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分辨后，孟深闻眯起眼睛，“乔宿？”
***
沈秋眠甩了甩尾巴，忽然嘴巴一张，一道模糊的黑气飘然而出，在乔宿呼吸的时候，被对方给吸了进去。
下一瞬，乔宿的瞳孔顿时变得涣散了起来。
沈秋眠化成人形，缓缓走到了乔宿的面前。
“你叫乔宿？”
对面那人缓缓点头，“是。”
“你认识沈秋眠吗？”
“认识。”
“你知道他对榴莲过敏吗？”
“知道。”
“如何知道的？”
“之前……请他吃榴莲酥，他吃完后就过敏了。”
沈秋眠眸光微敛，“他吃榴莲过敏了，然后呢？你送他去医院了吗？
“没……没有。”说到这里，乔宿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恐怖的事情，整个人开始微微颤抖。
沈秋眠上前一步，“所以，你就眼睁睁地看着他因为过敏窒息而死？”
乔宿的脸上出现了挣扎之色，“是，是。”
“不，他又活了，又活了。”
“我确认，他已经没有呼吸了，但……但之后的几天我又看到他了！”
“他是鬼！是鬼！”
鬼吗？
沈秋眠神色冰冷，眸子里，红色光芒一闪而逝。
他缓缓伸出手，“既然你杀了他，那一命偿命，也很公平。”
然而，就在沈秋眠的手即将掐住乔宿脖子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了孟深闻的声音，“眠眠，别这样。”
那一瞬，沈秋眠的脑海里一片空白。
孟深闻将沈秋眠的手捉回来，与之十指相扣，然后轻轻地将人抱在了怀里，“抱歉，是我来晚了。”
被对方抱进怀里，对方身体上的热度将沈秋眠烫醒，他嗫嚅道，“刚才……你都听见了？”
“嗯。”孟深闻点头，另一只手在沈秋眠的后背上缓缓抚摸，试图将对方安抚下。
然而，得到了对方肯定的答复后，沈秋眠却更加不安了。
沉默了一会儿后，沈秋眠从孟深闻的怀里挣开，低着头不敢看他。
既然刚才自己和乔宿之间的对话，孟深闻已经全都听到了，那想来，对方应该也清楚，自己不是原主了吧？
之前沈秋眠还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开口，因为不管怎么组织语言，都无法抵消一个人死去的悲痛感。
虽然占据别人爱侣的身体并非自己本意，但沈秋眠深吸一口气，还是道：“很抱歉。”
“你无须道歉。”孟深闻温声道，“这并不是你的错。”
然而，孟深闻越是温柔，沈秋眠就愈发愧疚。
而且，沈秋眠穿越过来之后，曾经施法寻找过原主的魂魄，却一无所获。
所以，孟深闻曾经的爱侣，或许是已经魂飞魄散，也或许早已经在地府投胎转世了。
然而，无论是哪一个可能，都已经回不来了。
最后，沈秋眠一咬牙，直接道，“我很抱歉，在你的爱侣死后，占据了他的身体。但我之前曾经搜寻过他的魂魄，一无所获。”
剩下的话，沈秋眠没有再说出口，但他相信，孟深闻能明白。
但听了沈秋眠的话之后，孟深闻却只有满脑袋的问号挥之不去。
犹豫了一下后，孟深闻小心翼翼地道，“眠眠，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第31章
孟深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儿，他试探着问道，“你不是好好地站在这里吗？”
“但……我已经不是我了。”沈秋眠退后一步，“以前的沈秋眠已经死了。”
孟深闻试探性地接了一句，“现在站在我面前的，是钮祜禄·秋眠？”
沈秋眠：“……我没有开玩笑。”
“我知道。”孟深闻抬手揉了揉沈秋眠的脑袋，沈秋眠的头发很软，手指划过的瞬间，如同墨色流动，“你只是失忆了。”
“不……” 沈秋眠还想再解释，但却被孟深闻打断。
“我知道，失去记忆后会很没有安全感。”孟深闻举起和对方十指相扣的那双手，“但，我们彼此以道心定下的道侣契约，总不会骗人。”
道侣契约？
沈秋眠眸子蓦地睁大。
这分明是他前一世才有的东西。
