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风清的动作顿时僵在原地。这是……做什么？
莫月朗并不是虚晃着将下巴搁在陆风清的肩头，而是将整个脑袋的重量都压了下来。他左手抬起相机，对着取景器看了一眼，像是在确定自己想法似的，说道：“确实只能拍到我的脸。”
淡淡的木质男香涌入鼻腔，低沉的嗓音回响在耳边，下巴传来的震动顺着皮肤传至指尖，陆风清不由自主地微微一颤。
他这时候才明白过来，原来莫月朗是为了确定他这样拍到底能不能行。
但这真的有必要吗？陆风清十分迷惑。像莫月朗这样经验丰富的国际超模，不可能看不出来这里不适合用长焦镜头。
况且率先看出镜头不对的人还是他莫月朗，至于这样专门走过来，还刻意弯下腰到他的身高，来确认这一点吗？
莫月朗在陆风清的耳边说完这句话后，就极其自然地离开了陆风清的身后。那坦然的态度反倒让陆风清有些自惭形秽，想来也是，超模之所以是超模，那肯定是因为工作认真。
“我换个镜头。”陆风清道。
莫月朗没再多说，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陆风清的动作。原本已经换过无数次的镜头，不知为何今天这么难换，陆风清笨手笨脚的，差点没把镜头摔在地上。
好不容易做好准备之后，陆风清又变得窘迫起来，因为他真的不知道该让莫月朗摆什么POSE。他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心虚地说道：“你随便摆什么姿势都行，就……按照你想的来。”
“你确定？”莫月朗挑眉道。
陆风清点了点头，索性破罐子破摔地说道：“反正我也拍得不行。”
莫月朗埋下脑袋低声笑了起来，看样子是真的被陆风清逗乐了。不过他再抬起头时俨然换上了一副专注的神情，手随意地搭在车上，给了陆风清一个侧脸。
陆风清赶紧举起相机，跟随莫月朗的动作抓拍起他的每个瞬间。
莫月朗不愧为职业模特，压根不需要陆风清提示就不断变换着POSE。
大约拍了七八个姿势之后，莫月朗解开系在腰间的衬衣，扔进车内，接着坐进驾驶座里，将椅背往后放，然后分开双腿，随意地靠在椅背上，摆出了一个极其慵懒的姿势。
从这里开始，莫月朗的气质就变了。至于哪里变了陆风清又说不上来，只觉得那双灰绿色的眸子里好似沾染上了一层魅惑的底色，专注看他的样子就好像……要把他全身的衣服都给扒光似的。
陆风清有些别扭，想说换个表情行不行，这里是停车场，又不是在拍私房照。但一想到刚才是他让莫月朗自由发挥，这时候又不好多说什么，况且如果把这组照片当私房照拍的话，那莫月朗的表情的确很赞。
拍得差不多后，陆风清停下来查看之前的成果，而莫月朗也从车上下来，来到了他的身边。
相机的液晶显示屏就那么大，两个人一起看的话，脑袋必定凑到一起。陆风清专注地翻看着手上的照片，没注意到莫月朗的视线其实并没有看向显示屏，而是随意地定在他的侧脸上，好似看他比看照片更有意思。
“你真的很会拍照。”陆风清由衷地赞叹道。他相信即使他用的工具是手机，莫月朗也能让他拍出大片的感觉。
“那当然。”莫月朗轻飘飘地说道，“毕竟拿出了杀手锏。”
“杀手锏？”陆风清好奇地抬起脑袋看向莫月朗，而莫月朗适时站直了身子，使两人脸庞的距离不至于太近。他淡淡地“嗯”了一声，慢条斯理地继续道：“这个杀手锏的名字叫做，用眼神把人看硬。”
陆风清完全没反应过来莫月朗话里的意思，他下意识地以为是把人看呆、看石化的意思，于是真实不解地问道：“哪里硬？”
听到这话，莫月朗明显怔了一秒，似乎是没想到陆风清竟然会是这种反应。他勾起嘴角，好笑地问道：“你身上还有哪里可以硬？”
接下来，陆风清的表情逐渐从不解转变为懵圈，再从懵圈再转变为震惊，精彩程度堪比瞬息万变的雨云。他涨红了一张脸，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说这个啊。”
这下陆风清更迷惑了，他实在搞不懂莫月朗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明明工作得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开始讲荤段子。
