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安+番外(99)

作者:沈瑄禾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女子指了指门口,她们只想做闲云野鹤,不愿意沾染江湖中的麻烦事,一看这小子一身伤,来历就不简单,赶紧丢掉。

孟洋眼睛又蓄满了泪,还倔强的不肯落下,然后憋不住了用手去擦眼睛,那手也小小的,显得十分可怜。

女子被噎住,这他娘的,砍了几十刀怎么是个小哭包……

女子不自然的抿抿唇,伸出一截玉指戳了戳,“你……你别哭了……一个大男人的……哭……哭什么啊……”

孟洋却突然握住了她的手,鼻头哭的红红的,却一直忍着,眼睛大大圆圆的,脸上还有点婴儿肥,他深呼吸了几口气,用清润的哭腔说着:“姐姐,我家人全没了……姐姐,好疼啊……”

他捉着女子的手移到他的伤口上,语无伦次的说着:“姐姐,我是不是要死了……”

女子有些失措,这怎么回事,江湖人不都是死鸭子嘴硬,插了一百支箭也要站的稳稳当当的吗?这怎么还撒起娇来了,她都没撒过娇呢,这一口一个姐姐叫的她头皮发麻,顶不顺顶不顺,她没好气的说:“死不了!”

她拿着一旁的草药抓到他面前:“你看看,这霞山最金贵的草药都糊你身上了,十殿阎罗都带不走你。”

孟洋看着那草药眼前出现重影,他消耗的体力太大,逐渐失去意识,他声音越来越小的说:“可是……姐姐……我不会武功……”

孟洋又晕了过去。

女子懵了。

她去后山把徐青君抓了过来,把刚刚的事情声情并茂的说了一遍,说完还打了两个抖,“怎么办呀,他会哭啊!会撒娇啊!”

语气像是在说,他会吃人啊!

女子很慌张的抓着徐青君说:“要不我们趁着他没醒,偷偷丢出去吧,他醒了就不得了了!好吓人啊!”

徐青君觉得有趣,向来只有虞书远逼的别人跳脚的,没想到这个小孩子这么厉害,他有点可惜没有看到方才的画面,他拍了下虞书远的额头,“他不会武功,又身负重伤,出去说不定还有仇人追杀,你此时丢他出去,岂不是要了他的命。”

女子吐吐舌头,上前拍了拍孟洋的脸:“喂,小孩,早点醒过来啊,浪费我这么多名贵药材呢。”

她气不过的又抱怨道:“早知道不救你了,哭得我袖子都湿了!”

徐青君无奈的揉了揉她的鬓发,每次都心软一定要救人的是她,救完又骂骂咧咧嫌麻烦,还说别人孩子,自己才是孩子呢。

徐青君想,本打算等明年书远及笄就成亲,现在看来还可以在等两年。

他们师出同门,自小便定了亲,是世人眼中最金童玉女的模样。

而此时晕过去的孟洋,鼻翼轻轻动了一下。

他不能离开这里。

外面的追杀他并不在意,主要是他被篡位了,现在出去他便是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光蛋,无论是谁都能轻贱他,又回到了八岁时最不堪的日子那段日子。

比起死亡,他更不能接受贫穷。

所以他要留在这里。

为了空气中那一段流转不散的香气。

为了女子衣袖上另一段相似又清新的香气。

他从未闻过。

直到看到那株草药的时候才明白,那是一种香料。

会用香料入药的人。

孟洋肯定这些香是出自女子之手,他知道这是他翻身的机会。

他阅人无数,是善是恶一眼便知,早就活成了人精,别提哭了,只要能哄骗到这两人交出香料配方,他就是钻胯学狗叫也不在话下。

没有什么比贫穷可怕。

待他再度醒来时,女子在室内作画,男子在外烧窑。那副画太美了,他一看就知道价值连城,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他缓缓坐了起来,身上的伤口似乎好了不少。

