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感觉到那双掐着自己脖子的手失去了力量。一点一点带着血腥气的温热液体滴在他胸前。
他睁开眼,看到南笑因震惊和痛苦而扭曲的脸。在南笑的上方,是将剑插。入他背后的凌斓。
看着南笑倒下去,身体离开她的剑,凌斓浑身都在不由自主地发抖。她这是,杀人了?猝不及防!
刚才她看到言颂就快断气了,情急之下,身体仿佛有自己的抉择,那把剑是怎么刺入南笑身体的,她仍是有点懵。一晚上都在装A,直到这会,她垮了下来。
“叮--”脑子里熟悉的声音响起。
系统:“Boss二号,南笑。诛杀理由,交易人口,虐杀少童。任务完成。”
凌斓:“你总算出现了。我差点忘了我还有个系统。”
系统:“你做的很好。等你逐渐适应这个世界后,除了提供必要的指导,我都不会出现。”
“呲”,说下线就下线。
南院的主人死掉了,护卫失去了战斗的意义。况他们已都是伤兵,再战斗下去只会丢了性命。于是丢盔弃甲地逃离现场。
宋易不声不响地追了出去
凌斓为言颂披上衣服,将他抱在怀里,摩挲着他的背,试图安抚他抽搐的身体。
他右臂上那道被刀砍过的伤口仍在不停地流血,浸湿了整个袖子。
凌斓在屋里扯了块棉布为他包上伤口,暂时只能这样简单的压迫止血。
看着这个全身上下内外都是伤的少年,她真的心疼了。
“言颂,你又发作了?那个药,在哪里?”
言颂抬起手,指了指书案后面的那堵墙。
“在墙上?”凌斓看着,那墙上除了一排书格和一副山水图,并无其他。
言颂起身,移动书案上的墨砚,然后扯下挂在墙上的画。那画后面的墙上出现一个凹陷的手印。
“只有他的手才可以,”言颂道:“借一下你的剑。”
凌斓一怔,随即提起剑给他。
言颂面无表情地走到南笑的尸身边,举剑,砍下了他的右手。
他把砍下来的南笑的手嵌入墙上的掌印里。
书格变成一道暗门,从中间对半移开。一个暗室出现在他们眼前。
凌斓取了个烛台,走进暗室,照亮一室金银财宝。一排箱子铺陈在地上,打开,皆是金条银锭。
凌斓瞠目结舌。
言颂再也支持不住,靠着墙壁缓缓倒了下去。
“那个,在哪里?”凌斓四处查看。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每次......都是从暗室里拿出来的。”言颂已经不能自制地用头撞墙。
凌斓慌忙过来抱住他的头:“你忍一忍,马上就会找到的。”
这时宋易走进暗室,眼前的景象也使他蓦然一震。
凌斓:“宋易,快找找,有一种药丸,红色的,就在这屋里。”
“小红丸?”
“你知道?你帮忙找一找!”
宋易在那排金银宝箱的最后一个里,找到了大量小红丸。它们被装在一个个精致的小盒子里,仿佛是什么极珍贵的宝贝。
凌斓立刻取了一颗,给言颂服下。
言颂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仿佛一滩水化开来。他的脸上出现满足的神情,而眼神却空洞死寂,宛如一具行尸走肉。
离开前,言颂将一个烛台丢向幔帐,火势迅速蔓延开来。
看着跳动的火光,言颂嘴角浮起一丝没有温度的微笑。一瞬间,疲惫、疼痛夹杂着身体里巨大的虚无感席卷他全身,他声嘶力竭地大喊一声,随即失去了意识。
雨花阁大火惊动了南院所有人。前庭正在娱乐的客人纷纷逃离。
娈童们望着这冲天的火光,茫然无措。直到他们发现楼前的一箱箱财富。
凌斓背着陷入昏迷的言颂站在暗中。这些财富,原是从那些娈童身上榨取来的,现在就还予他们。离开这里,去过正常人的生活吧。
凌斓还在院子里发现护卫的尸体横七竖八躺了一地,没有一个活着离开。她惊看宋易:“你做的?”
宋易点头:“不然呢?”
“只是护卫而已,杀他们做什么?”
“姑娘,你今夜可是制造了大案。这些护卫可都是和我们交过手看见我们真容的人,难道留着活口让官府追查我们?”