“嗯。”莫月朗淡淡地往下扫了一眼，“不过好像没什么用。”
“……”当然没用，陆风清心想，因为他压根不吃莫月朗这一款。或者说得再准确一点，越帅的人，他越不会动那方面的心思，因为他已经被关亦辉给搞怕了。
莫月朗的表情很正常，丝毫没有挑逗或者猥亵的意思，似乎只是在陈述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陆风清并不觉得莫月朗这样的人会想要勾搭一个不入流的摄影师，他应该是这些年在欧美发展，习惯了开放的说话方式，所以才这么不注意。
尽管陆风清并没有感到被冒犯，但他还是深吸了一口气，微微侧过身，和莫月朗拉开了一些距离。
“那个，今天就这样吧，谢谢你。”陆风清不敢去看身旁的莫月朗，侧着脸对他道，“拍这些应该可以交差了。”
“好。”莫月朗没再多表示什么，重新回到车边，打开了驾驶座的车门。不过在上车之前，他叫住正要离开的陆风清，问道：“你回市区？”
陆风清没有多想，老实道：“回公司。”
“上车。”莫月朗坐进驾驶座里，“我捎你回去。”
陆风清简直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他和莫月朗只不过见了两面，完全算不上熟人，所以他压根没奢望能搭莫月朗的顺风车回去。不过莫月朗却主动提出要载他，所以说其实莫月朗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高冷？
如果坐地铁回公司，至少要一个半小时，并且很可能全程都没有座位。陆风清几乎没有犹豫，跟着莫月朗上了车。
车里空间宽广，地垫上还铺着连锁洗车品牌的牛皮纸，应该是才做过保养。陆风清很拘谨，上车之后就把双手老实巴交地搭在膝盖上，不敢有多余的动作。但奇怪的是莫月朗一直没有松开刹车，只是双手搭在方向盘上，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看。
“怎么了？”陆风清不明所以地问道。
“要我给你系安全带？”莫月朗不答反问。
陆风清这才反应过来连上车的第一步都给忘了。他怎么敢劳驾莫月朗帮他系安全带，况且他又不是自己没手。赶紧扣好安全带扣后，他小声对莫月朗道：“好了。”
第6章 斯斯文文
体型庞大的越野车飞驰在机场高速上，窗外的风景从最初的田园荒地逐渐变为高楼大厦，陆风清始终觉得眼下的场景很是魔幻。不是因为窗外不断变换的画面，而是因为坐在他身旁的那个人。
至少在大半个月之前，陆风清还只在各种广告当中见过莫月朗，他压根没想到他竟然会有和莫月朗同乘一辆车的一天。或者想得再魔幻一点，他们不仅同乘一辆车，莫月朗还成了他的司机。
好吧，这么想就有点自我意识过剩了，莫月朗只是顺手捎他回市区而已。
想到这里，陆风清从车窗外收回视线，偷偷摸摸地看了莫月朗一眼。不得不承认，莫月朗真的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帅气，专注开车的侧颜就好似工匠精心雕刻出来的艺术品一般，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陆风清自以为偷看得天衣无缝，谁知还未等他回目光，莫月朗便偏过头来迎上他的视线，一脸坦然地问道：“看我干什么？”
陆风清目光一滞，赶紧转过脑袋看向窗外，神色不自然地说道：“我没有看你。”
莫月朗轻笑了一声，没有拆穿，这反倒让陆风清变得尴尬起来。如果莫月朗指出他就是在偷看，那他还可以佯装是在看另一边的风景，反驳没有这一回事。但莫月朗什么都没说，只是笑了笑，这就好像是默许了他的偷看行为。
封得严严实实的车窗使陆风清的尴尬不断发酵，他心虚地咳嗽了一声，收回视线对莫月朗道：“我们听点歌吧。”
“好。”莫月朗伸出右手打开音乐界面，念珠上的穗子扫过屏幕下方的按钮，发出窸窣的响声，惹得陆风清出神了一秒。
这串念珠是崖柏材质，包浆很漂亮，从纹路来看应该价格不菲。反观陆风清，他的身上没有任何配饰，一是因为他压根不懂得打扮自己，二是他也没有那方面的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