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我不禁大叫,呼吸骤然变得急促,“好,我答应你,但条件是必须要见我的母亲,否则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他似笑非笑注视着我,俊秀的眉目此刻看起来只剩恶心,令我作呕。良久,他直起身道:“好,你去告诉她,我们马上要结婚。”
“你究竟为什么会喜欢我?”
我不知该说什么,只觉得他已经不只是不可理喻,或许是真的疯了。
祁羽的表情突然激动起来,“我从你的前世就开始爱你,如今我终于有机会得到你,你怎么可能会明白呢”
“你爱的根本就不是我袁云端,你爱的是风泠,那个……”
他立刻打断我,“你就是她。”
“上一世是上一世,她是她,我是我,我姓袁名云端,我们灵魂和心脏都是完全不一样的。为什么这么简单的事情你都看不懂呢?”我觉得他的执念绝非是对我,或许是在偿还上一世的所谓欲求。
“求求你放我走吧,我们各自都有自己的生活,你又何必来干涉我束缚我呢?”
他沉默了片刻,我以为他要开口说话时,下一秒他居然猝不及防地靠近我的脸,抓住我的肩膀就要来吻我。
我吓得说不出话,下意识去踩他的脚,拿肘部去顶对方的小腹。
他闷哼一声捂住受伤的地方,难以置信地看了我一眼,我只偏过头转身想跑出去,可当我去按门把手的时候,却怎么推也推不开,似乎被人从外面反锁了。
“祁羽你快把门给我开了,不然我要踹门了!这是我家!”我顿时怒不可遏,边死命去旋转按钮,边冲他大吼。
他皱起眉,嘴角突然掠起一抹笑,眼神却阴鸷如狼,直把人看得心里发寒:“对不起,我不会再把你放出去了。”
“不就是跟你结婚吗?”我索性大喊大叫起来,双手攥成拳猛砸墙壁,“我愿意,我愿意总行了吧!我是心甘情愿的,我要一辈子一生一世和你在一起,直到你厌烦我嫌弃我好吧!我马上就去告诉妈妈,告诉她我要和你,祁羽,永远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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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边忍耐嫌恶,一边强装镇定地跟着祁羽上了车。
司机也不知行驶了多久,正当我都快呕吐出来时,恭恭敬敬地摇下车窗,回身向祁羽点头:“少爷,到了。”
他沉默地起身,握住我的手下车。
那一瞬间,我终于忍不住卡在喉咙里强烈的恶心感,“哇”得一声全吐了出来,好巧不巧的,偏偏全部倾在他身上。
我不敢朝他微笑挑衅,只能装作擦拭嘴角的模样,暗自爽快。
他却并没有生气,眼神示意身旁的秘书,那年轻的男子立刻会意上前,取出车里的备用西装给他换上,清淡的香水迅速驱除了所有异味。
“走。”他微微侧头,顺着他的目光,我看见眼前是一栋颇为华丽的洋房,有几个保姆站在门口迎接他,诚惶诚恐地鞠躬弯腰问好。
与其说是保姆,到不说是监视者。
我迫不及待地走进去,大声喊着“妈”,听见起居室里传来母亲的叫唤。
“云端”
祁羽抢先替我应声,“妈。”
我面上神色不变,扑向母亲的怀里。
“妈——”
幸好她除了瘦了些,其余并没有什么变化,怀抱还是一如往常地温暖。
她没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好像知道一切般笑着让我坐在椅子上,端给我一盘削好的梨子,还是和从前一模一样。
“妈,我要结婚了。”我努力扯出灿烂的笑容,在她的瞳孔里,我看见自己的面庞有些僵硬。
但是我真的很努力在笑了,眼泪几乎就憋在眼眶最边缘,还有半毫米的位置就能轻而易举滚出来。
于是我装作夸张地吸了下鼻子,想把这滴液体硬生生给憋回去。
但我觉得她可能已经发现了。
她可是我的母亲呀,她怎么会不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
女儿到底想笑还是想哭,她怎么可能分辨不出来呀。
祁羽就在旁边一语未发地观察我们,手紧紧攥住我的手腕,像是在无声威胁,把我真正想说的话语都硬生生逼了回去。
