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璇:“……”
刚才被大师兄说得还有些动容呢!一下子就不动容了……
另一边的季光青,刚才趔趄下的台,回到观众席的时候,先是被自家导师瞪了几眼,不过他一点都不在意,一下台立马就色令智昏地奔向张思萱旁边。
他冲她笑了笑——这可真是一个温柔无害的笑容。
说来他跟张思萱一起这么久,性子也是真的变了不少,这货不仅跟着张思萱学会了如何跟别人和谐共处,脾气秉性也好了不少,就像是剥下了一层面具,将自己的本性赤|裸裸地展现在别人面前了。
张思萱很喜欢这样的他,当然也喜欢以前的他,在她眼里,季光青从来都是这个季光青,能够把她宠上天的那个人。
张思萱见他下台,分明受伤还笑得这样无害,一时间有些心疼,招呼他坐下来,问道:“没事吧?璇璇下手应该很重吧?真是……不过也都没办法……”
季光青闻言,竟然伸出一只手搂住了张思萱的腰,释然道:“没事,舒璇还伤不到我呢,老子混混当了这么多年,皮糙肉厚得很,公主殿下不必担心。”
张思萱的脸一瞬间红的,有些尴尬地往旁边挪了挪身子,不怎么自然地说:“没事就行。”
这时她才刚刚发现季光青语气里细微的不对头,回过味来,原来季光青这语气里微微的不对头,是出现在“公主殿下”四字上的,这意思,倒是颇像在跟舒璇争宠。张思萱不由得笑出声来。
秦洋和宣明在台上打得不分你我,宣明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强劲的对手,虽说秦洋每一招都走得章法分明,但这章法间却还隐隐参杂着些什么,好像是一种独到的力量,这是自己参不破的。
宣明自认从来没遇到过有实力的选手——比自己弱的一律认为是没有实力的。
这次也算是碰到劲敌了,秦洋的每一招,有些剑走偏锋,但是偏偏都很有针对性,好像在短时间内就已经把自己的招式参透,做出了一套专门对付自己的招式。
宣明由得心说:“……好强。”
舒璇在下面观战,发现秦洋这些招式跟自己想象的都不太一样,以前跟大师兄也过过招,从来没看见过他用这些招式,她有些疑惑地看了馆长一眼。
馆长接收了舒璇的目光,说:“你大师兄这点就是你一直学不来的,他会根据对手的情况,在我们的章法里面重新编排布局,做出一套最有针对性的打法,这便是前无古人的,你们两个啊,都是不可多得是稀世奇才,虽然你……有些可惜了,不过照道理来说,把玄得馆交给秦洋我是放心的……只可惜你大师兄还是太年轻啊……”
“放心放心,大师兄自然是担得起咱们馆子的。”舒璇说,说完立马觉得不对劲,“馆长,你这话说得好像……你难道马上就要不干了?”
馆长给自己倒了杯茶,抿了一口,笑而不语。
这就好像是默认了,舒璇心里一震,脸色顿时变得有些一言难尽。馆长喝完茶,瞥了一眼舒璇,冷笑一声道:“怎么?我|干不干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这小兔崽子不是崇洋媚|外要到外国去了吗?我们玄得馆的事情以后跟你还有什么关系?”
