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睡了,小师兄晚安。”苏年年飞速的说了一句,就把脑袋都埋在被子里了。
“……晚安。”过了许久,祝九卿才也低声回道。
第二天,等到苏年年醒过来的时候,身旁已经没有人了。屋外隐隐约约有着说话的声音,苏年年躺在床上,将剩下的那些许灵力落在耳尖,仔细听了过去。
屋外的是陆涂和祝九卿,正在说话的是陆涂。
“昨天又有一个仆人不见了。”陆涂顿了顿,才又接着说道,“那人昨天来了你们院子,你有发现他有什么不对吗?”
昨天来了院子的……青淮思?
苏年年清醒了些许。
祝九卿的声音懒洋洋的,“他啊……呵,不用管,一个无关的路人而已。”
不过他倒是没想到,这人居然真的这么草率,刚知道井口的事就跑去查看。
“行了,没别的事你先回去吧,等晚上再过来。”祝九卿开始赶人。
苏年年皱了皱眉,她总感觉祝九卿对陆涂的态度很奇怪,就算是师兄师弟之间,也不会用这种类似于命令的语气。这种态度不像是对同门,反倒有点像是……师父对徒弟的态度一样。
……她可能是最近没睡好,脑子都开始胡思乱想了。
屋外传来很轻的脚步声,估计是陆涂离开的声音。苏年年也没在床上再磨蹭,而是起身收拾了一下,出了房间。
“睡醒了。”祝九卿走了过来,伸手扶着苏年年到院子里的桌前坐下,又将一旁温热好的粥端了过来。
说起来,自从知道这个身体很弱之后,小师兄好像就对她很照顾。
苏年年点了点头,接过粥道了声谢,乖巧的低头喝粥。
祝九卿见她脸色还算红润,才稍微放下心。
“青师弟被淘汰了吗?”苏年年喝了两口,就将粥推到了一边。
祝九卿皱了皱眉,“嗯,估计是想去看那口井,结果在黑雾里迷路了。”
说完,他便把粥又推到了苏年年面前,目光也炯炯的盯着苏年年。
一副你不喝完,我就一直盯着你的态度。
苏年年无奈,把粥拿过来之后,又喝了几口。只是她实在是喝不下,强行喝了几口,反而感觉喉咙一阵发痒,紧接着胸口突然一痛。
“咳咳咳……”苏年年转身咳嗽了两声,再抬起头,唇角不知何时,落下了一点血迹。
祝九卿瞳孔微缩,倏然站起身,“这是怎么回事?!”
苏年年还有些茫然,顺手摸了摸唇角,这才意识到自己吐了血丝。不过她倒是很淡定,毕竟她也在这个身体呆了四五天,这个身体有多弱她是最清楚的。
“可能是昨天累到了。”苏年年将唇角的血擦干净,并不算在意的说道。
祝九卿根本不可能被她这么糊弄过去,他死死的抓住苏年年的手腕,却又因为怕弄疼她放松了力道:“到底怎么回事?!”
