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安+番外(78)

作者:沈瑄禾 阅读记录 TXT下载

贬低自己永远是最好的办法!

宋奉安没想到是这个缘故,皱眉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你年纪尚轻,岂可只顾眼前安逸。”

长篇大论下,沈是垂首称是。

宋奉安也缓和了下:“不过人皆有惫懒之时,你寒窗十年未曾留京几日,便去了那苦寒之地,历经千辛万苦返京,自是不愿离去。”

“你敢于承认,便已是难得,若能勤之,更是善莫大焉。”

“谨遵阁老教诲。”然而沈是想堵起耳朵,宋奉安的说教令人窒息。

宋奉安看着他像是欣赏一块璞玉,需打磨,却不失光彩。

沈是接过六安瓜片便说打扰已久,告了退。

老管家收拾着杯盏问道:“阁老不是一向最钟意李御史,想为小姐寻亲,何不等御史回来?”

宋奉安叹了口气,“时不等人,圣上有意将知礼许给柳侯爷……”

老管家一惊,将杯瓷碰的铃铃作响。

“侯爷……侯爷不是……”断袖吗?

宋奉安揉了揉太阳穴。

……

阿良差着人搬了一箱黄澄澄的枇杷来,他用银针挑开了蒂,轻轻的将薄皮剥下,放进透明的水晶冰碗里,上插着几支小巧的剔签,递到了柳长泽面前。

柳长泽半阖着眼吃了一个,他将棕色的核吐掉,神情寡淡:“不甜。”

阿良垂着头,吞吞吐吐的说:“侯爷已是第三箱了,再丢便没了……”

“方开的春……长卿阁便是有通天的本事,也……也找不出这么多反季的果子来了……”

柳长泽似有不耐,“捡些熟透的去熬浆。”

熬浆?熬浆你管它甜不甜?

阿良懵了问:“侯爷不直接吃吗?”

柳长泽皱着眉:“我又没病,吃它干嘛?”

阿良有些混乱,他需要理一理,整个长卿阁为了侯爷一个口腹之欲,都快闹的倾家荡产了,谁家种了枇杷树结了一个果,那都是按百两算的……

结果侯爷说,他没病,他不吃。

那谁有病?

柳长泽说:“你怎么还在这里?”

阿良呆了,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还在这里……那我应该去哪里?

枇杷……

枇杷治什么病啊?

他试探的问道:“侯爷,直接送去沈府吗?”

柳长泽的脸一下就沉了。

“送什么送,直接倒了!”

阿良被这语气冲的发抖:“是!奴这就去!”

连忙撺掇着下人搬了去厨房,他偷偷跑去太医院,抓着孔太医问:“掌院……枇杷治什么的啊?”

孔太医掉书袋的说:“枇杷,厚而有茸毛,呈长椭圆形,又名,金丸……”

阿良急了,晃着他的双肩:“说重点!重点!怎么治!怎么吃!”

孔太医拍了拍领口:“你怎么跟了侯爷,人也不稳重起来,相当年你在太傅身边……”

“救命的急事!掌院你快说!”

孔太医嘴撇到天上,慢慢的说:“枇杷,与川贝一同熬浆,可治风热犯肺所致的咳嗽不止,祛痰化瘀……哎,我没说完呢,人怎么就走了!一点礼度都没!”

三月倒春寒的天,冷的刺骨,阿良生生跑出了一身汗,急赶慢赶的好歹是安排好了,着人每日配着川贝熬一道往沈府送去,还要切记提醒,这不是枇杷,这是普通止咳的药。

至于枇杷,已经全部倒掉了。

阿良为自己的善解人意感动。

他屁颠屁颠的往侯爷处走,突然收到个消息,脸都绿了。

他跑去卧房翻了下日历,今日大凶。

他开始怀念沈太傅在的平稳日子了。

阿良认命的赶到了书房,柳长泽正改着新政弊端,他酝酿了半日也没能开口。

柳长泽早已看到了阿良这副扭扭捏捏,身上像藏了一百只蚂蚱的样子,他写完最后一个字,将笔甩到洗笔池里,好整以暇的说:“什么事。”

阿良吸了口气,半死不活的说:“侯爷……”

柳长泽觉得,现在就可以把阿良送去沈府了,他已经没什么用了。

“侯爷,沈少卿今日去了宋阁老府上……”

