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既然都进来了,她并不急着逃。
凌斓把窗关上,和江卓鸣坐在一个角落,悄声问:“你说他们什么时候会攻上来?我们可以来个里应外合。”
江卓鸣:“其他人我不知道。燕小山一定会来。”
“当然。你在这嘛。”
凌斓不禁想,如果言颂知道她被关在这,会不会不顾一切地赶来?
她想言颂了,很想。他今天有没有好好吃药,好好吃饭,好好扎针,好好看医书?
她总觉得他不会。他并不能让她很省心。
她好像体会到了“儿行千里母担忧”的心情。不对,是母行千里母担忧?
还是不对!
什么乱七八糟的!她晃了晃自己的脑袋。
“也不是为我,你没听他说,他与那乌增,有旧事要了结吗?”
凌斓听到江卓鸣在她身边说。
“到底是什么旧事?”她很好奇,忍不住问道。关于燕小山的事,江馆主一定都知道。
“玹王西征那场仗,燕小山也参与其中。他是军队的前锋。他亲手斩杀了乌增的父亲,也就是当时的桓王。乌增对他仇恨入骨。一个是大齐第一高手,一个是桓族第一勇士,两人在战场上搏命相斗并未分出胜负。但乌增再厉害,也抵不住玹王的百万铁骑。桓族被灭后,玹王为除后患,大肆屠戮族人,老弱妇孺也不放过。燕小山一时不忍,私下放走一批族人,他后来才发现战败的乌增就混在那批族人里逃脱了。这件事除了燕小山自己没有人知道。后来乌增来到大齐四处为祸,燕小山深知自己当年犯下的错误。他一定会来找乌增来个了结。”
江卓鸣说完,凌斓震惊很久。半晌才开口道:“想要收服安置一个异族,可以有很多政策,一定要用那么极端的大屠杀方式吗?”
江卓鸣一怔,没料到她关注的点是这个:“玹王此人,行事向来非常手段。”
凌斓心中暗惊。这言颂的爸爸,果然是个狼人!言颂身上有他的血统,难怪会成为一代暴君!
这时,门开了,走进一个高大的桓族男人,约莫三十来岁的年纪,身上似纹着某种张牙舞爪的图腾,一直延伸到了脖子。
凌斓抬头看向那男人。直觉告诉她,那就是Boss四号了。
第42章
乌增的到来, 让一屋子女人顿时陷入高度紧张的状态。
乌增的目光粗粗地朝她们扫了一圈,然后往椅子上一坐:“听说,你们的皇帝有后宫佳丽三千, 他都是靠翻牌子决定让哪个妃子侍寝。今天, 我也想来玩玩这个游戏。”
他身边的跟班呈上一个托盘, 上面摆满了刻有编号的小竹牌。
看着一地瑟瑟发抖的女人, 乌增显得兴致索然,甚至莫名地愤怒。
“后宫的女人, 为了能得到你们皇帝的临幸,个个都会卖弄风姿,极尽取悦。你们,都卖弄一个给我看看啊。”
姑娘们一个个都低着头,看都不敢看他。
乌增一掌猛然拍在桌子上, 震得几个姑娘禁不住哭泣起来。
“要不是你们的皇帝灭了我的国,我也有我的女人们。我们西州的女人, 可比你们中原女人带劲多了。你们这些瑟瑟缩缩的乡间村妇,给老子当婢女都不配!”
说罢,乌增随手抓起托盘上的一个牌子,往地上一丢:“是谁, 自己站出来!”
竹牌上显示十六号。
屋子里一片死寂。
“出来!”随着乌增大声一喝, 背上贴了数字十六的姑娘紧绷到极限的神经瞬间崩塌。她站起来扑到窗前,推开窗子试图跳下去。
凌斓一把将她拉下来,快速地在她耳边说:“这里跳下去不会死,但可能半身不遂。到时候更由他欺负了。”
那姑娘绝望地坐在地上大哭。
凌斓大大落落地往乌增面前一站, 嘴角含笑:“爷, 让我来伺候你啊!”
乌增眼睛一亮,打量她:“新来的?好, 爽快!就是你!”大笑离去。
随后凌斓被带到一个大殿里。这大概这座寺院的主殿,设有大佛像和十八罗汉。而那帮匪人就在这佛像面前喝酒吃肉,杯盏狼藉。
“过来,这边坐。”乌增示意凌斓走到他身边。
凌斓顺从地坐下,并主动为他斟了一碗酒。
乌增一饮而尽。
“爷果然英雄气概,叫人心生仰慕。”凌斓好声却不显做作地夸道。
“你这小娘子倒也爽气,不像那些扭扭捏捏的中原女人,爷我也喜欢。”乌增倒了一碗酒,递到她面前:“陪爷喝一个!”
