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么快,楚玉嫏就动手了吗?
司马静慢条斯理的将那一整个虾都吃完,然后装作一副天真的模样,可惜的看着楚玉嫏:“诶,阿姊你的虾怎么掉了啊?”
楚玉嫏一顿,她没想到稚儿竟然看到了。她自小就对虾肉过敏,却又不想辜负稚儿的心意,这才想偷偷的将虾扔掉。却不想,稚儿脑子好些了之后,连这个居然也能看出来了。
司马静说着将碗里的虾一个个的往楚玉嫏碗里夹,口中道:“这虾可好吃了,阿姊好好尝尝。”
楚玉嫏看着那虾,又看了看稚儿难得这么开心的样子,心软了一瞬,道:“好,阿姊尝尝。”
见楚玉嫏真的要吃,长蓉忍不住急了,唤道:“小姐!”
看来这虾真的有问题,司马静心下冷笑。
楚玉嫏没有犹豫吃了一个,熟悉又有点陌生的味道在口中弥漫。她抬眸,看见稚儿看着自己笑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她从这笑中品出了些奇怪的味道。她压下那莫名其妙的异样感,弯唇笑:“果然很好吃呢,怪不得稚儿喜欢,明天还让厨房继续做。”
左右不过是起些疹子,两贴药就好了。倒也不是什么大事,能陪稚儿吃一次虾,也值得。一个人吃的时候,总是会少些滋味,只要稚儿能开心就好。
司马静垂眸,面上乖巧的道:“好吃阿姊就多吃点。”
内心冷笑:呵,吃啊!一起吃,谁怕谁!
苏芷利落的在一旁剥削,全放进了司马静的碗中。
楚玉嫏示意长蓉剥虾,长蓉犹豫着,剥的慢慢吞吞的。
见长蓉犹豫,司马静就自己夹了虾,不紧不慢的给楚玉嫏剥着。
不管这里面加了什么奇怪的东西,死的人也不会是他。
转眼间,一大碟虾就没有了。
这顿饭吃的叫除楚玉嫏外的所有人都难受的很,司马静怀疑虾里是不是加了驱鬼的香灰,一边忍着膈应吃了半盘虾,一边一定要拉楚玉嫏下水。
长蓉和苏芷则忍不住担心自家小姐身上的疹子。
下午,司马静回去睡觉了。
楚玉嫏将府医叫过来,开了两贴药。然而药还是见效慢一些,傍晚的时候,楚玉嫏还是起了一身疹子。
浴房只中暗香氤氲,婢女们往浴桶里撒着花瓣。
长蓉一层一层解开自家小姐的衣带,就看到衣衫下,小姐原本白皙如玉的背脊已经密密麻麻的布满了红色的疹子,触目惊心。
“小姐。”长蓉语气一哽,想要去碰那些疹子,又有些不忍,道,“您这又是何苦?您根本不能吃虾,就好好与小公子说了就好。”
楚玉嫏眉目淡然,踏进了浴桶:“不过是起了些疹子,又不是不会褪。何至于此?”
作者有话要说:突然发现,这两人自相遇以来就一直相互倒霉(?ω?)hiahiahia
第9章 请祖父安
苏芷忍不住叹气,这些疹子难道不痒吗?