苏年年无奈,她抬起头看着祝九卿,“好了,这又不是真的……”她的话音渐渐消失,对上祝九卿那凝重的表情,却是再也说不出别的话。
“……这样多久了?”祝九卿目光发沉,问道。
苏年年抿了抿唇:“一直都这样,只是今天严重了些。”
这身体本就是病秧子,之前基本上是不会出门的。这两天她为了查东西,一直在外面走,这个身体自然受不住,能够撑到现在才吐血都已经很不容易了。
眼看着祝九卿在她面前逐渐低沉,若是有尾巴的话,估计也是失落的垂着。
“没事,也没什么感觉。”苏年年心疼的哄道。
可他竟然都没有发现,反而让他的小师妹难受了这么久。
祝九卿第一次知道,原本没有受伤,心口也能这么痛。
第73章
夜里, 苏年年坐在桌前喝着暖茶,一边看着窗边的小师兄,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
自从白天发现苏年年的身体状态不好,祝九卿就陷入了一种自闭状态。
不开口、没表情, 就那么安静的站在苏年年身边。可若是说他在走神, 偏偏自己跟他说话, 他倒是也会回,甚至注意力一直都在自己身上。但苏年年能明显能感觉到, 小师兄的心情并不好。
苏年年自己其实没觉得这有什么, 大比对于每个人也许难易不同,但一定会有各自需要克服的困难。
对于祝九卿这个狄小少爷来说,一开始的宴席便是最难的地方。对于陆涂和方师妹他们,如何不被狄老夫人发现, 才是最难的地方。而她这个身份, 有着狄小少爷护着, 身份也足够尊贵,又因为是孤女不会被发现异常,唯一的难点便是……她活不长。
所以苏年年一直都用一种很急切的态度, 在努力搜寻着各种线索, 因为她的时间不多。
但……她没想到这会令小师兄难过。
“小师兄……”看着窗边那失落的背影, 苏年年还是没忍住,开口低低唤了一声。
祝九卿反应很快,他连忙回了头,一步跨到苏年年身边,焦急的打量着苏年年:“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要是太累了我们今晚就不出门了。”
……不需要这样的。
苏年年抿了抿唇,原本想说的话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明明一直以来都是自己一个人承担,无论是前世的病痛, 还是来到书中之后,一开始那种孤立无援的境界,苏年年都会想要自己去解决,而不会想要去依靠别的人。
她不知道自己是何时养成这样的习惯,也许是因为小时候需要人陪的时候,只能自己一个人玩着娃娃。亦或者是被病痛折磨的难以入睡,却发觉再哭再闹,周围的人也只能看着自己无能为力。
所以学会了自己陪着自己,学会了再疼再痛也不去说。
然而……苏年年抬眼看了一眼祝九卿,心里忍不住泛出一丝难过。
小师兄对她太好了,可以闹着烦着都不会恼。等到小师兄有了未婚妻,这样好的小师兄就会成为别人家的,她就要为了避嫌而远离小师兄。苏年年突然想到自己之前做过的那个梦境,梦里的小师兄大婚,而她只能在角落看着。一想到自己以后,要与小师兄疏远,苏年年心里就止不住的难受。
她默默的压了压心口,有一种这个身体又要发病的错觉。
“小师兄,”苏年年突然抬起头,看向祝九卿,“若是……若是那晚在这个身体里的是其他的参赛者,你……”
“嗯?”祝九卿没听清苏年年的话,确定苏年年身体内还算稳定,他才松了口气,“小师妹,怎么了?”
“……小师兄,是个很温柔的人。”苏年年歪着头,笑道。
祝九卿沉默了,这还是他第一次收到这样的评价。不是残忍血腥,不是冷酷无情,而是温柔……?
若是别的人这么说他,祝九卿可能会回一个冷笑,然后一拳魔气打回去,但偏偏说这话的人,是他最疼爱的小玩具。祝九卿也只能轻咳一声,把这句温柔认了下来。他无奈的伸手,摸了摸苏年年的发梢,“好了,快好好休息。”
看着这样温柔的祝九卿,苏年年真的不想相信他会是魔主。心里突然涌出一股冲动,苏年年一把握住祝九卿的手掌,“小师兄,你真的是……”
“笃笃——”门外传来轻微的敲门声,打断了苏年年的话。
“嗯?什么?”祝九卿没有直接去开门,而是等着苏年年继续说下去。
苏年年表情一顿,慢慢冷静下来。
她突然抬头看了一眼头顶,虽然这屋内没有别的人,但大比之外却并不一定。大比过程中,肯定会有人在查看,万一被人听到她的问话,很有可能会有人怀疑到小师兄身上。
苏年年沉默了下来,摇了摇头:“没事,先开门吧,别让陆师弟等太久。”
祝九卿见苏年年没有说下去的意思,点了点头,起身打开了门。
陆涂从夜色里走了进来,手里提着一个纸灯笼。
这也是苏年年第一次看到他们所说的白蜡烛,看起来就像是古代放在祠堂的那种,惨白的光只能照亮一小片角落。
苏年年看着这蜡烛的长度,微微皱了皱眉:“这个长度……能够用吗?”
这灯笼中的白蜡烛,不过才一指长,看起来就像是马上要燃尽了一般。
“放心,这个蜡烛可以烧很久。”陆涂解释道,“反正那些仆人带着这么短的蜡烛,能在外面至少行走四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