直到太阳落山我不得不回去的时候,母亲也是笑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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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周周说我也要结婚了,她明显吓了一大跳,杏眼震惊地盯着我,“你什么时候找的男朋友我怎么一点儿也不知道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她惊讶连发三个疑问,这时祁羽突然出现在我身侧,神出鬼没地搭住我的肩膀,我不自觉地发颤,随即又恢复了常态。
他向周周笑道:“周学妹,你应该还记得我吧,我就是云端的未婚夫。”
伪装完美到无懈可击,任何一个旁人都会由衷地夸他的彬彬有礼翩翩风度,却不知这副好皮囊下藏着多么丑陋的灵魂。
周周立刻露出恍然的神情,意味深长地眨了眨眼睛,“我自然记得,我就说云端怎么这么突然就要结婚了,原来是祁学长啊。不过我还有话要跟云端聊,学长恐怕不方便听女孩子那些破事吧。”
“行,”祁羽放开了我的肩,倒是没再阴阳怪气,“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你们慢慢聊。”
他身影消失在我视线的那一刻,我立刻长吁一口气,拂了拂肩膀,想把他的气息彻底赶走。
周周怜悯地叹口气,“你是不是受了强迫。”
我心中一动。她果然看出来了。
她继续说:“别惊讶,刚才你不经意侧身想躲开他的手时,我就看出来了,下意识的动作永远不会骗人,会暴露你内心的真实反应。不过他那样温和的人我还真看不出来会这样,果然知人知面不知心。”
我倏而拉住她的衣袖,用恳请的语气求她:“那你能不能帮帮我。”
她用力点头,极自然地挽过我的手臂,警惕地朝周围环顾。确认没人后,她放低声音:“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我会跟他说我要和你出游,你配合我一下,到时我开车去你家接你,但你不要等我。”我语气镇静。
她不解:“为什么”
“照我说的就是了。”
这是我唯一的机会,我不能在祁羽面前露出半点马脚,但是事到如今,只能赌这一把。
和周周道别的时候,我给祁羽打了个电话。
拨通手机,“喂,我和周周约定好了,下周末一起去北海旅游。”
周周也抢过我手机,附和着笑:“姐夫你放心好了,云端跟我在一起玩会很安全,我们不会乱跑。”
“行,那你们要注意安全。”
免提里他那令人作呕的声音传出来,我突然想起一个词语:沐猴而冠,用来形容他真是再合适不过。
周末那天,我按照之前所说的,开车驶向周周家,恰好经过那座著名的国际大桥。
祁羽的人一直在跟踪,从未放松对我一分一秒的警惕,跟在我后面,始终和我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
桥面上车不多,白色的斜拉桥重修后更是壮观,在苍穹映衬下显得很高大,与桥下的江水近似融为一体。
奔流的波涛滚滚而过,不时卷起白茫茫的迷蒙雾气,那些回忆随之在我心间不可抑制地穿梭,涌入脑海。
韩衍曾抓住我的手,连他自己的性命都不顾了,低低地喊我“跳”,留他一人在危险的漩涡中停留。
那个突然出现的白裙女子,其实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不过是我幻想中的自己,与前世记忆产生的微妙重叠。
我才是那个最愚蠢的人,对不起,韩衍。
霎时,眼前的一切都变成刺目的白光,射|入我的眼球。
仿佛受到了猛烈的撞击,我的身体不由得朝前倾去,玻璃的碎裂声、人的尖叫与哭声、仓促的刹车声混成一道嘈杂的乱线,顷刻间搅动我的神经。
☆、月神
云端醒过来的时候,自己正躺在一张陌生的大床上。
身上是完全不熟悉的被子触感,柔软且冰凉。
“哗”一声,门突然被推开,她惊恐地看向来人,碰到祁羽的怒容后怯怯埋头,把自己缩在被子里,仿佛这蚕蛹能保护她。
“你竟然妄想能逃走?”他手撑着床柱,眉梢忿怒地上扬,“你那点小心思,我摸得清清楚楚。”
“我……我没有想要逃走。”云端微弱地反驳道,像只受惊的小鹿,恐惧地窝在被子中瑟瑟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