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安子将齐嫔带出御政殿后,又回了殿内。景衍口渴吩咐他奉茶,小安子上前奉茶时,迟疑良久还是将今日殿外发生之事报了上去。
“陛下,今日那些秀女们都跪在了御政殿门外,她们长跪不起说是不肯离宫,另外,朝中一些大臣,也对陛下此举表露了些不满。”小安子战战兢兢的说完,便缩在了一旁。
景衍本就心烦,听了这一番愈发起了怒气。
他猛地将手中杯盏砸在殿门上,碎屑因他的内力震得四下飞散,小安子等宫人慌忙叩首告罪。
“朕久不染血,如今这朝堂之上,是一个个的都忘了朕的性子。”景衍素来不是仁君,他手段酷烈残忍,铁血之下毫不容情,朝中的那些个臣子们就没一个不心怀怯意的。只是这段时日景衍手上甚少沾血,这些人似乎忘了,昔年宫变之时,那伏尸百万血染千里的场面。
“朕记得,往御政殿伸手的是齐嫔和纪家的秀女吧,让诚也去将纪家的秀女拎出来,不是长跪不起吗,这腿也不必要了,让诚也直接削了,看看人能不能忍过断腿之痛活下来,若是活着,便扔去做个人彘。若是死了,便拿去喂御兽园中养着的恶狼吧。”景衍话音轻缓,吐出的言语却无比残忍。
诚也领命前去动手,不消片刻,御政殿门前便被血色染红,平日里娇生惯养的秀女被吓晕了好几个。剩下没晕的也都慌忙跑了回去,不敢再留在御政殿门前。
经此一事,倒是将朝中蠢蠢欲动之人给震慑了下来,其中就有纪侯爷。
枝枝在殿内熟睡,全然不知御政殿外的血腥杀戮。她睡了许久,醒来时景衍已经在内殿。枝枝瞧见他,初醒时朦胧的睡眼便染上欢喜。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男主很坏的,他仅有的温情良善都给了枝枝。
男二其实不是个坏人,可对他来说有很多东西都比枝枝重要。
于景衡,是江山情重美人轻。
于景衍,是世间万物不敌她。
所以一个会永远失去,一个会在求而不得后拼尽所有来到她的世界。
(有点剧透了,希望大家不要猜到结局)
第85章
枝枝睡前就屏退了殿中伺候的人, 因此景衍入殿内时,这内殿并无伺候的宫人,只有他与枝枝两人。
枝枝醒来时, 景衍正握着卷书, 坐在床榻一侧。她睡眼惺忪朦胧, 无意识的伸出双臂环在他腰间。
“现下什么时辰了?”枝枝卧在他膝头,揉着睡眼,声音微哑的问了句。
景衍搁下书卷, 抚了抚她鬓角, 笑言:“你这小猪成日睡觉, 还管什么时辰啊?”
这倒是实话,枝枝着实是嗜睡得紧,不分白日黑夜, 困意一起就抱被睡下。太医虽嘱咐要静养,景衍却仍怕照她这般惫懒的性子, 会把原本就不甚康健的身子, 养得愈发病弱。
“太医虽说让你静养, 但你也不至于成日里尽是卧榻,原就不甚康健, 这般养岂非愈发病弱?”景衍忧心此事, 便说了出口。
枝枝听了他的话, 暗中翻了个白眼, 心道这景衍真是一天一个模样,早前也是他千叮咛万嘱咐的强调要她静养,还借此不许她踏出御政殿半步。
想到此处,枝枝横了他一眼,娇声抱怨道:“你这人好没道理, 不让我出御政殿的原就是你,怎的现下你倒抱怨起我尽日卧榻了?”言下之意是骂景衍这人反复无常。
景衍被她一问,倒是毫不心虚,反倒继续接话道:“我只是不许你踏出御政殿,却未曾禁了你在殿内走动,何况你这人的性子,若当真想要闯出去,岂是我能拦住的。我倒是不许你出御政殿,可你不照样闯去了齐嫔宫里兴师问罪吗,还得理不饶人给人家一只手的指甲都给拔了,瞧着那手是都废了。”
枝枝闻言,反应过来应该是齐嫔前去告状了,她先是心虚了下,继而便暗中给自己鼓气,心想自己好歹是个孕妇,景衍总不至于那么没品,为了他的妃嫔对她动手。只要不动手,一切就都好说。
其实细想想,景衍虽说性子冷厉,手段残忍,却是从未在枝枝身上招呼过的。他自认待她极尽温柔,若是知道她现下心中想法,必然是要呕出一口老血的。
“那纪二实在太过分了,我原不过是想以牙还牙,是她太过嚣张,还出言威胁,说要杀我腹中胎儿,我才失了分寸废了她的手。”枝枝咬唇低语,还带着几丝显而易见的委屈。
景衍倒是没想到,那齐嫔竟胆大包天,说出戕害龙胎之语。
“哦?那倒是她罪有应得。”景衍说着话,手指轻柔的给枝枝梳理头发,眉眼却染上寒气。只怕是还要后招等着齐嫔呢。
他话落,微顿后,又接着同枝枝说:“只是你,原不该染血的,不过走些路的时间,为何不回御政殿先告知于我,我自会替你出气。”
枝枝心道,这惹她的人,是他宫中的妃嫔,若是告知于他,只怕不过是训诫一番罢了,哪会当真给齐嫔什么教训。
“我又不傻,那是你的妃嫔,还是后宫中位份最高的一个,你至多小惩一番,哪会当真废了她的手给我出气。”枝枝娇斥了景衍句。
景衍被她这话惹得发笑,用力揉了把她的头发,低声训道:“说什么呢?我在你心里是这般模样的人?啊?”