而以道心为契的道侣契约，是直接刻印在魂魄上的，无论轮回还是转世，都无法消弭。
所以，极少有人会订立这种道侣契约。
同样的，肯订立这种契约，已经足以说明两人之间的信任。
“问情崖，天地为媒，星月为证。”孟深闻苦笑两声，“以道心为契，道则为约。”
“我……”沈秋眠局促地道，“我不记得了。”
“我知道。”孟深闻正待解释，就听一旁传来了乔宿那惊恐的声音，“你们是谁，为什么会在我的房间里！”
沈秋眠心里一惊，不等他出手，孟深闻已经快准狠地将乔宿给打晕过去了。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孟深闻道，“不如我们先找个地方……”
“等等！”沈秋眠抓住了孟深闻的手，因为道侣契约，沈秋眠对孟深闻的信任度直线上升，暂时也没空纠结对方为什么不提早告诉自己这些，“乔宿怎么办？”
如果不是孟深闻及时赶到，沈秋眠冲动之下，大概已经把这人给弄死了。
现在恢复了理智，如何处理乔宿，又让沈秋眠纠结了起来。
这人是害死原主的凶手，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可现在又不是修仙世界，无缘无故地消失了一个人，必然会引起警方的注意。
沈秋眠自认可以将首尾处理干净，但难保会有人通过不科学的手段锁定自己。
孟深闻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对，还有这人，我险些忘记了。”
说完，不等沈秋眠反应过来，手一挥，三人便同时不见了踪影。
***
乔宿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头痛欲裂，不由得呻吟出声，“痛——”
“你醒了。”一道飘忽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我等你很久了。”
“谁！”乔宿面色发白，但仍旧强撑着道，“是谁在说话？别装神弄鬼的！”
“鬼？”再次出声，那道缥缈的声音似乎距离乔宿更近了一点儿，“是啊，我就是鬼，是被你害死的鬼！”
话到最后，那缥缈的声音瞬间变得尖锐，凿进了乔宿的脑袋里，仿佛利刃在其中翻搅，疼痛愈发强烈。
“不……我不是……”乔宿捂着自己的脑袋，艰难地道，“我不是……”
“你是故意的。”
“你为什么不救我？”
“好疼啊……我好疼啊……你是故意要杀了我，为什么？”
“为什么？”
乔宿抱着自己的脑袋，疼得眼泪鼻涕都流了出来，脑海里一直在循环着为什么这三个字。
终于，他再也受不住，嘶吼着道，“只有你死了我才能安心！”
沈秋眠看着的乔宿的眼神一直都是冷的，听对方吼出了这一句后，他接着道，“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对不起你的事？”乔宿忽然吃吃地笑了起来，“不过就是抢了你一个角色而已。”
角色？
沈秋眠立刻想起，原主的日记里，好像写过这个，只不过仅仅是提了一笔而已。
“原来，定好的角色是被他抢了。”沈秋眠喃喃。
既如此，那乔宿故意见死不救的原因，沈秋眠倒是也能猜到几分了。
不外乎是忌惮原主成长起来后，会对他产生威胁罢了。
直接杀人，乔宿大概是不敢的，但谁能想到，原主居然会对榴莲过敏呢？
了解了事情的原委后，沈秋眠也无意再听下去，直接转身离开，只不过，离开之前，往乔宿的身上种了一颗魔种。
而凡人一旦被种下魔种，便无法剥离，只能一步步地，滑入深渊。
孟深闻此前曾经说过，各种无法解释的神秘时间都归妖口管理处，入魔之人，自然也在其中。
***
回去之后，沈秋眠狠狠地睡了一天一夜，这才觉得自己稍微缓过来了一些。
乔宿的事情已经转入了妖口管理处，按照孟深闻的说法，乔宿这种入魔之人，因为暂时还没有机会作恶，虽然不会直接人道毁灭，但……鉴于他之前见死不救的情况，乔宿余生也只能在妖口管理处的地牢里渡过了。
如此，也算是能够告慰原主的在天之灵了。
打了个哈欠，沈秋眠从床上爬起来，正洗漱的时候，忽然传来了敲门声。