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安+番外(27)

作者:沈瑄禾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太傅说,国力积虚,是经年沉疴;被迫割让,是臣下无能。不是圣上的错。

听闻圣上将藩亲提出的和亲与设流通口纳税之事一力否决,既保了大齐的气节,又免了百姓赋税之苦,圣上做得很好。臣此去江城治水,寻到一只颜色特别的黄隼。

太傅推了推黄隼走到他面前,模样呆呆的,走两步还摔了一跤,是他上次在古书上同太傅讨论的那只奇鸟,他很喜欢,但不能派人去找,怕背上昏庸、玩物丧志的骂名。

没想到太傅都知道。

太傅安抚的拍了拍他后背,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说:“送给圣上的奖励。”

他所有的委屈在这一刻泄洪而出,他说自己怯弱害怕无能,太傅都听着很仔细,没有同他讲大道理,没有说不可以,不知道说了多久,他累的眼皮都睁不开了。

只记得最后,太傅轻轻对他说,圣上累了便歇一歇吧。

像得到了什么首肯,他连着七日为藩亲一事奔波未曾合上的眼,终于可以歇息一会了。

翌日,刚从江城治水赶回来的太傅,又连夜奔去了藩亲处,只身入营,以三寸不烂之舌,拿回了失地,还开拓了丝茶贸易。

承明帝退朝离去时,回头神情难辨的看了一眼沈是。

不得不说,真的很像,不是容貌,是气度和感觉。

连他新宠的美人都不及一毫。

一声“退朝”高声起。

金銮殿的众人如鸟兽散去,秦掌院立即与宋阁老走了一道,两人回至书房,退避众人。

秦掌院问:“阁老才华绝世,若论治水还有谁堪比拟,况且若阁老愿意,哪有蒋侍郎什么事情?此事工程浩大,倘使交于我们手中,岂不是握住了半个财权,看那些新党支持者还有什么资本再猖狂。”

宋阁老品着茶说:“我且问你,国库谁管?”

“户部柳元宣。”

“他儿媳妇是谁?他女婿是谁?”

“常胜萧将军之女,工部蒋侍郎。”

“你既都知晓,为何想不明白。”宋阁老放下了茶,拉开了柜子,不知道寻觅着什么:“若工部蒋侍郎不参与,你以为此事钱能顺利批的下来,你以为兴修劳民动乱,谁能及时压制下来?蒋侍郎非去不可!”

秦掌院抿紧了唇愤愤不平:“那就叫白花花银子,都进了贪官的口袋里!”

“非也,蒋图虽然贪财,但人确实有大才,此事他去倒不是坏事。”宋阁老在夹缝中看到了一页泛黄的图纸,笑了起来:“新党旧党,势如水火。圣上让你也找一个……你可知道是什么意思?既要有治水之才,又要有正直监工之心,如此重任,秦怀,你不要让圣上失望啊……”

秦掌院醍醐灌顶,忙问:“阁老既然思虑至此,可是有恰当人选?”

“翰林院藏龙卧虎,不好说谁技高一筹,你向来刚正不阿,又独具慧眼,我相信你可以找到的。”宋阁老抽出那个泛黄的纸,交给秦掌院:“此图为当年沈太傅‘通济引渠图’原稿,你拿去翰林院给众人开拓才思……”

秦掌院大受感动,此等藏品,意义非凡:“秦怀定不负圣上与阁老所托!”

宋阁老又抿起了茶:“时不待人,你先去吧。”

待秦怀告辞后,老管家替他换了一杯热茶:“阁老,秦掌院死脑筋,你不替李大人说两句?”

“我的门生,何需走后门。”

老管家端着茶,走了出去,其实也不对,谁不知道李云赋是宋阁老门生呢,多少还是会留意着点,只是你不明示,相对结果公正一些。

……

沈是下朝在小道上乱逛,他对皇宫比对自己家还熟悉,也不怕走了不该去的地方,柳长泽为什么对他摇头呢……

“侯爷,我柳元宣不是知恩不图报的人,我知你后来纵使拉了柳家入水,也始终有心结……”

“不必多言,若不是太后开口,我不会帮你们。”

沈是停下了脚步,大片的竹林挡住了他的身影,帮什么忙?他寻了个更安全隐秘的位置,细听起来。

“侯爷,你、太后、柳家,本就是一体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就算在抗拒,也是改变不了的事实。”柳元宣鞠躬道:“侯爷若是愿意,我愿将柳家家主拱手让出。”