她自七岁起就一直跟着小姐了,她现在都还清楚的记得,小姐五岁那年有一次吃了虾,全身都起了又红又肿的疹子。那时候夫人还在,小姐哭的眼都肿了,伸手想去挠,被夫人死死的按着手,然而身上还是被挠出了好几道血痕。
那记忆太过惊心,苏芷这辈子都忘不了。
然而,如今的小姐,背上起了这么多疹子,却是连眉头都没有敛一下。
到底是不一样了。
空旷的房间飘散着缕缕苦涩的药香,两个婢女坐在耳房值守。
司马静靠着引枕,他冷漠的看着帐顶,并没有睡着。
那女人定然是在虾中加的什么东西,许是遇找了什么江湖骗子,买了些假的黄符,所以他没有什么用,
不过这倒是提醒他了,也许他该找机会去一趟道观,或许能找到此事解法。
但是,在这之前……
总得做些什么吧。
司马静丝毫没有想到,机会来的如此之快。然而,代价也是巨大的。
次日,天还没亮,司马静就被婢子叫醒了。
从前伺候楚稚的下人,从管事一等婢女到近身婢女,都被楚玉嫏送出了府,接着又新提拔了一波婢女。
长蓉带着两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进了屋子,这两个小姑娘不同于普通的婢女,她们是习过武功的。一般大家族中不会将这样的婢女当做一等婢女放在身边贴身伺候,通常作为陪同世家贵女出行的暗卫。
这样的姑娘练过武,伺候方面定然是没有从小跟在身边的婢女得利的。而且培养起来也比较困难,留在闺中伺候人太过屈才了。
这两个姑娘一个叫白蓠一个叫于茱,两人都能自小习武,身手不错。
长蓉不放心,细细的叮嘱着:“往后,你们便是这里的一等婢女了。小公子异于常人,你们要多注意些。”
白蓠、于茱点头应是。
长蓉细细的交代过后,就站在了一边,让两人去给小公子更衣。
司马静虽是个狂傲自大的,却也自律的很。每日卯时必定起了,练剑过后便会随手拿两卷书,喝杯茶休息等着早朝。
然而,换了个身体,睡眠也变得不一样了。
已经卯时一刻了,司马静还睡着,直到被婢子叫醒。
“小公子,该起了,今天十五,按例要去老夫人那里请安的。”长蓉道,又匆匆的让人拿来衣服,就要伺候小公子穿衣。
司马静脾气本就不好,平白无故的被人吵醒,然而就见房间里站了一屋子的人,叽叽喳喳的说要给谁请安。
一句“放肆”就要脱口而出,就先被他忍耐了回去。
他掀起了被子,跳下了床沿:“我自己穿。”
长蓉知道这些日子小公子不张从前那样傻了,这几日都学着自己穿衣,于是就让人将衣服拿了过来。
等洗漱之后,司马静就看到楚玉嫏已经站在廊下等他了。
那身影被对着他,穿着一身月白色白牡丹纹襦裙,背脊笔直修长,柔顺的长发披散腰间,束腰系着红络子白玉环佩。
气质冷清,仪态举止端庄。世家夫人小姐吹捧她极有世家典范,不是没有道理的。
“小姐。”长蓉和婢女们行礼。
楚玉嫏转过身来,看到稚儿已经穿戴整齐,正看着自己,脸上的神色便柔和了起来。
“稚儿,过来,咱们去给祖母请安。”
待在楚家的每一天,都在刷新司马静的底线。他将怒意藏起,面上保持着孩童般的天真之色,走向了楚玉嫏。
爹都叫了,阿姊也叫了,还怕多一个祖母吗?
他在心底反复说服着自己,确保表情上不会出现什么错误。
从前他还只是皇子时,父皇就教导他,为君者要喜行不露于色,将想给别人看到的表情挂在脸上,这会有很多用处。
司马静一向骄傲,不屑于隐藏情绪。
对于他来说,这底下的人各个都是人精,都会根据他脸色办事,如有让他不满的,直接换掉就是了。压根没有那些个弯弯绕绕。
他想奚落谁就奚落谁,他想惩治谁就直接动手。他是君,其余人都是臣,君要做什么,臣谢恩的份,连丝毫怨言也不能有。
有人不满他又如何?天下间除了他父皇,有人能动得了他吗?
他骄傲了二十年,从未隐藏过什么情绪。然而从前所学的帝王之术,却在成为楚稚后用了个全套。
或许老天也看不惯他这一路来的嚣张,想要让他对着最看不惯的人屈膝,折了这一身傲骨。
为了他的一世英名,他只能暂且忍耐。
然而,就算是给自己做了一路的心理建设,在他跟着楚玉嫏踏入国公府的正院,看到迎面走来的楚国公时,内心还是有一瞬的崩塌。
然而他忍耐度好的惊人,迅速又恢复了表情。
“祖父万安。”楚玉嫏屈膝一礼。
楚雄是穿着一身玄色骑装,腰间还别了一把短刀,虽然头发已经半白,但是看着仍旧是精神抖擞的样子。
朝堂上一向肃容顽固不化的老头子,在家中威严也丝毫不减,他点头,看向了楚玉嫏身后的披着楚稚皮的司马静。
“听说稚儿前几日落水了?如今大好了?”
“喝了几日药,已经大好了。怕过了病气给祖母,一直到今日才来请安,是玉嫏的不是。”楚玉嫏弯起唇,道,“稚儿今日怎么了,还不快见过祖父?”
司马静看着眼前这个熟悉的老头子,此时的他身高只到楚雄的腰间,得抬着头才能看到人。虽然这么多天,他已经熟悉了这样的视角,但是面对楚雄,他还是觉得心口一阵怒意难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