舒璇被噎得说不出话。
好像还真有几分道理,是啊,以后出了国,回不回来也不知道,那么玄得馆跟她这个远在重洋外的学生还有什么关系呢?以后她在这里“弟子”的身份,便由现在进行时,变成了一般过去时。
这就是一个怎么也改变不了的事实,舒璇无可否认。
大师兄和宣明打得正激烈,反正现在就这形式来看,确实还是分不出上下的,不过也不难看出,宣明那小崽子的呼吸已经明显比刚才重了。
那宣明平日里自以为不得了,于是乎功夫时常懈怠,每次去训练的时候也都只是走个过场,充其量看哪个同学比较顺眼上去跟他过两招,平时基本都是无所事事,跟着所有同学一起热完身,然后在一边冷眼旁观别人的练习,顺便在心里默默嘲讽几句。
这就造成了他的体力严重不支,这场比试刚刚进行到这里,对于长久一来保持练习,以及习惯了这种比赛打法的人来说还不算是什么呢,顶多也就是进行到高|潮,需得再多加几分心眼罢了。
可宣明已经有些撑不住了。
这一撑不住,便给了大师兄有机可乘的机会,接连几个招式,冲向宣明,他便避无可避,生生挨下这几拳,随后真的就有些受不了了。
全场人雪亮的眼睛都看出来,他的脸色已经开始发白,而且是惨白,额头伤的冷汗和热汗混在一起,像下雨一样往下滴。馆长笑着摇摇头——这孩子实在不行,他其实早就看出来了,宣明这种人,只适合跟比自己弱的人打,当然,比他弱的本身很多,可惜这回他碰上的是秦洋。
他是遇强则弱。
现在的宣明已是强弩之末,他们导师的脸色青的都快发灰了,估计要是再这么打下去,他心脏病都得出来了,索性眼不见心为净,他别过头去,却发现方才输掉第一场的季光青正在跟张思萱言笑晏晏,且谈风月,气的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觉得自己的人生实属是失败的……
第三十八章
馆长饶有兴致地在竹签筒里抽了一支签,手指一开始是遮着上面的字迹的,在手指刚刚触到字迹的凹陷处的时候,他便笑出了声来,这么长时间抽签解签,他总是能摸出上下签之分的,至于上上签、下下签还有中签,也是一样的方便异常。
馆长这一笑,舒璇便知道,定然是“上上签”了,馆长手气一向不错,抽到的上签他都能当成中签亦或是下签来看,能够让馆长露出这般笑颜的,定然就是上上签了。
上上签,也就代表着这局,大师兄稳了。
果然,在他们导师的面色越发铁青下,宣明总算是撑不住了,他中了秦洋一个旋踢,随后几乎是半跪的姿势倒在地上,脸色更是一言难尽,看上去若是再来一击,他能立马吐对方一脸的血。
胜负已定,玄得馆这会风风光光地在同行界挣得了一个好名声,沉寂了两年,总算是又能够以这等风光的模样重出江湖了。秦洋笑得都快合不拢嘴,倒不是因为自己赢了,却是因为他知道,上一次看道玄得馆这么风光,还是两年前了。
——有舒璇压阵就是不一样啊。
虽说今天舒璇的表现并不是最惊艳,行内人士也都看得出来,今天舒璇跟这个季光青的表现半径八两,只是那季光青的路子不比舒璇,他路子不正。还有那收尾的一击,明显是有水分的。
倒是第二场,秦洋打得倒是很不错,让他的名声也开始在同行里面渐渐传开了,于是秦洋这个大师兄也便成了“传说中的人物”。
玄得馆出现的两个传奇人物,又能够久久萦绕在人们心中了,足矣给玄得馆一个根深蒂固的立足之地。
可是就在所有人都以为玄得馆可以开始庆祝的时候,馆长一合扇子,扇面和风声产生的冲力发出一声巨大的嘶鸣,舒璇在一边听得一愣,随后便看见全场皆是一愣。
馆长缓缓起身,像是那种资历深厚的老领导一般准备讲话。他先是拍了拍自己的袍子,舒璇这才注意到,今天他穿的是一件灰色的长袍,就像那种……嗯,说相声该穿的袍子。
舒璇正觉得他有些神经病发的时候,脑中突然电光火石地闪过一个画面——照片,介绍玄得馆历程的那面墙上贴了玄得馆刚刚成立的时候馆长和学生们拍的照片!
舒璇回头一看,照片上的馆长还很年轻,眉目间也满是英气,浑然不是现在这副出尘世外与世无争的模样——而那天馆长身上的衣服,便就是这灰袍子。
舒璇心脏忽地加速跳动,感觉接下来馆长要说的话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秦洋的脸色也渐渐从胜利和风光的喜悦中回过来,盯着馆长的眼神中有种独特的感情,饶像是……不舍……
好像这件事情是他刚刚想起来的,之前馆长好像有意无意跟他提过一句,那时馆长说:“以后我要是不在了,我觉得你还担不起玄得馆的重任,你还是不适合做这个馆长。”
当时他还年少轻狂,以为馆长这吊儿郎当的家伙是在拿他消遣,只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