枝枝心里,景衍如今的形象可不止如此,他还反复无常贪花好色呢。
“世间男子大都如此,坐享齐人之乐,又不愿惹什么麻烦,只盼着家中女子和乐相安,全然不顾女子们之间的阴私嫌隙,若是有了什么,只会指责她们不够大度,至多各打二十大板,哪个都不会当真严惩,你既是皇帝,后宫佳丽三千,只怕更是如此。”枝枝面上毫无波动的说出这一番话,她不是在吃醋,或是指责景衍滥情,她只是极为平淡的说了自己的看法。
可这番话入了景衍耳中,却只会让他觉得,她是在吃醋使性子。
他笑意渐浓,刮了下枝枝的鼻头道:“少自己妄加猜测,爷可没有后宫佳丽三千,你以为身为君王,便都是后宫佳丽无数吗,也不想想,爷接手的是怎样的天下,这些年来费心竭虑,哪有什么去后宫的心思。你知道的那个齐嫔,是宫中位份最高的妃嫔不假,却也是宫里唯一的一位嫔妃。她会封妃,也不是因为受宠,只是因她早年便在西北王府,后宫中需要一个理事的人,便挑了她。至于她为何早年便入了西北王府,想来你也是知道的。”
景衍话落,枝枝愣住,随即便想了想故事里纪二是缘何嫁入西北王府的。可那纪二不过是故事里一个着笔不多的配角,枝枝穿进书后先于她入西北王府的时间入了东宫,故此也不知道她是如何入了西北王府。
几番思索,始终未有结论,枝枝凝眉回景衍道:“我不知道啊。”
景衍微滞,倒是没想到她那些年如此万事不经心,连这事都不知晓。他略顿后沉声回话说:“当年我年已及冠,景成对我始终怀有戒心,故此让太子一党的纪家挑了二房嫡女赐婚于我做正妃,可我不愿,抗旨不遵,至多只肯让她占个侧妃的名位,因此还被景成的人揪出抗旨不遵的把柄狠狠罚了一次,几乎趁机废了我一条腿,若非我命硬,只怕抗不过来。”
景衍昔年抗旨不遵之事闹得沸沸扬扬,使得皇帝和纪家连带着东宫都大失颜面,枝枝是万事不挂心,才不知晓当年之事。
“你为何抗旨?不过一个名位罢了,即便不喜,大不了日后另行谋算,何必当时硬抗?”枝枝自己是个格外识时务的主儿,故此十分不能理解景衍的举动。
景衍闻言,讽笑不已,眼中满身桀骜:“我为何要忍辱求全?我的妻子,若非我心甘情愿,任是谁也逼不得我。”
许是生来便是天之骄子,注定不与常人等同,景衍即便落入险境,即便受尽折辱,仍旧不堕这满身桀骜。
只是枝枝却不会往他性子桀骜去想,反倒眼珠儿一转,笑着回他:“许是那齐嫔生得不够好看,这才没讨得你欢喜,若是喜欢,只怕早就收了的。”
景衍想到从前种种原有些低落的心绪,因她这副模样被逗得开怀,朗笑着摸了把枝枝的脸颊,一副风流纨绔公子的样子:“是呀,旁人生得不及枝枝万分之一的风情貌美,自然入不得爷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