“谁稀罕。”

柳长泽轻蔑离去。

柳元宣捋了把胡须,伫立原地看着竹叶萧瑟,柳弥不久后赶到:“父亲这般神色,想必侯爷没有答应。”

柳元宣轻笑了一下,如今圣上倚重柳家,又想靠那群冥顽不化的老匹夫压制柳家,国库丰盈后就想卸磨杀驴,那里有那么好的事,而这个曾带柳家兴盛的人,已经快没有利用价值了。

“故作清高。如今新政摇摇欲坠,你且看看,头一个推出来‘以死谢罪’的是谁。”

柳弥皱眉:“父亲既已算到这步,我们不也如履薄冰?”

柳元宣像似听到什么笑话,大笑起来,长长的胡须也跟着抖动:“荒谬,我柳家枝蔓遍布朝野,权倾朝野,手握财力,皆是有实才的能人异士,我看谁能拔的起来。”

这种极度膨胀的自信,给了柳弥一阵不安。

“父亲,我以为……”

“走了,隔墙有耳,莫要多谈。”

柳弥朝竹林瞥了眼,与父亲一同离去。

第24章 怨不得他会喜欢

沈是出于稳妥,没有马上离开,而是隐入花丛深处,一路心事重重的绕远,像个迷途的旅人。

当年圣上和长泽为顺利推行咸和新政,不惜培养起外戚势力与朝内元老抗衡,可柳家又岂是任由使唤的剑,早早的与手握兵权的将军通了亲,给自己捞足了油水,又立了个保命符。

如今柳家财权皆有,新政还能否继续,对于他们已经是无关痛痒的小玩意了。这诚然是一个好兆头,人在极度膨胀的时候,容易过分轻敌的……

柳元宣忘了,他真正安身立命的根本。

侯爷在柳家失去了价值,柳家又何尝不是在圣上手里失去了价值。

“你倒是会找地方。”

宫内的花丛九曲十八绕,不知何时柳长泽步移到他面前,腰间环佩作响,风姿流走之间,掀起些许凛冽的冷香。

香。

沈是想起了崇明的异香,约莫方才竹林偷听之事,与私盐绕不开干系,他拱手道:“侯爷见谅,下官随意闲逛,不曾想扰了侯爷观花听风的雅致。”

“观花听风……”柳长泽嚼着此句,像嚼着无味的鸡肋。他突然大步沈是逼近,高大的阴影将其笼罩了起来。

沈是不免几分心虚,毕竟刚偷听完,就遇上正主,逮谁心里不发怵。

年末的天很冷了,柳长泽呼吸间呵出清淡的白雾,带着一丝残余的温度,他倾身向前,抬起了手。

沈是下意识捂住了脖子,咽了口唾液,又来……

耳畔一声讥笑。

柳长泽像是在欣赏他的窘迫,故意停了两秒。而后,手落在他平滑的肩头,指节轻弹,一片青翠欲滴的竹叶,飘然落在了地上。

“沈大人,这风听的真熟练。”

沈是霎时无言。

柳长泽说完便与他擦肩而过。

就这么走了?沈是莫名有些失落。

沈是身体仍维持着因轻微撞击,形成的小幅度侧偏,他不由去猜测柳长泽的态度,似威胁、刁难,却更似捉弄……

柳长泽捉弄人……

“沈大人。”

“在!”沈是慌忙转身,宽大的朝服抖落了几点花瓣。

“还不走,等着本侯背你吗?!”

这是要带他出去?

沈是更加惶恐了,柳长泽的态度为何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这种变化他完全无法用逻辑道理去解释,似乎有什么东西正不受控制的偏离轨道,让他心乱如麻。

他看着柳长泽黑润若鸦羽长发,俊伟如群山屹立的背影,问道:“侯爷,为何对下官关照有加?”

不止今日,不止崇明。

“你下棋不错,想必为帅为卒也差不到哪里去。”

棋子还是将相?柳长泽还真是连抛橄榄枝,都别具有嘲讽意味。

按照偷听的情况,柳长泽与柳家俨然不在一条心,如此柳长泽的处境颇有孤立无援之意,可拉拢他一个远离中央的大理寺少卿有什么用?

沈是不解的问:“即使如此,今日兵临楚河汉界,侯爷为何阻止下官,往前一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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