“你醒了?”作画的人听到动静转过身来。

她两指斜勾着一支细长的紫竹毫,眉眼上挑,语气温柔的可以掐出水来。

孟洋猝不及防的红了脸,这太不可思议了,一个不久还囔囔着要丢他出去的人,怎么突然温柔的可以掐出水来。

又或者说,一个千年老狗,居然也会红脸。

孟洋僵硬的点了点头,余光看到床头边有盆水,有些掩饰的去拿巾帕,他凑过身去,便瞧见那女子跟着身子一同倾斜,似乎很期待的样子……

孟洋眼睛转了转,看到她干涸的毛笔尖,俨然是作画结束已久的样子。

他了然的伸手探入水中,拿出巾帕,往脸上一抹。

只见雪白的巾帕上突然沾染上漆黑的墨汁,他佯装震惊的趴向水盆看自己的脸,像刚从煤矿里挖出来一样,东一道西一道的墨迹,头发上还结着方才抹脸时的水珠。

而女子放声大笑,整个人半弯着腰,笑的花枝乱颤。

孟洋怯生生的抬眼望去,却忘了他接下来应当配合的羞辱愤怒的反应。

他看痴了。

女子的这一笑明媚娇俏,似昙花骤开,又似云销雨霁,看的孟洋觉得自己无所遁形,拙劣的不成样子。

女子得不到他回应,只觉无趣,便上前伸出秀气的五指在他眼前抓了把魂,掀起一段清香,令人目眩神迷。

她说:“喂!醒醒!气傻了么?你这人是个软包子吧,怎么除了哭和哑巴,就只会脸红了呀。”

她靠的很近,袖口在孟洋眼前晃动,向来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孟洋失了语,他凭本能回应着,“好香。”

那女子一听,站直身来,在腰间抽出一个香囊,往天上抛去,再一把捉住,得意洋洋的说:“是不是没闻过这么好闻的香,我自己调的!厉害吧!”

“叫什么名字?”

“沅梦枕。”

孟洋笑了笑说:“真好听。”

女子第一次见他笑,有点诧异:“小孩,你不哭的时候,讨喜多了。”

像一支迎着春光绽放的栀子花,清爽又稚气。

女子身后走来一位模样清朗的少年,看了眼他,突然用玉折扇轻敲了下女子的发髻说:“我才走开一会,你就不安宁了。”

男子牵着女子的手走到他面前歉意的说:“拙荆贪玩得罪小兄弟了。”

拙荆?

孟洋乌溜溜的眼睛看向男子时带上了三分敌意,但他满脸墨汁,嘴唇因不悦微微翘起,显得更加幼小了。

“在下徐青君,拙荆虞书远,不知小兄弟如何称呼?”

虞书远,名字也好听。

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人,居然不是他的吗?

孟洋想不通。

但他是个商人,最擅长的就是从别人手里抢东西。

他抬眼看向徐青君,语气无害纯良的像狩猎者的诱网,等着将对家蚕食殆尽,再坐拥他的一切。

“多谢徐兄伉俪相救,在下孟洋。”

第86章 不要见我

若果说最开始的心动是不明不白的,又或者是商人对珍宝的觊觎占有之心,但后来的事情便不可预测了。

孟洋其实是没有想过,会一头脑热的栽在了虞书远身上。

因为虞书远对他着实不算好。

使唤他端茶递水,明知他有伤还让他去挑水劈柴,看到树上有果子,也会逼他去摘,导致伤口反复感染,足足拖了两个月才好。

孟洋简直怕了她了,时不时就整点小花招。

相比起来,徐青君就和善多了,会做一手好菜,会嘱咐他如何用药,叫虞书远听话一点,不要欺负他。

但他厌恶徐青君。

因为徐青君是个君子,而他是个小人。

小人是不会喜欢君子的。

尤其是这种把尊重所有人当成素养,又并不曾真正看得上谁的伪君子,他见的多了。

孟洋想,虞书远才是那个特别的人。

她分明可以用笔画出许多千金难求的古人遗作,却宁愿浪费时间去和云雀争吵,同乞丐抢一个晒太阳的角落。

而徐青君只会无趣的去想他的烂泥。

立于云山之巅,雾散霞现,徐青君的想法是这样的色彩竟不能出现在陶瓷上。

孟洋不懂徐青君的匠心,也不屑于懂,但他听懂了虞书远轻声叹出的一声“好美”。

虞书远静静的看完了一整个破晓。

孟洋便看了一整个破晓霞光流转中的她。

尽管孟洋早已被利欲熏黑了心,没有什么诗情画意的天赋,但那一刻,他觉得确实很美。

另一旁的徐青君已经提笔作画了,煞风景又扫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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