凌斓接过那碗酒,眉头微微一皱,在乌增的注视下勉强饮下。这酒的烈度超过她想象,她一下子被呛出了眼泪,一通咳嗽。
她并不善饮酒。
众匪一阵起哄,要她再干一碗。
凌斓心中骂娘,脸上的笑快维持不住了。
这时乌增一挥手,一众酒酣耳热的匪徒便退出了大殿。
殿内只剩下乌增和她两个人。
“小娘子脸这么红,可是上头了?”乌增伸出手来摸她的脸。
凌斓将头一偏,躲了开去。
“那不如,我们赶紧办正事吧。”乌增开始退外衣。
“诶,在这大殿里?”凌斓惊了。这匪人不敬鬼神至此!
“让佛祖看着我们亲热不好吗?”乌增将外衣一丢,伸手来搂她。
凌斓推开他的手。
乌增反扣住她的手腕,探到她体内的真气:“还是个会武功的,有意思!”
凌斓飞身而起,掀起一张案几朝乌增袭去。乌增举刀劈成两半。
凌斓手上没有武器,不敢与手执大刀的乌增正面相抗。况且她知道乌增的武力值与燕小山不相上下,与他正面相博她不占任何优势。
凌斓飞到了大佛像肩膀上。
乌增抓起弓箭,朝她射去。
凌斓又飞到了房梁上。
“好身手!”乌增看着像燕子一样在大殿飞来飞去的她,嘴角抿笑,更有了猎捕的兴趣。
箭一支接一支地朝她射过来。
忽然,乌增看不见凌斓了。大殿空荡,烛光照到的范围有限,凌斓躲进暗处后便仿佛消失了,乌增看不见她隐匿在何处。
一阵风吹进来,烛火忽明忽灭。大殿一片寂静,连呼吸声都能被听到。
乌增那鹰一样的目光从房梁扫到两排十八罗汉像。听到罗汉像后突然有一阵极为细微的动静,乌增嘴角一扬,握着刀朝那排罗汉像走过去。
他的注意力都在罗汉像那边,所以当凌斓携着幔布从梁上飞下来时,他的反应慢了一拍。刚一抬头,幔布便扑头盖面地罩了上来,缠住了他的头和半个身子。
“臭娘们!”乌增大骂,用力拉扯挡住了他视线的帷布。
凌斓趁机逃出了大殿。
乌增追出殿外,已不见凌斓身影。
“来人,把那女人给我找出来,不要让她跑了!”乌增怒喊。
“是,少主!”几个站岗的山匪虽然嘴上应着,但都是一副晕晕乎乎的模样,行动迟缓,让乌增着实来气,怒骂:“不过是喝了一点酒,就成这个样子!我们桓人多烈的酒都喝得,怎么你们几个竟如此没用!”
凌斓顺利地逃离了白泉寺。山里的月光似乎特别的皓洁。凌斓借着月色在山林里胡乱地走着。偌大一座祁山,她不识路,一点方向也没有。脚步越来越飘浮了,她靠在一棵树上,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努力保持清醒。模模糊糊地,她看到前方出现一个人影,浑身警惕起来。那人影越来越近,他的身形在月光下渐渐清晰。
“怎么好像看到言颂了?”凌斓喃喃,觉得自己醉得厉害。
“凌斓,是你吗?”
她听到了言颂的声音。
“言颂?”她怀疑自己的耳朵。
他快步跑到她面前。
还没等她看清他的脸,便已被他用力地抱住。他胸膛与她紧紧想贴,她能感觉到他起伏的胸膛里剧烈的心跳。
凌斓越来越晕眩,所以她怀疑自己只是置身于幻觉。她站立不稳,软软地倒在了他怀里。
“你受伤了?”他的声音掩饰不住的紧张。
凌斓靠在他的臂弯里,只是定定地盯着他看:“你是谁啊?”
“......我是言颂!”他把脸更凑近了些,“你看看我。”虽然是夜晚,但月光够明亮,不至于让她看不清他的脸。
“不,你不是言颂。”她摇摇头,“不要利用幻觉来骗我。他怎么会大晚上出现在这山里。他在颐元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