柳长泽本想叫他别提这人,但是又想起了早朝后,那个眼睛红红的靠在树上咳嗽的人。

算了,听一下也没事。

阿良继续说:“听闻……宋阁老千金相中了……沈……沈大人……”

第68章 红线

柳长泽有一瞬空白,而后是一阵莫名的怒意与失落,他背过身手撑在了紫檀象纹头的椅子上。

他脑海里不断涌现沈是被他拒绝后脆弱的样子,从一开始的惊慌失措,到后来生了病一脸苍白的躺在床榻,像被一夜风雨袭击过的凄惨模样。

分明朝后还一副痴心不改的样子,转头就攀了新的高枝……

这个人!

……

与他何干?

柳长泽愣住。

而一旁的阿良,却觉得自己掉进了倒春寒的护城河底,寒凉彻骨,侯爷向来是恣意妄为的,若有人叫他不痛快,轻则百倍偿还,重则剜肉刮骨,什么时候这么平静过。

侯爷别不是要大开杀戒吧。

阿良开始缅怀宋知礼的音容笑貌了。

半响后,柳长泽坐了下来,拿起了份有关洛江水患的折子,若无其事的翻了起来说:“好事。”

沈是娶亲,他也能不被承明帝所要挟,当然是两全其美的大好事。

阿良怀疑自己幻听,就你这烽火戏诸侯,一骑红尘妃子笑的架势,还好事……

你问问那三箱万金枇杷赞同吗?

阿良宽慰道:“据说两人只是宋府竹林偶遇……侯爷不必当真,坊间闲人就爱嚼些捕风捉影的风流口舌……”

柳长泽理智清明的说:“宋奉安家风严正,岂会有如此失格之举?”

阿良错愕:“侯爷是说,阁老有意……但沈大人绝不……”

绝不什么?阿良也不敢妄言。

“宰执之婿,谁不想当?”柳长泽磨牙冷笑:“本候既与他交情一场,便助他一臂之力。”

阿良咽了下口水,这个一臂之力,听起来像分筋错骨的力……

柳长泽忽然说:“宋奉安那种刻板迂腐的人,做不出什么出格的事……本候记得你从前与宋知礼的侍从熟稔,这条红线你去牵。”

阿良:“?”

牵什么?

侯爷不该让他去拆宋府吗?

侯爷难道没有对沈少卿上过心?

不可能吧。

柳长泽冷漠的继续说:“一月之内,本候要看到成果。”

阿良惊恐的问:“什么样的成果?”

柳长泽如刀般扫了他一眼。

阿良立即称是。

怎么办里外不是人。

牵红线的成果可不就提亲纳彩,问题是,阿良并不觉得促成了,侯爷会放过他……

促不成,自己便是失职。

再……观察……观察……

柳长泽已重新看起了文书,他一页一页的翻看着,嘴角挂着生硬的弧度,像是要证明这确实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直到这抹笑,挂了一夜。

柳长泽案头的文书从一臂高,到一掌,到三四茬,他今日的速度还要快一些,只是在每取一本折子的间隙了会停顿一下。

然后想起,太傅的后人和阁老的千金,门当户对,般配的紧。

沈是终于不会再纠缠自己。

“侯爷三更了,明日还要早朝,歇会吧,身体要紧。”阿良劝道。

柳长泽不作理会,自顾自的翻着书。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要面对君王猜忌,要提防柳家作祟,要煽动洛江祸患,一点一点拔去外戚的爪牙,很快了……

很快他就能无牵无挂了。

至于沈是,只要不娶外戚子女,与他何干。

阿良见侯爷拿起了新的折子,便移步到灯台将烛芯挑出,光明亮不少。

侯爷通宵阅折是常事,可阿良还是在他不自然的笑容里看到了破绽。

这一夜漫长,阿良守着守着,看见侯爷在烛火上拨了三下。

这是沈太傅惯用的动作。

香炉里的沉香木袅袅生烟,阿良忽然便明白了。

侯爷心里有一个人,便无法在放下另一个人。

天光乍破,阿良为柳长泽盥洗戴冠,他的手扣紧柳长泽玉带的时候,听见了一句漫不经心的话语。

“枇杷都倒了。”

“是。”

这次是真的要全倒了。

有些人注定是过客,终会走上正轨,对于侯爷来说,成全与不打扰便是最好的祝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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