?不是?”成晓婉没出口的话硬生生地噎了回去,“你内个纸片人都不如的老公回来了?”
“嗯。”邵书楠觉得这个形容简直不能更贴切。
“他回来干嘛,离婚?”成晓婉语气不善。
“我也希望。”
“晾着他!”成晓婉心里来气,“这么多年,你受苦受气受委屈的时候,他对你问过一句吗?没有!我白嫖的纸片人老公们逢年过节都会来个电话,你们家那位呢?就差去公安局报失踪人口了吧。”
“而且他晾了你那么多年,一回来你居然打算连这么难得酒会都不参加了去见他。你你你你你……!气死我了,不许去!晾着!”成晓婉越说越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手边刚展平的小礼服一不留神又给攥皱了一团。
“……行吧。”看成晓婉气得这么真情实感,邵书楠硬着头皮点点头。
“就是,晾他一时半会怎么了,该!”成晓婉拍了几下小礼服,一手挽过邵书楠,“走,陪我换小裙子去。”
看来,今天的酒会是逃不掉了。
公司这么多人,总不至于运气这么背,刚好被庄大BOSS认出来吧。
第3章
J&N年末酒会会场。
顶层高级总统套房。
临江的落地窗,倒映着男人修长的身影。
他坐在书桌前,眉目凌厉而疏离,锋利的轮廓,仿佛是造物主精雕细琢的完美之作。
他轻阖着双目,带着一丝难掩的疲惫。
蓦地,男人睁开眼,狭长的眸子里透出些许冷意。
他拿起手机,按亮了屏幕。
冰冷金属风格的主页上,孤零零的显示着时间和日期。
“……”
庄景严打开发件箱,看见两小时前发出去的那条“我回来了”的消息,漆黑的眸子又沉了几分。
“咚咚。”敲门声。
进来的是总裁特助,左秦。
自庄景严接手J&N起,左秦就一直跟着他走南闯北,如今已是第七年。
他手里拿着一份文件:“庄总,这是下周的项目安排。”
庄景严有些烦躁地扔下手机,一手抵着太阳穴,一手在桌上轻叩了两下:“放着吧。”
左秦放下文件,看了看状态不甚好的庄景严,犹豫了片刻开口:“庄总,离酒会开始还有一会儿。坐了十几个钟头的飞机,您要不稍微休息休息?”
“不用。”庄景严薄唇紧抿,棱角分明的侧脸看不出任何情绪。
左秦见他没有休息的意思,开始例行汇报:“下周除了A城项目之外,还有三个新项目要展开。其中……”
书桌前的男人阖眼听着汇报,眉间似乎有隐隐加深的痕迹。
不自觉地,他又拿起手机看了眼。
依旧只有着时间的主页面。
……
左秦汇报工作的短短三五分钟内,庄景严一共低头看了三次手机。
左秦:“……”
他不由得抬手擦了擦额上不自觉冒出的冷汗。
自己好像……没说什么会惹老板生气的事情吧。
可眼前的男人黑着一张脸,就差把不高兴三个字写在脸上。
左秦下意识地加快了语速,早点汇报完早点超生吧。
在庄景严第五次准备拿起手机的时候,左秦终于忍不住小心翼翼道:“庄总,您是在等什么电话吗?原定和LUIS的会议已经推到明天上午9点了。”
修长的手指在离手机1cm的地方停住。
凛冽的目光扫过来,左秦迎上,生生地在大夏天打了个寒颤。
叫你多嘴。
半天没等到男人的回应。
左秦有些尴尬地轻咳了两声,若无其事地继续汇报着工作安排。
终于汇报完最后一项日程后,左秦悄悄抬眼看向书桌前的男人。
男人似雕刻艺术品般的线条紧绷着,椅子已经偏斜出约摸45度。凭借多年的经验,左秦知道,这已经是在下无声的逐客令了。
“没别的事我先出去了。酒会开始前我会来叫您。”他微微颔首离开,准备去找客房经理反映一下套间内温度过低的问题。
“等等。”
在他就要将门掩上的前一刻,男人出声叫住了他。
左秦一颗才刚要归位的心又提了起来:“庄总?”
……
迷之沉默。
在左秦快要以为,刚才那声“等等”是不是自己出现幻听的时候,庄景严顿了顿:“你国内的手机号码?”
“啊?”左秦一脸懵。老板他刚才说啥?
庄景严没说话,目光淡淡,分明是在说着你确定需要我重复一遍?
左秦立刻报出了一串数字。
很快地,口袋里的手机震了起来。
左秦拿出手机,一脸疑惑地看向对面正拨通他电话的庄景严:“庄总,您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