凌斓心里沉重异常,却也无法反驳。
作者有话要说:
不想再虐小颂颂了,小颂颂的悲惨人生到此为止~以后会强大起来,做姐姐的忠犬,与姐姐甜甜甜~~
第17章
宋易拿起一颗小红丸,放到鼻子边嗅了嗅,目光变得深邃起来。
凌斓看他:“怎么?”
“此药丸乃东洲所产,是东洲国某些组织用来训练和控制死士的。毒性发作时,那些内力深厚的武士都觉身处炼狱,用它对付一个没有半点武功的柔弱少年,着实残忍了些。”
凌斓闻之悚然。
“那个院主,为什么会有东洲的小红丸?此药物并不在外流通,”宋易若有所思地喃喃,“他那些钱财,都是靠经营那个欢场得的吗?”他对此颇有怀疑。
“南笑此人,死一万次也不为过!”凌斓愤然道。一激动,扯到了肩胛处一道伤疤,她疼得龇牙咧嘴。
昨夜那场打斗,得亏宋易护着她,才只落了肩上那一道浅浅的刀伤。伤口上的药也是宋易帮她上的。实在没有办法,当时已是深夜,老板娘也睡了,她能找谁帮忙?她是现代人,没有男女授受不亲的观念,露个肩膀而已,她没有那么别扭。但当宋易的手指在她颈窝处停留时,她仍是感到了不适。
宋易认真地看着她:“告诉我,你为什么杀南笑!”
“他不该杀吗?”凌斓咬牙切齿。
“该杀。但又与你何干?你独自接了任务?”
凌斓:“呃......”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有一个系统。
她看了一眼床上仍然昏睡的少年:“当时,我是为了言颂。”
宋易也随之望过去:“这个娈童,可真是南院的绝色啊。”眉头一挑,颇为纳罕:“你什么时候对娈童感兴趣了?那可是男人的玩物。”
“他不是玩物!”凌斓转头瞪了他一眼。
宋易不以为自己说错什么:“他们不就是供男人取乐的吗?”
凌斓有点生气,但对宋易—这个救过她两次的人,她仍是克制的:“人不可能完全是物品。但凡是个人,活着,都有对尊严的需求。”
“所以你为了他,杀了南院院主?你可知那南笑背靠大山,他身后的势力不是我们能对付的?”
“咦,我们不是杀手吗?杀人工具而已,也怕得罪势力?”
“但这次你并非为人所雇,不是工具。没有上家,这个账是算在你头上的。你与这娈童,是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凌斓十分坦然,“只是想帮他。”
隔了一会,宋易点点头:“我明白了。”
凌斓:你明白啥?
“这些年来,每次杀过一人,你便要行一次善,这点你没有变。”
诶,是吗?所以原主一直以来都厌恶杀人营生,身为男朋友的你装作不知觉吗?凌斓看了宋易一眼,腹诽。
宋易:“那你,打算把这娈童怎么办?”
“他有名字,他叫言颂。”
“你打算把他怎么办?”
“我......”凌斓暂时没想好,“待他醒来,再议。”
“好吧,阿斓,你做什么我都陪着你。先让我们下去吃点早餐。”宋易作势要去牵她的手。
“好。”凌斓麻溜地一闪。
宋易抓了个空,望着自己的手,嘴角扯动了一下。脑子受损后的这个阿斓,有点意思。
“你这脑部受伤的情况,什么时候才会好?需要我帮你找个大夫吗?”
凌斓:......你才脑子瓦特了。
两人离开屋里后,躺在床上的少年睁开眼睛。
身上的伤口已经被处理过了。手臂上的刀伤是她用绷带包扎的,胸口上穿刺的伤,她亲手为他涂上了药膏。
少年将手轻轻按在胸口,仿佛仍能感受到她指尖柔软的温度。
从出生起,他就从未体验过这种温柔疼惜的对待。
她说,他不是玩物。
眼角冰凉一片。他怔了一下,抹去,却又渗出来。
奇怪,为什么会哭?上一次哭是什么时候,他早就忘记了,太久太久了。
真好,有眼泪,是不是代表自己是活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感受不到自己的情绪,悲、喜、怒、惧,没有,都没有。精神系统仿佛已经崩坏,他只有躯体本能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